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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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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苒坐在陈友铭的办公桌上,一边有点抽噎,一边吃着陈友铭让阿威买来的雪糕。因为没有买到冰激凌,温苒有些不满意地吃着,表情淡淡的。
她光着两条腿,陈友铭正半跪在地上给她摔伤的膝盖擦碘伏。
上完药,他站起来,问她:“还有哪里磕到没有?”
温苒呆呆地伸手摸了摸额头,陈友铭顺着她的手掀开了她额前的小卷毛,看到她额角青紫地肿起了一个小包,陈友铭伸手去碰,温苒疼得皱眉直躲,不让他碰。
陈友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和温苒对视起来,温苒的眼神比之前多了一点无所顾忌,她也直勾勾看着他,磕磕巴巴地开口讲话:“我,我想吃的是之前你买的那个冰激凌。”
跑丢一趟,回来突然长嘴了。
“你真把我当你爹了,温苒。”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阿威去买了,上完药就吃,嗯?”
“这个别吃了,一会儿吃那个。”他抿了抿嘴,把她手里吃了一半的雪糕抽走了咬在自己嘴里,转身去柜角的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拧开递给温苒。
温苒慢慢地喝了一点水,就不喝了。陈友铭盯着她:“不是渴了吗?再喝一点。”
温苒就乖乖地又喝了一些。
陈友铭有时候很佩服温苒,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一边对他十分害怕一边又毫无戒备心地听从他的每个指令的。
敲门声响了起来,阿威把冰激凌递了进来,那是一个小盒装的巧克力冰激凌,陈友铭拿过来。用勺子在冰激凌中间划了一条虚线,给她指明:“只能吃这一边。”
温苒眼神亮晶晶的,像只真正的小狗,她双手从陈友铭接过来,用勺子用力挖了一勺,抿到嘴里,她嘴角的弧度轻微地上扬,陈友铭见到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一般,他靠近她,在她脸颊侧边吻了一下,他吻完自己就愣住了,可温苒还是很自然地看着他,又挖了一勺冰激凌放到嘴巴里。
陈友铭笑了,他离温苒很近,看到她脸颊的污泥还没擦干净,说:“温苒,你好脏啊。”
他分辨不清为什么还要留下温苒的理由,她原本的存在应当只是格斯的宠物而已,任何一个正常人类都大概率无法忍受如此被对待,然而温苒却十分安静地听从他的每一个指令,她从未尝试反抗或者逃走。
除了昨晚,阿威说跟着路口监控去找了温苒,温苒是从火车轨道边走上来的。
陈友铭觉得温苒想死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糟烂如她的人生,本身就不具备任何价值,无论有没有遇到他,她的人生也不会有任何转机,毕竟他其实也没有要长留下温苒的计划。
陈友铭实际上有一些照顾孩子的经验,也知道该如何与孩子相处。
按理来说,他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何青青的妈妈和他的家庭是世交,何青青五岁时来了港岛旅行,他那时就经常肩负起照顾何青青的重任,后来他回到了内地发展,何青青就更是经常被托付给他照顾了。
何青青娇气,可爱,总是会向他撒娇。
陈友铭对何青青自然有强烈的保护欲,所以当何青青和她妈妈出现在他办公室,何青青鼻子红肿,抽抽搭搭地拉着他胳膊哭的时候,陈友铭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
他记得温苒,在老师的办公室里,一脸阴沉地攥着手看着他,面黄肌瘦的温苒看上去很脏也很穷,真是令人生厌。
当何青青说被打了的时候,他原本是想将那个欺负何青青的坏小孩叫来老厂的。
可何青青却“善良”地拒绝了,她只是说,她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那也有很多种办法,比如勒令退学。
陈友铭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被温苒的叫声拉回了现实,他的袖子被她拽住了。
“陈叔叔。”
他目光转向她,她表情仍然执拗而淡漠:“你是不是准备送走我了?”
陈友铭闻言,似乎是思考,似乎又是敷衍地讲:“嗯。”
送温苒去哪里呢?去“魅影”上班?不过温苒不够漂亮,性格也不好,送去大约也赚不到什么钱,还是说应该把她关在暗无天日的老厂二层里,让那些个打手好好消遣一番,可还是回到了老问题,温苒这样不讨喜的性格和长相,才没有人会要她,应该去卖掉A国割肉或者干脆丢掉她,让她回到老厂的街上翻垃圾吃。
温苒听到了陈友铭那句嗯,神情有些失落,很小心翼翼地将拉着陈友铭的手松开了,她揉了揉眼睛,又要挖下一勺的时候,陈友铭似乎有些不满,把勺子和冰激凌盒一起抽走了。直到温苒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温苒有些焦躁地挠了挠被烫伤留下疤痕的那条胳膊,神情闪躲几下才僵硬地开口:“我能不能留下来?”
“留下来?你有什么用吗?温苒?”
