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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别抽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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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死寂了几秒钟。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是有砂纸在磨着我的耳膜。我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也能听到电话那头，谢怀意骤然停滞、然后又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他……吓到了？还是……生气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心里后悔得直抽抽。操！商君意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大半夜的给人打电话说这种话！跟个变态似的！他肯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完了完了，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关系，又要被我自己作死了！
就在我准备干巴巴地找补一句“我开玩笑的”然后火速挂断电话时，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带着点颤抖的吸气声。然后，是谢怀意那特有的、细软中带着点沙哑的声音，蚊子哼哼似的飘过来：
“……你……你在哪儿？”
他没直接回应我那句石破天惊的“想亲你”，而是问我在哪儿？这反应……有点出乎意料。不是直接挂断，也不是骂我流氓，而是……关心我的位置？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在……江昊家阳台。”
“……哦。”他应了一声，又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他们呢？”
“在屋里……看……看东西。”我含糊其辞，实在没脸说那帮家伙在看什么“珍藏版”。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然后，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他翻了个身，或者是……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声音闷闷地传过来，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害羞到极致的软糯：
“……很晚了……你……早点回家。”
没有斥责，没有质问，只是这样一句带着点担忧和……纵容？的叮嘱。像是一盆温水，兜头浇灭了我心里那股邪火和焦躁，只剩下一种酸酸软软的、想要把他揉进怀里的冲动。
“嗯……”我喉咙发紧，声音哑得厉害，“知道了。这就回。”
“……嗯。”他轻轻应道，“……挂了。”
“等等！”我急忙叫住他。
“……还有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深吸一口气，趁着这股莫名的勇气还没消散，压低声音，带着点委屈和撒娇的意味（我自己都嫌肉麻）说：“那你……明天早上……等我一起上学？”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极轻的一声：“……好。”
“晚安。”
“……安。”
电话挂断了。我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夜风吹过，带着凉意，却吹不散脸上滚烫的温度。心里那头横冲直撞的野兽，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饱胀的幸福感。他……好像并没有很反感？甚至……还有点关心我？
回到乌烟瘴气的客厅，江昊他们还在对着屏幕津津有味，看到我进来，王言猥琐地笑：“商哥，透完气啦？怎么样，有感觉了没？”
“感觉你个头！”我笑骂着踹了他一脚，“走了走了，没劲，回家睡觉！”
“切！没情趣！”张明远撇嘴。
“商哥你就是假正经！”贺让附和。
我没理他们的起哄，拿起书包就往外走。江昊在后面喊：“哎！真走啊？不再学习学习？”
“学你妹！老子要回家做五三！”我头也不回地摆摆手，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在回家的夜路上，空气清新，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电话里谢怀意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早点回家。” “…等我一起上学。” 每一个字都像糖，甜得发腻。
第二天早上，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对着镜子抓了半天头发，还偷偷喷了点我妈的男士香水，然后骑上单车，飞驰到谢怀意家小区门口。
到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穿着干净的校服，背着书包，站在晨光里，微微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一点眉眼，看起来清爽又安静。阳光落在他身上，像是镀了层柔光。
我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刹车，单脚撑地，咧嘴笑：“早啊，同桌！”
他抬起头，看到我，眼神闪烁了一下，飞快地移开视线，耳根泛红，低声说：“……早。”
