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间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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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回暖的天气仿佛代表了新开始，分班后会是什么样，谁都不清楚。
刚下体育课，每个人嗓子都隐隐发干，偏偏饮水机里的水没几口就接完了。
“不是吧……”最近流感真严重，现在天气又忽冷忽热，周诺仪吃了两天药才把头晕的症状干下去，这两天嗓子疼的厉害，“地上放的桶里也没有了吗？”
在地上看了两圈只找到两个空桶，周诺仪生无可恋，目光突然盯上许驿晟桌子上摆着的保温杯。
没记错的话，许驿晟几分钟前才用牙撕开包装袋一角把速溶咖啡倒进去冲好，此时杯口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许学霸……”
“嗯。”手冻到微微发僵，许驿晟把左手搭在暖气上，右手划拉着手机，屏幕上似乎是那种极为无聊的益智小游戏。
“许驿晟……”
“嗯。”许驿晟推了一下眼镜，头都没抬。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好奇，学霸喝的咖啡到底有多苦。”
“嗯，”小人从柱体上掉落，许驿晟点了复活键看广告，“现在知道了。”
？
“你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让人毫无继续聊天的欲望。
但现在迫不得已，周诺仪别无他选，只好继续缠着许驿晟。他试着用脚去勾许驿晟的脚腕却被躲开：“许学霸——大佬——给我尝一口好吗？一点点也行。”
“一点也不行，我不是学霸。”
实在懒得告诉周诺仪，他每天叫的极为顺口的“许学霸”，在S中连中等生都算不上，转到附中后，他也没给自己太高目标，进前400就行。
“许驿晟我嗓子疼……求求你了好不好。”
“谁让你一整节活动课都跟他们打乒乓球不接水？该。”许驿晟看完广告，从单手变成双手操作，两根拇指飞快的在屏幕上点动着。
“你也太铁石心肠了，这弱智游戏有我重要吗？”
“当然了，换谁来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呢？”许驿晟半仰着头不去看他，戴着口罩让人看不清表情，单凭眼神中的戏虐就可以让周诺仪看出他的情绪。
下一秒，周诺仪果断扑过来，冰冷的手指钻进许驿晟的衣领，直截了当的往他温热的皮肤上贴：“我劝你别太过分！”
“我也劝你别太过分，别揪我卫衣绳子。”
好烦啊，跟这家伙呆着，自己也会变幼稚，烦恼时的无奈，甚至胜过在被对方手指贴到那一刻的悸动。
“我不开玩笑，真的渴，你再不给我喝水，我就要看你背心什么颜色的了……哎！”
许驿晟一脚踹在对方本就不稳的凳腿上，周诺仪闪了一下，险些向前栽倒。
“你跟笙笙学坏了！”
“哦，”刚刚的小人已经死了，许驿晟重新开了一局，“你承认你和向楠一样贱了？”
“敢情你在这儿套我！”
许驿晟笑得肩膀都在耸，少用点力将周诺仪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推向一边：“你等等，又不是真不给你。”
说着，他将黑色保温给的杯盖拧开放到手边，低头点击‘加速’。
希望在眼前却够不着，周诺仪急得抓心挠肝。眼看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就在咫尺，他心一横，趁着许驿晟专注于游戏画面的瞬间，猛地伸手去抢！
许驿晟正巧操作失误，小人坠落，屏幕暗下。他下意识地抬眼，就见周诺仪已经成功夺过杯子，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嘴唇直接贴上了杯沿——
许驿晟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个杯沿……是他刚刚才喝过的。
时间仿佛被拉长。他看到周诺仪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深色的咖啡液被吞咽下去，一缕未散的热气模糊了对方微微眯起的眼睫。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又猛地松开，血液奔涌的声音瞬间充斥耳膜。
下一秒，许驿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把夺回了杯子，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杯子里的液体晃了晃，溅出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甚至有些烫。他把手机胡乱塞进桌洞，一言不发地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教室。
周诺仪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舌尖回味着那过分苦涩的滋味，耳根却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热。
许驿晟回来时，手里拎着一杯从超市买的、插好吸管的热饮。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嘴唇抿得有些紧。走进教室，他发现周诺仪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他那件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冲锋衣外套，宽大的衣服罩在身上，衬得人有些清瘦，口罩也拉了上去，只露出一双眼睛，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许驿晟走过去，把热饮放在周诺仪面前。周诺仪抬起头，眼睛弯了一下，没去拿饮料，反而突然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探向他脸上的眼镜。
“啧，别闹。”许驿晟偏头想躲，还是慢了一步。
