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归心 ...
-
“好，那我们回家吧。”沈景言笑着说，手指轻轻拂过琴盒光滑的表面。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光影。他转头看向季晏，眼里盛满温柔——这温柔里有刚刚做出选择的释然，也有没能和季晏一起学习的遗憾。
“不挑了吗？”季晏问道，声音轻柔。他能感觉到沈景言情绪里那抹不易察觉的低落，像是夏日晴空边缘的一小片云，不仔细看就会被忽略。
“不了。”沈景言摇了摇头，声音比平时轻了些。他在心里默默想着：我想要和你一起挑乐器，你不挑，我便没有了再挑下去的念想；我想要和你一起学乐器，你不学，我便没有了学下去的兴致。所有的一切，只因为你不加入罢了。这份心思他没说出口，只是让它像涟漪一样在心里荡开，然后慢慢平静。
季晏看着沈景言的侧脸，心里明白了几分。他轻轻握住沈景言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嗯，回家？”
“嗯。我和王叔说一下。”沈景言打起精神，拿出手机拨通司机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他简单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窗外，城市的风景在眼前流动——高楼、绿树、行人、车流，一切都笼罩在夏日午后明亮而柔和的光线中。
“走吧。已经在门口了。”沈景言拉开车门，先一步下车，然后转身等着季晏。他的手自然地伸出去，季晏握住，借力下了车。两人的手指交缠片刻才松开，那短暂的接触传递着无声的理解和安慰。
“嗯，回家，好快就要暑假啦。”季晏开心地说道，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空气中那点若有若无的低落。他抬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幕上飘着几朵棉花糖似的白云，阳光热烈却不灼人。
“到时候去玩吧？我们去旅游。”沈景言提议道，眼睛亮了起来。他想象着和季晏一起旅行的场景——陌生的城市，新奇的食物，美丽的风景，最重要的是，身边是这个人。那些画面在脑海中展开，像一卷缓缓拉开的画卷。
“不了，我要学习，你和我一起啊。”季晏拉着沈景言的手，轻轻晃了晃。他知道沈景言需要有人督促，需要有人陪伴，而他很乐意扮演这个角色。这不是负担，而是一种甜蜜的责任。
“我们可以边学边玩。”沈景言说了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找个安静的小镇，白天学习，傍晚散步，晚上看星星。多好。”他描述着想象中的画面，声音里满是向往。
“可以吧，我还不确定，”季晏委婉地说着，不想直接打破沈景言的幻想，“你知道的，我一般假期会找兼职当家教赚学费。”他说的是实话。虽然沈家对他很好，从不让他为钱发愁，但他心里总有个结——他不想完全依赖别人，想靠自己的努力分担一些。这份自尊和自立，沈景言懂，所以从不强求。
“好吧，那我们就学习，”沈景言收起失落，重新打起精神，“下个学期我要当学霸，给他们瞧瞧一个暑假我就变成了大学霸。”他挺直腰板，做出斗志昂扬的姿态，那模样既认真又可爱，让季晏忍不住笑了。
“可以，我们一起努力。”季晏已经在脑中构思如何帮沈景言学习的计划表。他了解沈景言的优点和弱点，知道怎样能激发他的学习兴趣，怎样能让他更容易理解和掌握知识。这份用心，沈景言也许不完全知晓，但能感受到。
两个人就这样嘻嘻哈哈地说着，车也到了沈家。熟悉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车子沿着林荫道驶入，最终停在主屋门前。花园里的月季开得正盛，红的、粉的、黄的，在阳光下热烈地绽放着。蝉鸣声从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为夏日的午后增添了几分生气。
两人到家时，饭已经做好了。家里就三个人——云连知、沈景言和季晏。沈牧寻和许笑夏有事外出，晚上才会回来。
“回来了就吃饭吧，明天上学不要迟到了。”云连知从客厅的沙发上抬起头，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建筑图册。他是沈家的四儿子，学建筑设计，平时话不多，但对弟弟们很照顾。
“知道了，替我告诉大哥，请他放心，他的弟弟会好好上学。”沈景言瘫在沙发上，像只慵懒的猫。沙发柔软而宽大，他整个人陷进去，舒服地叹了口气。
“恩，吃饭。然后检查作业写了吗，没有写就早点写，不要熬夜。”云连知说完就合上图册，站起身往楼上走。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沉稳气质。
沈景言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你不吃饭了吗？”声音里带着关心。
“我已经在外面吃了，你和小晏吃吧。”云连知的声音从二楼传来，随后是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沈景言耸耸肩，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吧，吃饭去。”他拉起季晏，两人一起走向餐厅。
餐厅里灯光柔和，长桌上摆着几道简单的家常菜——红烧排骨、清炒时蔬、番茄鸡蛋汤，还有一小碟腌制的黄瓜。菜色不多，但营养均衡，色泽诱人。这是家里厨师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知道他们刚从外面回来，需要一顿温热的晚餐。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着饭。沈景言吃得很快，显然是饿了；季晏则细嚼慢咽，偶尔给沈景言夹菜。餐厅里很安静，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窗外的蝉鸣。
吃完饭，两人分工收拾了碗筷。沈景言负责把碗碟放进洗碗机，季晏则擦拭桌面。这种简单的家务劳动，他们做起来已经很熟练，配合默契，不需要太多言语。