“等很久了？”我推着车走到他身边。
“……没有。”他摇摇头，手指绞着书包带子。
“走吧！”我心情大好。
去学校的路上，我们并肩骑着车。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我一边蹬车，一边偷偷看他。他骑得很专注，目视前方，侧脸线条柔和，嘴唇抿着，那个小小的痂痕已经彻底不见了，恢复了原本淡淡的粉色。
“那个……”我忍不住开口，“嘴角……好了没？还疼不疼？”
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脸颊瞬间漫上红晕，连握着车把的手都紧了紧。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声音细若蚊蝇：“……不疼了。”
“哦，那就好。”我松了口气，又有点遗憾。好了就不能用这个当借口关心他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蹬车的速度，像是要逃离这个尴尬的话题。
到了学校，停好车，走进教学楼。走廊里碰到的同学都跟我们打招呼。
“商哥早！怀意早！”
“早！”
江昊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搂住我脖子：“商哥！可以啊！今天来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滚蛋！老子热爱学习不行啊？”我把他扒拉开。
高伊和柯静也从旁边走过，高伊冲我挑眉：“商君意，今天精神不错啊？头发梳得挺帅？”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得意地扬下巴。
柯静小声跟谢怀意打招呼：“怀意早。”
谢怀意红着脸点点头：“早。”
蒋文杨推着眼镜，面无表情地走过，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界难题。钟薛楼跟在他旁边，看到我们，目光在谢怀意微红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淡淡移开。
走进教室，早读还没开始，班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吵吵嚷嚷。我和谢怀意刚坐下，前排的高伊就转过身，神秘兮兮地说：“哎，你们听说了吗？五班张明远他们，昨天晚自习后被‘道理富’逮到在操场角落偷偷抽烟！被训了整整一节课！还要写三千字检讨！”
“卧槽！真的假的？昨天他竟然没告诉我们这事，”江昊立刻凑过来，“远哥这么猛？敢在操场抽？”
“可不是嘛！”柯静也加入八卦，“听说赵主任气得脸都绿了，说他们‘顶风作案’，‘藐视校规’！”
“活该！”高伊幸灾乐祸，“让他们嘚瑟！”
我听着，下意识摸了摸裤兜里的烟盒，有点心虚。幸好昨晚没在学校附近抽。
谢怀意坐在旁边，安静地拿出英语书，但耳朵却微微竖着，听着我们的讨论。当听到“抽烟”两个字时，他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偷偷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点……担忧？和不赞同？
我心里一动。他……不喜欢烟味？上次我靠近他，他好像就躲了一下。
早读课，教室里书声琅琅。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念着课文，一边用余光瞟谢怀意。他读得很认真，嘴唇一张一合，发出清朗的声音。阳光照在他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楚。看着看着，我心里那点痒意又冒了出来。昨晚电话里的冲动，此刻在阳光下，变得具体而清晰。
课间操时间，太阳有点烈。大家排队下楼，挤挤攘攘。我故意落后一步，等谢怀意走到我前面。他今天校服外套拉链没拉那么高，露出白皙的后颈。随着走路动作，碎发轻轻晃动。我盯着那截脖颈，喉结滚动了一下。做完操，人群散开，我趁乱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喂，放学等我一下，有点事跟你说。”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我，眼神带着询问。
“秘密。”我冲他眨眨眼，没多说，快步走开了。
一整天，我都处于一种微妙的期待和焦躁中。上课时，看着谢怀意安静的侧脸，想着晚上放学后的独处，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挠。烟瘾时不时冒出来，但我强行忍住了。口袋里那盒烟，变得有点烫手。
下午最后一节是数学课，老钱讲得唾沫横飞，我在下面神游天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偶尔侧头，看到谢怀意微微蹙眉思考难题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笔，那专注的神情，让我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重生回来，能这样每天看着他，真好。
漫长的晚自习终于结束。放学铃响，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大家收拾书包，互相道别。我慢吞吞地收拾着，眼睛盯着谢怀意。他动作也比平时慢，像是在犹豫。
江昊搂着钟薛楼脖子：“楼哥！走！小卖部！请你喝奶茶！”
钟薛楼一脸嫌弃：“……不去。”
“哎呀走嘛走嘛！”
高伊拉着柯静：“静静，陪我去买发卡！”
“好呀伊伊！”
张明远和贺让在门口喊：“商哥！昊子！网吧开黑去不去？”
“不去！滚蛋！”我和江昊异口同声。
蒋文杨早已收拾好书包，推了推眼镜，默默离开了教室。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灯光有些冷清，窗外是漆黑的夜空。
谢怀意背好书包，站在座位旁，低着头，手指抠着书包带子，声音很小：“……什么事？”
