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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刀尖上的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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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薄家？”刀疤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小子，你最好知道你在说什么。拿薄家来唬我？林婉清那个疯婆子要真能搭上薄家的线，还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跪在我面前求饶？”
他的怀疑毫不掩饰。薄晏川的心沉了下去，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反而将那种被质疑后的慌乱和急于证明的焦急表演得淋漓尽致。
“是真的！我没骗您！”他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辩解，甚至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半步，仿佛要增加说服力，“我姨她……她以前在薄家做过事！认识里面的一位夫人！她……她上次被逼急了才说漏嘴的！她说……她说只要给她点时间，她一定能想到办法弄到钱！求您了刀疤哥，再宽限几天吧！不然……不然她真的会被逼死的！”
他语无伦次，将一个关心则乱、又害怕担责的少年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同时巧妙地将“认识一位夫人”和“做过事”这种模糊却引人遐想的信息抛了出去，既增加了可信度，又留下了足够的想象空间。
刀疤的眼神闪烁不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台球杆。
他混迹底层多年，深知这些豪门秘辛往往隐藏着巨大的利益和风险。林婉清最近的疯狂和口不择言他是亲眼所见的，那种走投无路下的胡言乱语，有时反而可能藏着几分真相。
眼前这个小子看起来吓破了胆，不像是在撒谎，而且……他这副细皮嫩肉、气质明显不同于普通混混的样子，也确实不像林婉清那种底层女人该有的亲戚。
贪婪最终压倒了谨慎。
刀疤猛地嗤笑一声，打破了沉默，语气却缓和了些许，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行啊，小子，有点意思。替你姨求情是吧？可以。”
他话锋一转，眼神骤然变得冰冷：“但是，空口白牙可不行。老子不是开善堂的。想宽限？可以！让她亲自来见我！或者……你让她说的那个‘薄家夫人’拿出真金白银来赎人！否则……”他猛地将台球杆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切免谈！”
薄晏川心中一惊。让林婉清亲自来？或者让母亲出面？这根本不可能！前者是天方夜谭，后者是自投罗网！
他脸上立刻露出极度为难和恐惧的神色，拼命摇头：“不……不行啊刀疤哥！我姨她……她不敢来！她怕你们！那位夫人……那位夫人我也见不到啊！我……我就是个传话的……”
“那就滚蛋！”刀疤不耐烦地挥手，眼神重新变得凶戾，“没钱没担保，跟老子废什么话！耍我玩呢？”
周围的混混们也重新围拢过来，面色不善，显然失去了耐心。
薄晏川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谈判到了最关键的悬崖边缘。他必须拿出一点“实在”的东西，否则下一刻就可能被扔出去甚至被打断腿。
他咬紧牙关，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绝望和哀求：“刀疤哥！我……我身上有点钱！是我所有的生活费了！先……先抵一点利息行不行？求您给我姨打个电话！就……就告诉她宽限三天！就三天！让她想办法！求您了！”
说着，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叠陆清卓准备的现金，厚薄适中，既不至于少得可笑，也不至于多到引人怀疑。他几乎是捧着递到刀疤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刀疤瞥了一眼那叠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并没有拒绝。旁边一个混混上前，一把将钱抓了过去，粗略点了点，对刀疤点了点头。
“哼，就这么点？”刀疤冷哼一声，但态度似乎又微妙地缓和了一丝。钱不多，但至少证明了这小子不是完全空手套白狼，也显示出了“诚意”，或者说走投无路的绝望。
他盯着薄晏川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笑容却冰冷无比：“行，小子，看在你还有点‘孝心’的份上，老子就给你个面子。”
他拿出一个老式的手机，翻找了一下，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按下了免提键。
“嘟……嘟……”
忙音在寂静的台球厅里回荡，每一声都敲在薄晏川的心上。他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祈祷着林婉清会接电话。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传来一个嘶哑、惊恐、充满戒备的女声：“喂……谁……谁啊？！”
