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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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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付尘把陈坚扯到了个僻静的地方。
“你疯了,在他面前造次什么。”
话是严肃的,眉头是紧皱的。裴付尘是真动了火气。
陈坚被训得心里窝火,那股气不吐不快。
“你担心什么?他都被你调教得这么顺从了,你还怕他真会因为我的几句话跟你闹翻不成?我他妈算什么,我在他眼里就跟路边的小猫小狗一样--人家压根就没把我当回事!”
裴付尘像看神经病一样打量着陈坚,
“你他妈到底犯什么毛病?你从哪儿看出他顺从的……等会儿,陈坚,你不会是……”
裴付尘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陈坚看得心里痛快,可同时心里也转过弯来——原来江逾收到消息后还真没跟裴付尘扯破脸皮。
“没错,我是把那天晚上的录像、照片发给江逾了。你应该感到开心、应该感谢我啊。看看,他多爱你,连这种事都不会跟你计较了。老裴,你也教教我,怎么才能让那么个心气高的人乖顺成这样。要有下辈子,我也追他试试。”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必再多说。裴付尘一拳上去,陈坚就歪倒在地。
“原来私生子还真是看不得别人家幸福。陈坚,算我特么看清你了。”
裴付尘走了,陈坚坐在地上,似哭非笑的望着那个远去的、依旧挺拔的背影。
没错,他陈坚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可裴付尘还不是个只能和他这种私生子有些交情的废物。
但凡他的出生再好一点,江逾的身边哪能轮到裴付尘去站。
陈坚就这么痛苦着,畅想着。可他也清楚,自己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私生子的身份,也一辈子不可能让江逾对他另眼相看。
如果,如果真有下辈子就好了。陈坚想,到那个时候,他一定……
从二楼露台走到一楼宴会厅这条路,裴付尘走的格外煎熬。
他不断猜测着江逾会是何种想法,不断设想着两人该如何把话说开。
但当他看到和别人谈笑风生、在面向他时也如往常一般温和无差的江逾时,裴付尘又犹豫了。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误会,说开以后的结果无非就是两种:一,裴付尘千方百计的道歉、讨好、乞求原谅。二,两人就此断了。
无论是哪一个结果,裴付尘都不想承担。
如果江逾没打算扯明白这件事,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裴付尘也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个人都将四十了,实在是没有精力应对闹大的影响。所以,在江逾投来询问的目光时,裴付尘只是附到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陈坚喝醉了,他说的话,别放在心上。”
江逾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两人都有了心事,却又都诡异地维护着表面的恩爱与和平。
江照原这次回来,主要还是为了过生日回来的。
每年江照原的生日,都是一家人一起过,有时顾念君也会参加。
江逾特意选了江照原生日的前一天调了天假,准备先去拿妈妈日记剩下的几页,再去给女儿挑礼物。
结果江运国的律师见了他后,总是扯东扯西,好像十分不情愿把最后几页纸给他。
一会儿问“江小老板,您和裴先生的感情真的像您说的这样牢固吗?”
一会儿问“您说您自愿放弃江家继承权,那如果以后裴先生与您决裂,您还会坚持这个选择吗?”
江逾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起步出门之前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个清楚。
“我不知道张律师你,和我的那位父亲到底想要听到什么答案。我只能说,就算不是裴付尘,也会有另一个人充当催化剂和借口,让我顺利离开江家。”
和江家断绝关系,是江逾计划里的必然。裴付尘出现,是江逾生命中的偶然。
张挺听了,眼神反而亮起来,他挡在江逾身前迫切的问:
“也就是说裴先生对您而言也不是非他不可对吗?”
江逾冷冷的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张挺连忙跑着去把保险箱里的东西掏出来,把一叠厚厚的信封递到江逾手上。
江逾的眼神里有审视,有怀疑,但他还是重新坐下来,打开了第一个信封。
里面是那本日记后面的几页,可是字迹明显就不是许女士的。反而像是,江运国的。
前面几篇普普通通,无非就是一些有关于江逾的小事。江运国好似不敢在写给许女士的信里提起自己。直到最后一篇信,才出现了“我”这种字眼。
“吾爱楠楠:
小逾喜欢上的那个男生,最终还是出了问题。我很担心,楠楠,他如果因此和你一样被诱出病因怎么办?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
潦草几笔,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心情十分糟糕。
江逾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打开第二个信封。
信封里有,精神病确诊书、病人:许易楠。有较大遗传几率。
残留药物诊测证明:安眠药残留,外加少许催情成分存在。
遗嘱:本人江运国,自愿将所有名下财产给予儿子:江逾。……
江逾罕见的头脑空白了,他像看不懂字似的把两个信封里的东西正正反反的翻阅。
张律师好心的上前解释,外加隐晦的提醒:
“当年江许两家联姻,许家重视非常,以至于一时糊涂,隐瞒了精神病史。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江家老宅那边后来查到了,按江老先生的脾性,是不会容忍江家子嗣有遗传病的缺陷的。”
所以,江运国莫名其妙有了“情人”,所以江承丰一出生就被接回了江家,所以江逾与江家割席的时候只有江运国反对。
江逾感觉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他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话被梗在嗓子眼里,呼吸也无法保持顺畅。
“江小老板,还有第三个信封。”张律师温声又残忍的提醒道。
江逾太聪明了,联系一下前两个信封的内容,他几乎一秒钟就猜到第三个信封和裴付尘有关。
然而,第三份信封的内容还是远超了他的想象力。里面竟然是裴付尘和另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孩子的照片。最新的一张,是中秋节那天,女人在裴家门口给裴付尘系上新领带。
江逾脑子“嗡”的一声,除了张挺的那一句“江小老板,你也是顶好的出身,怎么会相信裴家那样的家世,会同意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子继承家产呢?”听懂了,其他的一个字都听不到。
最后脑子里想的,嘴里呢喃着的,也就只剩下那么一句话:
“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我”
律师所的待客厅里,江逾的秘书长孙桦在四个小时的漫长等待后接到了自己的老板。当他看到从门那边走出来的老板时,他几乎都不敢认。才四个小时,江逾就像是老了十几岁。虽然衣冠尚且整齐,但浑身的气度却变得疲累不堪。往常总是笔直的身姿也好像一下子垮了。
孙桦步履匆匆的走到自己老板身前,哪怕是向来公事公办的他也忍不住声带关切。
“老板?”
江逾的瞳孔抖了一下,像是被唤回神智。他将手搭在孙桦的手臂上,似乎是想要借些力气。
“麻烦你,帮我挑一件礼物。另外,安排司机送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