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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小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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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K市小住的这几日,时光仿佛被温柔地拉回了从前。余孟桓下班后总会准时出现在酒店楼下,带着我穿梭在这座他暂居的城市里。
我们去了老城区的石板街,夕阳把青石板染成暖金色。他在一家不起眼的糖水铺前停下,说要让我尝尝最地道的双皮奶。老板娘显然认得他,笑着多给我们加了一勺红豆。
“常来?”我舀着碗里的奶皮状似随意地问。
他耳根微红:“就...来过几次。”
后来我们又逛到江对岸的艺术区,旧厂房改造的画廊里正在展出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我们在每一幅画前驻足,偶尔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那是属于我们之间的默契。
从画廊出来时,晚风正好吹散了午后的闷热。我们沿着栽满梧桐的小路慢慢走,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考虑过来K大应聘吗?"余孟桓忽然开口,"以你的水准,足够在这里立足。"
我望着远处K大教学楼星星点点的灯火,想起曾经在讲台上度过的十个春秋。那些专注聆听的面孔,画室里松节油的气味,还有深夜备课时的孤灯。
"不了。"声音比想象中更平静。
他停下脚步,在斑驳的树影里看向我。
"累了。"我说,"不是累教书,是累那些藏在笑脸下的算计,每次评职称都要明争暗斗,就算不参与评优,连穿什么衣服都要被议论。"
有片叶子旋落在我肩上,他轻轻替我拂去。
"你知道吗?有学生在匿名评价里写'听说靳老师是同性恋,上课时总觉得怪怪的'。"我扯了扯嘴角,"就这一句话,让我整整三天没睡好。"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很暖。
"现在这样挺好。"我望向远处通明的灯火,"想画画就画画,想旅行就旅行。至少不用再活给别人看。"
夜风穿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们并肩站在路灯下,像两棵找到了合适距离的树。
"那就做你想做的。"他最终说,"无论你选择哪条路,我都在。"
这句话比任何安慰都更有分量。原来真正的自由,不是要去哪里,而是知道无论去向何方,都有人在你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
夜色渐深时,我们沿着江边步道慢慢走。江风带着水汽拂面,对岸的灯火在波浪里碎成万千光点。余孟桓的手臂自然地环上我的肩膀,将我往他身边带了带。
“工作太忙,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歉意,“让你一直住酒店...”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粼粼波光。
“没关系。”我抬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怔住了。曾几何时,这也是他对我说过的话。
他深深地看着我,眼底有什么情绪在翻涌。最后只是轻轻将我的头按在他肩上,低声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真的,"他松开我,顺手替我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不想教书就不教。反正我养你。"
"谁要你养。"我轻捶他肩膀,"我的画还是值点钱的。"
江上的游船缓缓驶过,汽笛声悠长。我们相拥的身影倒映在江面上,随着水波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