是林婉清！
刀疤对着手机，语气带着残忍的戏谑：“林婉清，你有个好外甥啊，跑到我这儿来给你求情了，还替你垫了点利息。”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随即爆发出林婉清极度惊恐和尖利的叫声：“外甥？！什么外甥？！我没有外甥！他是谁？！刀疤哥！我不认识他！他胡说八道！你别信他！钱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的！求你别伤害我！”
她的反应激烈而混乱，充满了恐惧和撇清关系的急切。
薄晏川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刀疤的目光立刻如同冰锥般刺向薄晏川，充满了被戏弄的暴怒：“小子！你他妈敢耍我？！”
“我没有！”薄晏川急中生智，猛地对着手机大喊，声音带着哭腔和委屈，“姨！是我啊！小熠的同学！你忘了？上次你来学校……你跟我说的！你说你认识薄家的熙然夫人！你说有办法的！你让我有事来这边找你的！姨！你快跟刀疤哥说啊！求他宽限几天！”
他语速极快，声音凄惶，巧妙地利用了林婉清确实去过学校闹事的信息差，并再次精准地抛出了“熙然夫人”这个名字，直指核心！
电话那头的林婉清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具体的信息砸懵了，尤其是“熙然夫人”四个字，像是一把尖刀刺中了她最敏感、最恐惧的神经！她瞬间失声，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发出更加尖厉、甚至带着疯狂意味的尖叫和否认：
“没有！我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夫人！你胡说！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想害死我吗？！滚开！滚啊！”
她的反应近乎癫狂，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极不正常。
刀疤是个人精，林婉清这过激的、充满恐惧的反应，反而让他更加确信这小子话里有所影射！那个“熙然夫人”恐怕确有其事，而且绝对是林婉清极度恐惧、极力想要隐瞒的关键！
暴怒从刀疤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毒蛇般的算计和贪婪。他猛地挂断了电话，阻止了林婉清更加失控的尖叫。
台球厅里再次陷入死寂。
刀疤缓缓走到薄晏川面前，伸手，用粗糙的手指抬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那双冰冷而贪婪的眼睛。
“小子，”刀疤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也不管你跟那疯婆子什么关系。你刚才说的‘熙然夫人’……是薄氏集团那个林熙然，对吧？”
薄晏川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强迫自己迎上那双眼睛，眼神里只剩下恐惧和茫然，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刀疤松开手，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利息，我收到了。宽限三天，我也答应了。但是……”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阴冷无比：“回去告诉林婉清，或者……告诉她背后那位‘夫人’！三天！就三天！要么看到钱，要么……我就把我知道的、关于她和薄家的那点‘好事’，捅给所有感兴趣的媒体和对手公司！听明白了吗？！”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刀疤根本不在乎钱是谁出的，他只在乎能否利用这个把柄，从“薄家”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薄晏川心中巨震，但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感激涕零的表情，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谢谢刀疤哥！谢谢！我一定把话带到！一定！”
“滚吧！”刀疤厌恶地挥挥手。
薄晏川如蒙大赦，一刻也不敢多留，忍着脚踝的剧痛，几乎是连滚爬地冲出了台球厅，掀开门帘，踉跄地撞入外面冰冷的巷弄中。
直到远离那个令人窒息的门洞，他才敢靠在一面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冷汗早已浸透全身，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成功了……至少暂时成功了。他为江熠争取到了三天的时间，也将祸水引向了林婉清，甚至……间接地泼向了母亲。
但与此同时，他也释放出了一头更加贪婪和危险的猛兽。刀疤的威胁绝非空谈，一旦他得不到想要的，狗急跳墙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三天……
他只有三天的时间。
薄晏川抬起头，望向老城区灰蒙蒙的天空，清冷的眼眸中充满了疲惫、后怕，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更加冰冷的决绝。
他必须在这三天内，找到彻底解决这一切的方法。否则，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