眼镜腿极轻地刮过眼皮，带来金属微凉的温度。视野瞬间变得一片模糊，所有清晰的轮廓和色彩都融化成大团大团的光晕。离了眼镜，许驿晟感觉和瞎掉没什么区别，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周诺仪的身影轮廓，以及对方戴上眼镜后，正用手拨弄着他自己棕色头发的动作。
“好晕啊……”周诺仪也不自觉地眯起眼，不适应地晃了晃脑袋，“你眼镜多少度的？”
“300多，”许驿晟伸出手，掌心向上，声音平静无波，“给我。”
越是不让玩，就越要玩。周诺仪站起身，学着许驿晟平时的样子摊开手心，还尽力把声线压低模仿他的语气：“给我。”眼底却是藏不住的促狭笑意。
“啧。”许驿晟极轻地皱了下眉，语气里透出些许不耐。
“啧。”周诺仪也学着他的样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惟妙惟肖。
许驿晟不说话了。他直接拉开旁边空着的椅子坐下，背对着周诺仪，摆出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模糊的视野里，只有窗外晃动的大片白光，和周诺仪模糊的身影轮廓。
僵持了大约十几秒。周诺仪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劲头反倒被一种莫名的、微妙的情绪取代了。他摘下眼镜，小心翼翼地用衣角擦了擦镜片，走到许驿晟身边，语气软了下来：“错了错了，还你还你。”看到许驿晟抬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心底那点抑制不住的、因对方反应而生的开心又冒了出来，语调变得轻快，“对不起行了吗？学霸大人有大量？”
许驿晟接过眼镜重新戴上，清晰的视野回归，也清晰地看到了周诺仪脸上那毫无诚意的、亮晶晶的笑容。他没说话，只是拿起了桌上那杯已经不怎么烫的热饮，插上吸管，重新推到周诺仪面前。
周诺仪这次乖乖接过了，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干痛的喉咙，带来些许舒缓。他隔着杯子，偷偷抬眼去看许驿晟。
对方已经重新拿出了手机，侧脸线条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里显得有些冷淡，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带着点逾界和慌乱的插曲从未发生。
分班就好了。许驿晟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游戏画面，脑海里突兀地冒出这个念头。分班就可以不用天天对着这个麻烦精，不用应对这些突如其来的、让他心率失序的接触和玩笑。
分班就可以躲开这个麻烦精。
窗外麻雀叽叽喳喳着落在光秃秃的枝桠上，诉说着对骤冷天气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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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听力考试结束，你有两分钟的时间将答案转涂到答题卡上……”
很久没用过这么认真的态度做过考试题了。
许驿晟涂黑第20题，打开透明袋，把铅笔橡皮全部扔进去，静等收卷。
两分钟过得相当快，巡查老师吹响哨声，考场里顿时一片窸窸窣窣的声响。
许驿晟站起身开始收考场里本班同学的卷子。
“马上就要解放喽……”
“其实英语考完就已经解放了哈哈哈……”
监考老师刚说完话考场里就空了大半，英语离生物有20分钟的时间间隔，足够放松一会儿。
许驿晟这样想着，便把头埋进臂弯。
意识刚开始模糊，桌角就传来“啪嗒”一声，是硬物敲在桌子上的声音。
许驿晟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来了，所以他装着没有说话。
“我几分钟不来你就睡，冷酷无情……”周诺仪嘟囔着，坐在许驿晟面对这个空座位上，学着许驿晟的样子，侧头趴下。
许驿晟的呼吸平缓，就好像真的睡着了。
“还想问你英语考得怎么样，看你这副样子也不用问了。”周诺仪伸长手臂碰到许驿晟的发顶，“那就希望你生物超常发挥。”
当然得不到回应，周诺仪无聊到不行，伸手抓过许驿晟放在桌面上的手。
许驿晟的身体僵了一下，几乎是微不可查的一瞬，随后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弹钢琴的手就是好看，”周诺仪把许驿晟的手舒展，然后轻轻将自己的手覆上去，“你的手比我想象中大一点，好白好细，手指也好长。”
许驿晟感觉对方的手指轻轻滑入自己指缝，指尖温热，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直到第二个指节处停下。那触感无比清晰，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指腹的纹路和细微的脉搏。
这回他是真的将呼吸放轻了，不是为了装睡，是真的……紧张。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触碰的那只手，皮肤下的神经末梢变得异常敏感，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像被放大。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微微出汗，心跳声在安静的考场休息间隙里，震得他自己耳膜发疼。
“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周诺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这似乎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之间玩闹的界限。他几乎是立刻就将手抽了回去，动作快得带起一小股气流，然后若无其事地把手揣进自己外套口袋里，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十指交缠只是个意外，将许驿晟那瞬间僵硬后又滚烫的手孤零零地遗留在桌面上。
一同被遗留的，还有许驿晟那颗几近麻木、此刻却毫无章法地在胸腔中疯狂乱撞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