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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裴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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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所漂亮的别墅前。按第三份信封里的资料显示,这里就是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平常居住的地方。
江逾下了车,却不敲门。他只是站在门口直直的往里望,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
直到房子里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起来是要出门聚会的模样,全身的名牌,姿态里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和年轻时的裴付尘,很像。
少年看到江逾后,第一反应就是皱起眉头。
“你谁啊,站在我家门口干吗?”
江逾不说话,只是拿看死人一样冰冷的眼神看着少年和他身后的房子。
少年骂了几句脏话,突然又指着江逾恍然大悟地喊:“哎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勾引我爸爸的煞笔吧。你还敢上门来,恶不恶心啊!”
男孩的大呼小叫引来了他的母亲,女人出来看到江逾后就像是看到了仇人。她一下挡在了自己儿子的身前,仿佛江逾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
“我警告你,不要想对我儿子做什么,否则裴家、还有付尘,都不会放过你的!”
江逾没有理会女人的警告,而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问:“你几岁了?”,江逾问的时候是紧盯着男孩问的。
男孩先是对江逾宛若破锣旧镲似的粗哑声音翻了个白眼,然后没好气的回答:“我十五了,你有事?”
十五岁,正好是他和裴付尘正式在一起的时间。
江逾轻笑了一声,闭了闭眼而后迈开僵麻的腿上了车。
“回华盛别苑。”
天还没黑,江逾就在客房里歇下了。就连江照原回家要见他一面都被拦下。
第二天一早,江逾穿戴整齐却眼底乌青地下了楼。
裴付尘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看着是想要出声问点什么,但看到江逾面无表情地坐到他的对面以后,他就闭了嘴。
江照原本来也想开口关心,眼下,却也只能把视线在爹地爸爸身上来回巡视一圈就乖乖低下头吃饭。
沉默的一餐吃完,江逾终于出声打破了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气氛。
“吃完饭去裴家一趟。”
没有人敢说“不”字,也没有人敢问“为什么”。
江逾的秘书负责驾驶车辆,送一家三口到了裴家。
孙桦停下车,提着两手的礼物跟着进了门。
裴父裴母显然没料到这三个人会突然一起登门拜访。裴母把裴付尘扯到一旁,不满地皱起眉头。
“他这又是要来唱什么戏?”
裴付尘对自己父母关于江逾的态度习以为常,只推脱自己同样不清楚此行目的。
江逾并不见外的在左手沙发上坐下,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推向裴父坐的位置。
“我这次来,是专门为了感谢裴家对照原这些年的照顾。这张卡里的钱,就是谢礼。从此以后,照原和你们裴家再无关系。两日之后,我会召开记者会,明确照原只会继承我名下财产。”
裴父裴母相互对视,一时无言。裴付尘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出声:
“江逾,话不能这么说。照原也是我的孩子。你……”
江逾对裴付尘不再有耐心,他冷声出言打断,语气漠然地像一个陌生人。
“是,照原也是你的孩子,可你能保证等你走后只有照原能继承你名下所有的财产吗?”
江逾站起身来,冷冰冰的跟裴付尘对视。
“裴家的财产会由谁继承,想必只要是裴家人,心里都清楚。区区裴家,我不觉得这份家产值得照原和别人去争个死去活来。所以干脆今天就说个清楚。以后你裴付尘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和我,和照原,再没有任何关系。”
江照原听的一愣一愣的,等听到最后,更是被惊的眼珠子溜圆。她不敢置信的把目光移向自己的爸爸,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同样的震惊和不解。
可惜的是,江照原只看到了那人脸上的慌乱和惊诧。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她看向这屋子裴姓人的眼神越来越陌生。
裴付尘嘴干的发白,他在拼命组织语言,但出口的话却依旧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无力。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不明白他那瞒了十五年的秘密为什么突然变得比窗户纸还要薄脆。
“你,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事实不是这样的,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与裴付尘的慌张和丰富的感情不同,江逾的语气依然保持着平静。
“你其实有许多需要解释的,但是我一个都不会听。你的解释只会让我更加觉得这十五年来,我们之间的所有,都只是一个笑话。”
裴付尘走到江逾跟前,抬起的手却迟迟不敢落在对方身上。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事实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能就这样否定我,否定我们过去的所有。”
江逾不退不进,像是在旁观裴付尘的手足无措。
“结果既定,事实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没有否定过去的全部。只是对于现在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亏损大于收益。那我及时止损有错吗?”
“及时止损?”裴付尘像是第一次认识江逾那样看着他,“对你而言这也变成生意了吗?”
再继续争执下去,场面一定会变成毫无营养的口水战。江逾意识到了,所以他立即转身,唤了声“照原”就打算离开裴家。
江照原毫不犹豫的抬腿跟上。
裴付尘急了,在他过半的生命中,他可以肯定,江逾在里面占了大半位置。经年累月的惯性让他无法离开江逾,也让他无法接受被抛弃的结局。他不管不顾的拽住江逾,像要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逼问:
“江逾,你想清楚。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江家不认你,照原也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你的亲人、爱人。你真的,决定要跟我断吗?”
江逾慢慢转回头,从自己被紧抓的手腕上移到裴付尘那已经显出几分疯意的脸上。
许女士,你说不爱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种心情吗?
爱到最后的结果,难道都是希望自己从没爱过吗?
江逾不知道。他只是一点一点的使劲,把裴付尘抓的牢牢的手掰了下去。
“是。断。”
从华盛别苑到裴家是三个人,从裴家回华盛别苑就只剩下两个人。不变的是,始终沉默到窒息的氛围。
快要到了终点,江逾才想起来跟江照原说句抱歉。
“抱歉,是爹地毁了你的生日。”
江照原把手覆在江逾冰凉的手背上,试图传递过去一些温度,她用自己的方式宽慰着眼前这个似乎总是很坚强的成年人。
“没事的爹地,今天本来也可以不是我的生日的。爹地把我领回家的那天,才应该是我真正的生日。”
江逾手上回了些温度,人也恢复了点精神。他再次肯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看着江照原脸上坚定的神情,江逾明白,自己还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只是为什么,心里的某一块地方,还是在无限的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