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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皖风徽韵藏烟火,暖茶一盏共清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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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入安徽地界时,窗外的景致便换了副模样。汀南的白墙黛瓦带着水乡的灵秀,而这里的青山连绵起伏,黛色的山峦间错落着马头墙翘角飞檐的徽派民居,青石板铺就的村道蜿蜒曲折,两旁的乌桕树叶子正红得热烈,像点燃了山间的一簇簇火苗。空气里混着桂花的余韵和炒板栗的焦香,还有淡淡的墨香,那是徽墨特有的气息,丝丝缕缕,勾得人心头发痒。
沈知夏扒着车窗往外看,指尖在玻璃上轻轻划过,眼底满是雀跃。“苏砚你看,那村子的房子好特别,屋顶的角翘起来,像要飞起来一样。”他指着远处依山而建的村落,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还有那片竹林,绿油油的,风一吹沙沙响,肯定特别适合写生。”
苏砚握着方向盘,目光扫过窗外的景致,嘴角噙着温和的笑。“这是徽派建筑的马头墙,防火防盗,还好看。”他侧头看了眼沈知夏,“我们这次来,一是为了调研徽州木雕和徽墨制作的老手艺,二是带你尝尝安徽的特色小吃,顺便去你念叨了好几天的卡旺卡喝杯奶茶,两不误。”
沈知夏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我就知道你最懂我!对了,周老师说的那个徽州木雕传承人,是不是就在前面的呈坎古镇?”
“嗯,已经联系好了,姓程,是程家木雕的第七代传人,手艺了得。”苏砚打了把方向盘,车子拐进一条蜿蜒的山路,“我们先去呈坎古镇安顿下来,下午去拜访程师傅,晚上带你去屯溪老街吃臭鳜鱼和毛豆腐。”
“臭鳜鱼!”沈知夏咽了咽口水,脸上满是期待,“听说是闻着臭吃着香,我早就想试试了。还有毛豆腐,炸得外酥里嫩的那种,想想就流口水。”
苏砚被他那副馋猫的样子逗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急,晚上管够。”
车子一路颠簸,终于在午后抵达了呈坎古镇。古镇依山傍水,一条小河穿镇而过,河面上架着古朴的石桥,桥上有老人坐着晒太阳,手里摇着蒲扇,嘴里哼着听不懂的徽州小调。岸边的银杏树叶金黄灿烂,落在河面上,随波逐流,像一只只小小的船。
他们预定的民宿就在古镇深处,是一栋有着两百多年历史的徽派老宅,推门进去,天井里种着几株菊花,开得正盛,白的粉的,衬着青石板铺就的地面,雅致得很。民宿老板是个热情的徽州汉子,姓王,见了他们,连忙端上两杯黄山毛峰,茶汤清澈碧绿,香气清幽。
“两位是来调研老手艺的吧?”王老板笑着说道,“程师傅的木雕坊就在镇东头,很好找,门口挂着块‘程氏木雕’的牌匾,你们下午过去,他肯定在。”
沈知夏喝了口茶,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谢谢老板,我们下午就过去。对了,镇上有没有卡旺卡?”
王老板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卡旺卡啊,屯溪老街那边有一家,生意好得很,年轻人都爱喝。你们晚上去屯溪老街吃饭,正好可以去尝尝。”
沈知夏点点头,心里的期待又多了几分。
稍作休整,两人便沿着青石板路往镇东头走去。古镇的午后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路边的店铺大多开着门,有卖徽墨歙砚的,有卖徽州烧饼的,还有摆着竹编篮子的,琳琅满目,透着浓浓的烟火气。
没走多久,就看到了那块“程氏木雕”的牌匾。木雕坊是一栋古朴的老宅,门口摆着几个木雕摆件,有花鸟鱼虫,有人物故事,雕工精细,栩栩如生。推门进去,一股木头的清香扑面而来,作坊里摆着大大小小的木料,墙角堆着雕刻工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工作台前,手里拿着刻刀,专注地雕琢着一块黄花梨木。
听到动静,老人抬起头,看到沈知夏和苏砚,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们就是小周介绍来的吧?我是程守义。”
“程师傅您好,我是沈知夏,这是苏砚。”沈知夏连忙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块黄花梨木上,眼睛都亮了,“您这雕的是《百鸟朝凤》吧?太精致了!”
