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裁缝家(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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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归，救救我，不要抛下我！”
鳄鱼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动作稍微停滞片刻，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又一颗枝叶繁茂的绿植被黄沙无情吞噬。
……
这是一间广阔无比的密室，其中遍布郁郁葱葱的各类植被，站在入口处一眼望过去，枝叶交纵、错落有致，根本看不着对面的墙壁。
植物，在生物大灭绝中首当其冲的种群，即便是过了几百年后的今天，也很难在温室以外的地方见到如此大规模的丛林景观。
然而众人还来不及欣赏，就惊奇地发现，自他们踏上这片土地起，毫无生机的黄沙便以他们脚下为起点，肆意吞食着周边的绿意。
更奇幻的是，丛林中的植物竟然会说话——这是在他们路过一颗栀子树时发现的。
“不要走，救救我、救救我！”
在黄沙即将蔓延至脚下前，它骤然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呼救声。
“——是小彗的声音？！！”
众人齐齐停住脚步，而蒋归早在听见声音的瞬间，便回身朝缀满花蕾的栀子树跑去。
“……救救我，阿归！”
听见这个称呼，鳄鱼突兀地停住脚步。
追在身后的青年蓦地超过他，随后艰难刹住车，回过头犹疑地问道：“怎么了，蒋哥？”
蒋小鳄甩甩尾巴，意思不言而喻——
这不是小彗。
“啊？”其余人不明所以，青年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会称呼蒋归为“阿归”的那个人，分明早就已经……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的猜想，诡异的栀子树继续叫道：“沈寄，你不记得我了吗？”
青年背后发凉，谨慎地退后几步。
“不，不要走，”它叫得愈发凄惨，“不要丢下我，阿归、沈寄，救救我啊——”
黄沙无情将栀子树吞噬，只留下一阵不甘的回响。
“蒋、蒋哥？”
青年被这怪异的一幕吓出一身冷汗，不禁低头询问蒋小鳄。
看不出悲喜的鳄鱼凝滞许久，才甩甩尾巴，示意众人继续前进。
“……咕？”不儿，到底啥意思啊？
看完这一出，好奇心颇重的001实在没忍住，低声询问身侧的貂、兔、蛾。
体态优雅的红蛾扒在白团子头顶，两只一起茫然地摊爪爪，胡二貂拍拍大鹅手感极好的背脊，示意他暂时按捺一下求知欲。
——哇啊啊啊啊再这样下去我迟早憋死！
君大鹅有些神经质地抻长了脖子，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前饱满的鹅脯都胀了好几倍，像个即将爆炸的气球。
预感他快憋不住要犯病，黑貂果断使出自己新开发的绝招，无奈又好笑地将尾巴递到001嘴边。
“——咕。”
像是气球被捏住进气口，发疯进度戛然而止，大鹅发泄似的胡乱叼着黑貂的尾巴，半晌才满头黑线地放过它。
“……”胡贰肆捧着自己乱糟糟的大尾巴，竟然生出一丝心疼来。
众人继续前进，然而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先前的场景不断上演，“小彗”的话语，也从殷切的恳求逐渐转变为怨毒的诅咒。
“懦夫！”
“骗子，你答应过我什么——”
“叛徒、叛徒！”
“……”
“蒋归，你不得好死！”
够了！眼见“小彗”吐露出的话语越来越过分，而蒋小鳄只是一言不发地闷头向前，任由这群冒牌货如何贬斥自己也不加反驳，青年忍无可忍地转身。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一道白色闪电便率先窜了出去，浑身炸毛的黑貂紧赶慢赶也没追上它——
“呱！”吵死啦！！！！！
暴走的大鹅张大嘴巴怒吼，又猛地叼住树干，随后不知从哪儿爆发出的恐怖力量，竟生生地将碗口粗的石榴树……连、根、拔、起！
“！！！”众人齐齐惊得愣在原地。
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胡二貂含泪望天的背影无比落寞。
只见君大鹅鹅脖一甩，石榴树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狠狠地摔进黄沙里，直到被吞噬殆尽也没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而这还远远不够，不堪其扰的001扑了上去，在黄沙绿地间疯鹅狂舞，誓要与这群碍眼的植物大战三百回合。
碎枝烂叶四处飞溅，夹杂着大鹅状若癫狂的咆哮声——
“呱呱呱，呱呱！”
我已经三天没打游戏了，三天！
“呱呱呱呱呱，呱！！！”
谁再敢多嘴——死啊啊啊啊啊！！！