收拾完毕，季晏回自己房间洗澡。热水冲刷掉一天的疲惫，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站在淋浴下，闭着眼睛，让水流过脸颊、肩膀、背脊。脑海里回放着今天的一切——签售会的兴奋，乐器店里的选择，还有沈景言那句“我想要和你一起”。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闪过，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沈景言则先回房间检查作业。明天就要考试了，他虽然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但还是想确认一下有没有遗漏。书桌上摊开几本练习册和笔记，他一一翻阅，重点标记的地方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注，条理清晰。看到这些，他松了口气——还好他写了，而且写得不错。
确认完毕，沈景言拿了衣服去浴室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温热的水流带走疲惫，也带走心里那点小小的遗憾。他想着季晏，想着他们一起制定的学习计划，想着即将到来的暑假。生活或许不能完全如他所愿，但只要有季晏在身边，只要有那些温暖而真实的瞬间，就已经足够美好。
洗完澡，两人一个学习，一个拿起手机打游戏。沈景言靠在床头，手机屏幕上跳跃着游戏画面，但他玩得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看看对面房间的门——季晏就在那里学习。他知道自己应该抓紧时间复习，但今天确实累了，需要一点放松。
季晏的房间门虚掩着，透出温暖的灯光。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摊开课本和笔记，神情专注。台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偶尔，他会停下笔，思考片刻，然后继续书写。那认真的模样，沈景言从门缝里看到，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时间在安静中流逝。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来，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橙红色。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近处是夏夜特有的声响——蟋蟀的鸣叫，树叶的沙沙声，偶尔有车辆驶过的声音。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考试周。校园里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起来。走廊上匆匆走过的学生手里大多抱着复习资料，教室里埋头苦读的身影比平时多了许多。有人担心，有人焦虑，也有人镇定自若。
为了有一个好看的成绩，沈景言已经拉着季晏和他一起学习了好几个星期。季晏也很负责，不仅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还耐心讲解沈景言不懂的知识点。沈景言也很努力，一改往日散漫的态度，认真听课，按时完成作业，遇到问题主动请教。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随堂考中，沈景言取得了令人惊喜的进步——他已经挤进年级前100名，班级前20名。这个成绩对一直徘徊在中游的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沈景言底子好，就是不爱学，缺乏一些学习动机。现在有人可以带动他的兴趣，自然学得很快。不懂的，季晏稍微指点一下，他就明白了，还可以举一反三。这种进步带来的成就感，让他对学习产生了新的兴趣。
“不错嘛，会举一反三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就可以超越我了。”季晏开心地说着，眼里满是欣慰。他看着沈景言的试卷，那些工整的字迹和正确的答案，比他自己考得好还让他高兴。
“这还不是小季老师教的好嘛。”沈景言笑着说着，语气里带着真诚的感激。他知道，如果没有季晏的耐心指导和鼓励，他不可能进步这么快。这份情谊，他记在心里。
“今天学到这，好好休息，明天就考试了。”季晏伸了伸懒腰，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晚上十点了。连续几周的高强度学习，确实让人有些疲惫。
“好，晚安。”沈景言也觉得有些困了。他收拾好书桌，把明天考试要用的文具一一检查，放进笔袋。
“晚安，好梦。”季晏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沈景言一眼。灯光下，沈景言的侧脸线条柔和，眼睫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季晏心里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他轻声补充道：“明天考试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知道了，你也是。”沈景言抬起头，对季晏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房门轻轻关上，走廊里传来季晏回房的脚步声。沈景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这些天一起学习的画面——深夜的台灯，翻动的书页，季晏讲解时专注的侧脸，还有那些因为弄懂一个难题而相视一笑的瞬间。这些画面像一颗颗珍珠，串成了这个夏天最珍贵的记忆链。
早上，季晏和沈景言早早起来复习。六点半，当沈牧寻和许笑夏下楼时，就看到两个人坐在餐桌上一边吃早餐一边复习。只不过，季晏是一边吃一边回答沈景言的问题。
“这个语法点再讲一遍呗，我还有点模糊。”沈景言咬了一口吐司，含糊地说道。
季晏放下牛奶杯，拿起笔在餐巾纸上画了个简单的结构图：“你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