程守义笑了笑,放下刻刀,指了指那块木料:“眼光不错,这是给一个老主顾雕的摆件。你们来,是想了解徽州木雕的手艺吧?”
“是的程师傅,”沈知夏点点头,“我们正在做一个老手艺系列的调研,想把徽州木雕的技艺和故事记录下来,让更多人了解。”
程守义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好啊,现在愿意了解老手艺的年轻人不多了。”他站起身,领着两人参观作坊里的木雕作品,“徽州木雕讲究‘图必有意,意必吉祥’,你看这个,雕的是松鹤延年,这个是喜上眉梢,还有这个,是渔樵耕读,都是我们徽州人喜欢的题材。”
沈知夏听得格外认真,手里的速写本唰唰地画着,把那些精美的木雕纹样和程师傅专注的神情都记录下来。苏砚则拿着相机,拍下那些木雕作品和作坊里的细节,不时和程师傅交流几句,询问木雕的选材、工序和传承的故事。
程守义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徽州木雕的工序繁琐,从选材、放样、打坯、修光到打磨、上漆,每一步都容不得半点马虎。选材要选质地坚硬、纹理细腻的木料,比如黄花梨、紫檀、红木;放样要根据木料的形状和客户的需求,画出精准的图案;打坯是最关键的一步,要把图案的轮廓和大致形态雕刻出来;修光则是精雕细琢,把细节刻画得栩栩如生;最后打磨上漆,让木雕作品更加光亮美观。
“我们程家木雕,传到我这一辈已经是第七代了。”程守义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感慨,“以前,徽州的大户人家建房子,都要请木雕师傅来雕刻梁枋、门窗、家具,那时候生意红火得很。后来,随着现代家具的普及,木雕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很多年轻人都不愿意学这门手艺了,太苦太累,还不赚钱。”
沈知夏停下笔,看着程守义布满老茧的双手,心里满是敬佩。“程师傅,您坚守了这么多年,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容易也得守着啊。”程守义笑了笑,“这是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不能在我手里断了。还好,近几年国家重视非遗文化,来学木雕的年轻人多了几个,我收了三个徒弟,虽然学得慢,但都很用心,我也就放心了。”
两人在程氏木雕坊待了一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程守义。临走时,程守义送给他们两个小巧的木雕挂件,一个是展翅的雄鹰,一个是盛开的莲花,雕工精细,栩栩如生。沈知夏和苏砚连连道谢,承诺一定会把徽州木雕的故事好好记录下来,让更多人了解这门珍贵的老手艺。
离开呈坎古镇,两人驱车前往屯溪老街。夕阳的余晖洒在徽州大地上,把马头墙染成了温暖的金黄色,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饭菜的香气,让人心里暖暖的。
屯溪老街是黄山脚下最热闹的一条商业街,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卖徽墨歙砚的、卖黄山毛峰的、卖徽州烧饼的、卖臭鳜鱼的,应有尽有。街上人头攒动,游客们摩肩接踵,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一派热闹的景象。
沈知夏刚下车,就被街边的小吃摊吸引住了。一个卖徽州烧饼的摊子前,金黄的烧饼在炉子里烤得滋滋作响,香气扑鼻。他拉着苏砚快步走过去,买了两个刚出炉的烧饼,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馅咸香,好吃得眯起了眼睛。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苏砚笑着递给他一瓶水,“先去吃臭鳜鱼和毛豆腐,别吃太多烧饼,留着肚子。”
沈知夏点点头,三口两口吃完烧饼,拉着苏砚往老街深处走去。王老板推荐的那家徽菜馆就在老街中段,名叫“徽香楼”,门口挂着红灯笼,看着就很有韵味。
两人刚走进店里,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老板是个热情的中年女人,见了他们,连忙招呼道:“两位里面请,想吃点什么?我们家的臭鳜鱼、毛豆腐、黄山炖鸽都是招牌菜。”
“来一份臭鳜鱼,一份毛豆腐,再要一份黄山炖鸽,谢谢。”沈知夏熟练地报上菜名,眼睛亮晶晶的。
没等多久,菜就端上来了。臭鳜鱼色泽红亮,闻着有股淡淡的臭味,吃起来却肉质细嫩,鲜香入味;毛豆腐炸得外酥里嫩,蘸上特制的酱料,口感丰富;黄山炖鸽汤色清亮,肉质鲜嫩,喝一口,暖心暖胃。
沈知夏吃得不亦乐乎,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道:“太好吃了!臭鳜鱼一点都不臭,反而很香,毛豆腐外酥里嫩,太绝了!”
