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莫名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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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转，暑假已经结束。
A大逐渐热闹了起来，烟火味显得睢易更加孤寂。
签署完协议之后的这段时间，他像是一副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身体上的伤疤可以愈合，但灵魂里被抽取的那部分却再也不会回来。
又到了一个周六，睢辰主动跟睢易通了电话，问他要了住址，说中午带着新嫂子来看看他。
睢易把家里好好收拾了一番，小房间看着老旧，但是却温馨，烧好热水已经两点一刻，给睢辰发了一条信息，但那边也没有回复，两人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发过去的地址。
睢易长叹一口气，把桌子上的纸杯装进了袋子里，然后扒开了给客人准备的香蕉，小口吃了起来，他早习惯了。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打来电话的是晟百川。
“晟哥？”
“小易？我是大哥，抱歉，我手机关机了，刚去机场接了百川，太堵了今天，我们马上到了，百川也一块。”
手机里睢辰的声音让睢易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事哥，我下去接你们。”
“行，我估摸着还有20分钟，等会见小易。”
电话挂断，睢易有些呆愣，他立刻收拾了桌子上的香蕉皮，又重新去烧了壶开水，来的客人不止是睢辰和大嫂，还有晟百川，拿起扫帚又扫了扫没有灰尘的地板，再擦了一遍干净透亮的桌子，他忽然有些自卑。
站在楼下忐忑的等着，一辆迈巴赫驶进了视线，老家属院挤满了车辆，迈巴赫似乎无从下脚，睢易走了过去，刚好跟后座下来的晟百川对视上了，心跳漏了一次节拍，睢易无声的喊了一句晟哥。
肩膀被拍了拍，雪松香又传入鼻腔。
“这边怎么这么堵，车都没地方停。”
睢辰的声音从主位传来，天气炎热人似乎也有点燥了，副驾驶的女士轻声安抚着睢辰。
“没事的哥，把车扎路边就可以，老家属院这边没人管。”
隔着车窗，睢易看到了新嫂子，女人用眼睛对他笑了笑，睢易不好意思的回了一个微笑。
停好车，三个人站在了一起，老破的街道衬得三个人更加精致，睢易走上前对着睢辰喊了声“哥。”又对着晟百川在喊了句“晟哥”最后才面向庞潇雨喊了声“嫂子好。”
睢辰给了睢易一个拥抱，揉了揉睢易的头发，睢易还记得睢辰离开睢家之前他个子也才到睢辰的肩膀，现在他居然跟睢辰一样高了，两个人看起来更加相似了。
“小易长高了，怎么还这么瘦？这个是潇雨，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小易不用喊我嫂子，潇雨姐就可以啦。”睢易看着庞潇雨对自己笑了笑，也回了一个微笑，小声喊了声潇雨姐。
“小易跟辰哥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亲兄弟，小易再胖点就更像了。”庞潇雨拉着睢易的手亲昵的对睢辰说着，睢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余光注意着晟百川。
男人没说话但睢易能感觉到对方情绪不佳，对方只是拿出烟盒打开，抬眼又看了眼他面前的情侣，眉头倏地一紧，又将烟盒合上，靠在车上把玩，动作里是掩盖不住的烦躁。
睢易也不想陷入这样的修罗场，内心叹了一口气，张罗着三位客人往上楼走。
租的小房在四楼，楼层不算太高。
睢易接过了睢辰手里的礼品盒，走在最后面，晟百川在他前面，最前面的情侣两个牵着手，一副热恋期的样子，晟百川的食指扣的拇指泛白，睢易空出一只手碰了碰对方的指尖。
男人停顿了一下，转头目光自上而下的扫视睢易，睢易心脏漏了一拍，不敢跟对方对视，自然没注意到对方审视的眼神。
晟百川伸手接过了他右手上挂过多的礼盒，转身又继续往上走，睢易垂下了眼。
“愣着干什么？”
睢易抬头看着高了一层的人，赶上去轻轻的拉住了晟百川的衣袖，他感受到了对方有些僵硬的手臂，但男人只是往上前进，并未抽走衣袖，被默许的动作像是微弱鼓励，微笑无法克制的从睢易的嘴角漾开。
四层楼没多高，没2分钟就走到了，他心里有些遗憾，如果自己住100层该多好。
进门之后，睢易打开了灯，下午按道理正是晒得时候，但他的客厅不向阳，原本温馨的家在三个人面前显得有点太过简陋。
主位的绿色小沙发只坐的下两个人，睢辰跟庞潇雨坐着，晟百川坐到了侧边的单人沙发上。
放好茶水，睢易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晟百川的身边，比三个人足足矮了一节。
“不是什么好茶，别嫌弃。”
“四年不见怎么这么见外？”睢辰皱起了眉，环顾了一圈四周。
“做项目家也不回？这老楼都多久了，还不如住寝室，我跟百川在这上学的时候都是危......”