我走到他面前，靠得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教室很安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他睫毛颤了颤，不敢抬头，耳根红得厉害。
我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他被迫与我对视，眼睛湿漉漉的，里面充满了慌乱和羞怯。
“嘴角，”我指腹极轻地蹭过他那已经完好无损的下唇，“真的不疼了？”
他身体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起来，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
“那……”我低下头，缓缓靠近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在我脸上，“我……可以亲一下吗？就一下。”
他猛地闭上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像蝶翼一样剧烈颤抖着。整个人僵在那里，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但他没有躲开。
我再也忍不住，轻轻地、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次，我没有像上次那样急躁和用力。只是唇瓣相贴，温柔地摩挲着。他的嘴唇很软，带着点凉意，像果冻。他身体僵硬，呼吸完全乱了，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子。
我耐心地一点点地亲吻着他，感受着他的青涩和紧张。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放松了一点点，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悄悄松开了些。
我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颤抖的睫毛，心里软成一片。低声问：“讨厌吗？”
他猛地摇头，眼睛依旧闭着，声音带着哭腔和浓浓的羞意：“……不……不讨厌。”
“那……喜欢吗？”我得寸进尺。
他顿住了，不摇头也不点头，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我低笑，不再逼他。正准备再次吻下去，他却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水光潋滟，带着豁出去的勇气和极致的害羞，直直地看着我。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我彻底愣住的动作。
他踮起脚尖，飞快地、轻轻地，在我嘴角亲了一下。触感一瞬即逝，像羽毛拂过。
紧接着，我听到他用细若蚊蝇、却清晰无比的声音，带着颤音说：
“别抽烟了，商君意。”
“亲我。”
轰——！
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看着眼前这个脸红得要命、眼神却异常坚定的少年，巨大的狂喜和难以言喻的感动瞬间淹没了我！
他主动亲我了！他还让我……亲他？！而且……是为了让我别抽烟？！
操！这谁顶得住啊！
我猛地收紧手臂，将他紧紧搂进怀里，低头，深深地吻住了他。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所有压抑的情感、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汹涌的爱意，热烈地、缠绵地吻他。他起初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生涩地、笨拙地开始回应我。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我们交织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分开。他整个人软在我怀里，脸颊埋在我胸口，烫得吓人。我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感填满。
“好，”我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不抽了。以后……只亲你。”
——
『2016年5月8日星期三晴
放学了，教室空了。灯很亮。他说有事。心跳很快。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靠过来，手指碰下巴。很轻。问还疼不疼，我摇头告诉不疼了。
他不知道早就不疼了。
他低头，很近。呼吸扫在脸上。热。他问可以亲吗。我闭上眼睛不敢看，睫毛颤得像溺水的蝴蝶。
他亲了，很轻，和上次不一样。嘴唇很软。有点干，校服上有淡淡的烟味。还有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很奇怪但不讨厌。
他问讨厌吗，我摇头说不出话。喉咙很紧。他笑了，声音低低的，震得耳朵麻。
睁开眼睛看到他眼睛，很亮。里面有我的影子，很小的一个，突然很想……碰一下。
踮脚，很快地亲了他的嘴角。有胡茬。刺刺的，像那天破掉的地方。心跳声大得像打鼓，怕他听见。
说出来了，别抽烟，亲我。声音抖得厉害。脸烧起来，想躲，被他抱得很紧。
他亲了很久，我有点喘不过气。嘴唇有点麻。校服领口蹭到了下巴。痒痒的。手不知道放哪里，最后抓住了他的衣角，攥皱了。
他说好，不抽了。只亲我。心跳停了一拍又飞快地跳起来，像要冲出胸口。
回家路上，风是暖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刷牙时看着镜子，嘴唇有点肿，我摸了摸。不疼，热的。
纸上又写了名字，商君意。三个字。看了很久。没划掉。用修正带仔细涂掉了。白了一块像心里的某个角落，也被擦亮了一点。
烦。明天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