苏砚看着他那副满足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给沈知夏夹了一块鱼肉,轻声说道:“喜欢就多吃点,不够再点。”
酒足饭饱,沈知夏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说道:“走,去喝卡旺卡!”
卡旺卡的门店就在老街的入口处,装修得清新雅致,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沈知夏拉着苏砚排到队伍后面,踮着脚尖往店里看,眼里满是期待。
“这么多人啊。”苏砚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家店确实很受欢迎。”
“那是当然,”沈知夏得意地说道,“我早就听说卡旺卡的奶茶很好喝,尤其是他们家的全套奶茶,料超足。”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轮到他们了。沈知夏兴冲冲地说道:“一杯全套奶茶,少糖少冰,一杯杨枝甘露,正常糖正常冰,谢谢。”
店员手脚麻利地做好奶茶,递了过来。沈知夏接过全套奶茶,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珍珠、椰果、布丁、仙草,满满的料在嘴里散开,奶茶的香甜和小料的口感完美融合,好喝得他眼睛都亮了。
“怎么样?好喝吗?”苏砚接过杨枝甘露,喝了一口,清甜的芒果味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椰香,确实不错。
“太好喝了!”沈知夏满足地叹了口气,“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喝,料超足,奶茶的味道也很醇厚,一点都不腻。”
两人捧着奶茶,沿着屯溪老街慢慢走着。夜色渐浓,老街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来,橘黄色的光芒映着青石板路,映着马头墙,映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温馨而浪漫。沈知夏喝着奶茶,看着街边的夜景,心里满是惬意。
“苏砚,”他忽然开口,眼里满是笑意,“你说,我们以后要不要找个机会,把全国的老手艺都调研一遍?把各地的特色小吃都尝一遍?”
苏砚低头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好啊,只要你喜欢,我们就去。”
沈知夏笑了,眉眼弯弯,像盛满了星光。他靠在苏砚的肩上,手里捧着温热的奶茶,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心里满是幸福。
走累了,两人找了个石阶坐下,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沈知夏吸了一口奶茶,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速写本,笔尖唰唰地画着。他画下了屯溪老街的夜景,画下了挂着红灯笼的店铺,画下了捧着奶茶的自己和苏砚,画下了这温馨而美好的瞬间。
苏砚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画画,手里的杨枝甘露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奶茶的甜香和老街的烟火气,温柔得不像话。
“对了,”沈知夏忽然抬起头,眼里满是狡黠,“明天我们去宏村怎么样?听说宏村的徽派建筑更集中,像一幅水墨画,特别适合写生。”
“好啊。”苏砚笑着点头,“听你的。”
沈知夏笑得更开心了,低头继续画画。他知道,这次安徽之行,不仅会收获徽州木雕和徽墨的调研资料,还会收获满满的美食和美景,更会收获和苏砚在一起的,那些温暖而难忘的时光。
夜色渐深,屯溪老街的人渐渐少了,只有零星的店铺还亮着灯。两人站起身,手牵着手,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奶茶的甜香还在舌尖萦绕,身边的人温暖而可靠,远处的马头墙在夜色中静静伫立,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皖风徽韵,藏着说不尽的烟火;暖茶一盏,盛着道不完的清欢。
沈知夏和苏砚的脚步,还在继续。他们会走过更多的城市,遇见更多的老手艺,尝遍更多的特色小吃,把每一份热爱都记录下来,把每一份温暖都珍藏心底。
而那些关于老手艺的故事,关于他们的故事,也会像这徽州的山水一样,绵长而悠远,在岁月里静静流淌,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