温苒答非所问地讲:“我,我想和你一直在一块儿。”
陈友铭又有一种浪潮袭来,自己即将溺亡的窒息感。
陈友铭为人宽厚,但情感淡漠。
他想他是对何青青有情感的,何青青撒娇的时候他也会拥抱,何青青难过时他也会为她出头,他是一个好叔叔。
可他不知道自己对温苒是否有感情,似乎一切都只是本能的驱使,他和她的来往中,很少掺杂思考。
他似乎更关注温苒每天吃了什么,穿着什么,他想要不停地触碰到温苒,想要一直见到温苒,听说温苒从火车轨道走上来的时候,他也不会觉得格外意外,毕竟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直到司机开车将他送去见温苒的时候,他才渐渐地开始手指麻痹,到看见笼子里脏兮兮皱巴巴的温苒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到眩晕到无法呼吸了。
他想,他不能再继续养着她了。
他和温苒只认识四个月,四个月的时间而已,到底怎么会沦落至此呢?
陈友铭想到这里,就觉得很是烦躁。
“去把裤子穿好,回家了。”
“嗯。”
跟可爱又娇俏的何青青比起来,温苒真是呆滞而愚蠢。
养着她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他应该早早地将她处理掉,处理掉她的方式也有成千上万种,起码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温苒笨拙地套不好裤子,只剩了一只鞋子,浑身脏兮兮又行动迟缓的样子。
陈友铭这么想着,有些漫不经心地摸到窗台边,那里不知道是谁留下了一把钢尺,他拿起来在手上敲了几下,笑了笑,走过去,忽然和温苒说:“温苒,手。”
温苒慢半拍地把手伸出来,递在陈友铭的面前,两只手一同朝上,冰冷的钢尺抵在她掌心,陈友铭的声音落下:“以后这个就给你用,好不好?”
她对挨打有天然的敏锐度,可刚有一丝要抽回手的念头就再次听到陈友铭的声音:“不许动。”
她僵住,眼睁睁看着尺子扬起,落下,啪地抽在她手上,她的气音没来得及收,发出小小的哼唧,她有些胆怯地看向陈友铭,两只手还是乖乖地举在他眼前。
他只打了一下。
她以为他会说她逃跑的事情。可他什么都没讲,只是再次讲:“穿裤子,快一点。”
这次她不走神了,很快地把裤子套好了,拧巴地跟在他身后,走到停车场的时候,陈友铭看到她偷偷抬起右手捏了捏,又吹了吹,他一把将她的那只手拽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发现她只是掌心泛红,于是恶趣味地用拇指用力地磋磨她红肿的地方,ya zai她耳边低声讲:“温苒,你知道你没死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以后每天都会让你这么疼。”
温苒有些害怕地朝后缩,他就将她整个人拎起来塞到车后座,她本来就磕伤了的额头再次磕在了窗户边,咚了一声。
温苒被撞得迷迷糊糊的,听到陈友铭骂她笨,她难得地下意识讲了一句对不起,因为害怕被罚,最后也没有敢去揉那块撞疼的地方。
她后知后觉地想着,原来他是知道她要去死的。
等到车子停下以后,温苒的意识已经渐渐迷离了,才感觉到陈友铭抬手揉她的额头,她迷迷糊糊地听到陈友铭问她:“温苒,你是不是很笨。”
她揉了揉眼睛,他的手就从额头又摸到她的眼皮,他又说了遍:“我说的话,你要回答。”
今天陈友铭的话比以往多很多。
“我很笨。”
她很老实地按照他说的方式回答。然后感受到他从上而下地又一次吻在了她的脸颊边,很轻,很细密的碎碎落下来的吻,他一直压着她,却没有让她感觉很重,车子没有动,里面亮着灯,温苒很安静地被他捉弄着,即便是反抗,也是很微小的,听到他的啧声就会不敢动弹。
温苒持续地闻到来自陈友铭身上的一股香味,不知道是衣服洗干净的香味还是什么样的香味。
她的呼吸开始渐渐地变急促了。
又忽然觉得想要流泪,但她大概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流泪,大概会惹陈友铭不开心,她憋着憋着,最后脑袋又撞了一下到车后座上,还好陈友铭护了一下,他听上去不耐烦,却又很有耐心地继续折磨她,直到温苒的眼圈渐渐泛红,她的推拒开始降低,嗓音里带着气音的时候,陈友铭突然停了动作,他看着她那双渐渐湿润的眼睛。
“如果哭出来,就不要你了,温苒。”
脏脏的温苒哭起来也是脏脏的,因为他这样欺负她,所以她会流眼泪,因为他喂饱她,她就会渐渐变胖一点。
温苒的眼泪还是滑落了。
陈友铭就轻轻地捏了她摔伤被包扎好的膝盖,她呜呜叫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很小声地叫陈叔叔。
陈友铭没有再弄疼她了。
他爬起身来,打开自己这一侧车门下去,又去拉开温苒那一侧的车门,将她粗暴地拽下来,拉回家门的方向,温苒脚步跟不上他,地上有雪,她即将要摔倒,陈友铭钳制着她,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温苒自然地回抱他,陈友铭说温苒你很笨,温苒就在他耳朵旁边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嗯。
她似乎是故意的。
溺水的感觉再次朝陈友铭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