睢辰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未婚妻拧了一下，睢易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眼里带上了笑意。
“的确是帮老师在做一些项目，家里不太方便，学校室友爱抽烟就搬了出来，这边还好虽然是老楼，但已经被加固过了，而且最主要的是租金便宜。”
睢易挠了挠脸，抬头三个人都盯着他看，庞潇雨疑惑，睢辰不解，晟百川皱眉。
“便宜也得安全，爸妈又不会克扣你的生活费。”睢辰语气有些责怪。
睢易没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眼里露出一丝苦涩，把水果往主位的两人面前推了推转移了话题。
“不说这些，哥跟大嫂怎么认识的，可以跟我讲讲吗？”
睢辰神色顿住了，看着睢易的表情没开口。
庞潇雨打破了有点僵硬的氛围，开始讲起他跟睢辰的相遇，睢易弯着眼睛回应余光注意着睢辰低落的情绪。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太多的生活费，睢母只说他欠睢家的够多了，那段时间他只能不停的兼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晚上靠着自学的计算机技术帮小公司处理数据，才勉强凑够了学费。
到了A大，因为有了奖学金他才得以喘息，他的处境睢辰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本来他一个私生子就破坏了睢辰的家，所以睢家对怎样他都接受。
庞潇雨讲完恋爱经历，杯子里的水已经空了，睢易心理想着事情没怎么听到，给庞潇雨起身添水余光却看见了晟百川紧握的拳头。
睢易觉得自己真是蠢爆了，问什么不好问恋爱经历，这跟往晟百川心窝捅刀有什么区别？
拿着水壶去厨房烧水，大脑里思考怎么能安抚晟百川的情绪。
一抬眼，晟百川已经来了厨房，目光看向客厅里的小情侣，两人咬着耳朵说小话，睢易叹了口气，他不好受有人比他更不好受。
“你成人礼那天我不是说了你可以去东苑住？”
疑惑的声音带着一丝微弱的燥意。
“东苑换了密码锁，没有密码我进不去...”
他垂着眼说着，男人的手心已经摊开垂在身侧，泛红的手掌边缘印证了晟百川刚才的情绪。
睢易从厨房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奶糖，拉起晟百川的手，果然，手指甲刺红了掌心，留下了四个小坑，轻轻的吹着对方的掌心，晟百川的睫毛轻颤，攥起拳把奶糖也攥到了手心。
“等会你去东苑。”
晟百川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让张助理带你给指纹录了，以后也方便。”
这句话在睢易的脑海里炸开，录指纹，意味着他又获得了可以开启那扇门的资格，这就是他想要的关于‘以后’的一部分。
酸涩直冲大脑，垂下眼睛压下泪意，回头继续手里的动作，嘴上却珍重的说了声“好。”
睢辰不愉快被未婚妻抚平，也走到厨房。
“你俩说什么小话呢？”
睢辰挤在两个人中间，原本厨房就狭窄，这一下给晟百川挤了出去。
“小易现在和百川这么亲，我成外人了？”
“怎么会，不管怎样，都是跟辰哥最好。”
晟百川挂在睢辰肩膀上亲昵的说着，睢易垂下了眼睛，笑了笑没说话。
水杯又再次填满，四个人又聊了会别的，时钟指向6点，睢辰看了看表，身体微微前倾。
“本来还说跟小易吃个饭，看来得改天了。”
“我没关系的，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我们先走了，同学组了个局，过两天大哥再来看你？”
三人起身走向门口，睢易起身送别。
“好。”
睢辰拍了拍睢易的肩膀，跟庞潇雨先走了，下楼前晟百川摸了摸睢易的头发，男人的背影逐渐远去，睢易关上了门。
雪松的香味环绕在小房子里，睢易想到录指纹的事情，嘴唇勾起。走到卧室拿起枕头下钥匙，捧在掌心贴近胸口。
余光瞥见了照片，睢易拿起照片微微愣神，这是他8岁住院之前去照相馆拍的，但他几乎记不清在这之前的生活。
之后的他倒是记得清楚，陆文雪不要他了，他被丢给了睢家，之后的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煎熬，欺凌和辱骂贯穿了他的童年。
12岁的时候，他第一次反抗了欺负他的小孩，狠狠的咬着对方的耳朵夺回了陆文雪留给他的小熊，他被打得浑身是伤，睢业回来给了他一巴掌警告他不要惹是生非。
他坐在花园里抱着小熊咬着唇无声的哭着，有人擦掉了他的眼泪，告诉他做得对，就要反抗，他靠在那个人肩头哭了很久，那天的大手实在是温柔，睢易一直记得，那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他的委屈和难过，可他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过了没多久，又到了睢辰成人礼。
睢家铺满了鲜花，礼物和家人包围着睢辰，而他，则被四五个小少爷们压花园的水池里，耳边臭虫私生子的声音一直响起，睢易无法反抗，池水堵塞肺泡，好像死掉也是一种好事，身体停止了反抗，在意识沉沦之前，他获救了。
耳边声音朦胧，眼睛被池水磨得有些睁不开，阳光打在青年头顶，他睁眼看到得这一幕有些眩晕，对于他而言，那一刻青年宛若神明。
青年背着着他去找了睢辰，换好衣服，他听睢辰喊青年“百川”，从那天起，百川这个名字就刻在了他心间。
晟百川总是终结他的苦难，他贪恋的不过这双大手的温度。
钥匙被捂得发热，想到他能再次踏入东苑，心里的火苗被点燃，他和晟百川间隔的深渊上，慢慢的建立起了一座独属于他的独木桥。
拿起电脑，脚步轻快了几分，出门前往光合处理积攒的数据，他相信，只要他努力往前走，晟百川就会看到他。
此时的青年被眼前的惊喜蒙蔽，他绝不会想到，晟百川口中的“方便”，与他所理解的“归属”，从来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莫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