……
众人躲在远离战场的树干后面，听得心惊胆战。
黑貂将头埋进爪爪里，不愿面对现实。
沈寄和蒋小鳄一左一右，敬佩又同情地拍拍他的背脊；钟白白眼神空洞地缩成了一团白色毛球，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的两只长耳朵拔掉。
红蛾上下纷飞，心情复杂地问道——
……他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青年探头看了眼远处的战况，苦恼地抓头发：“丹溪，你那儿还有药吗？”
实在不成，再来一粒试试吧。
“……”她其实很想问，【灵丹】包治百病，但如果君大鹅只是单纯的脾气不好呢？
不过红蛾说不了话，即便能开口，她也绝对不会把这些想法表露于外的……毕竟，她这小身板可经不起暴走大鹅那力量恐怖的一叼。
红蛾搓搓前爪，一粒药丸滚落进沈寄的手心。
镇定药有了，虽然不一定有效，但由谁去喂仍是个问题。
“额，胡大佬？”
青年戳戳黑貂的头顶，他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已然整理好情绪。
一人一貂仿佛交接圣火般传递药丸，随后，胡二貂在众人有如看“全村希望”的注目中，踏上了投喂发疯大鹅的不归路——
“呱！！！”好苦哇啊啊啊啊啊！
不久后，熟悉的惨叫声传来，君大鹅挣扎几下失去了动静。
成功了？！！众人悄无声息地庆祝一番，大鹅焉头耷脑地跟在胡贰肆身后走回来，什么也没说。
他们继续在密林中摸索着前进。
所幸经001这么一折腾，虽然耽误了些许时间，却也因此让草木们老实下来，不敢再用“小彗”的声音胡言乱语。
“各位，是我。”
众人在幽静中行进许久，终于在一颗柿子树附近再次听见小彗的呼唤声。
沈寄这次留了个心眼，双臂抱于胸前，质疑道：“你怎么保证你是真的小彗？”
“首先，我不是燕先生，”柿子树没有被他难倒，而是用一种程序化的语气陈述道，“我是编号为‘E8426926’的第七代全能侦查型仿生人。”
它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当然，由于使用者蒋先生的设置，你们也可以用‘小彗’称呼我。”
青年哑口无言，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地上的蒋小鳄。
早在柿子树否认自己是燕回的时候，蒋归便确认了它的身份，察觉到沈寄的疑虑，鳄鱼十分人性化地点点头。
此时，黄沙距离小彗的位置已不算太远，得了蒋小鳄的肯定后，众人纷纷凑上前去，你一手我一爪地刨土。
恢复正常的001似乎也同时丧失了那股怪力，只能十分憋屈地用脚蹼在树根旁“陆游”。
“辛苦了，各位。”小彗平静地向众人致谢，语调毫无起伏。
显露出根系后，为了防止柿子树被黄沙染指，沈寄二话不说地将它从地里拔出，扛在肩头。
“我说，小彗，”青年有些气喘吁吁，“能把语气换回来了吗？”
虽说小彗是仿生人这件事众所周知，但习惯了他温和可亲的设定后，骤然听到他用这种无机质的语气说话，还真是叫人毛骨悚然。
“——哈哈，其实你们一路以来的经历我都有感知到，”柿子树意有所指，“如果不能快速证明自己的真实性的话……唔，我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危。”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君大鹅。
反应过来它在内涵自己，001忿忿地叼下一颗缀在枝头的青柿子，饿狼吞食般大口嚼着，仿佛在威胁谁似的。
“——嘎！”大鹅感觉自己吃了一大口磨砂膏，诡异的涩感叫他不禁吐着舌头干呕。
“噗嗤。”青年强忍着笑意移开目光。
“yue……”胡、二、救……
黑貂认命地带着001走开，去找凝结在叶片上的露珠给他漱口，等到他俩一前一后地返回时，其余人已行至丛林密室的尽头。
水泥路笔直地伸向黑暗中，狭长而幽邃。
众人排成一字长队，由沈寄打头、胡贰肆和001垫底，谨慎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道路结束在一块悬空的圆形平面处，待众人陆陆续续地站上去后，先前的水泥路瞬间崩解，坠入他们脚下无边的黑暗里。
随后，圆台前方亮起六条泛着微光的台阶，分别通向高处面积稍小的平台。
“——诶，小彗！”
几条机械爪无声地伸向青年扛在肩头的柿子树，然后抓起它移向其中一块平台，沈寄刚要追过去，脚下的台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相对应地，小彗所在的区域大亮，仿佛象征着什么。
“……这是啥意思啊？”好险被众人拽回来的青年，轻揉着被大鹅叼疼的屁股。
“我认为，”作为现场唯二能说话的物种，小彗的声音远远传来，“剩下的五个平台，应该分别对应五位形态异变的队友，只有正确的物种才能登上台阶——大家可以先试试。”
其余人，准确来说，是鹅、貂、兔、飞蛾和鳄鱼，照他的分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平台一个个亮起，最终只剩下沈寄一人留在圆台上。
无所事事的青年干脆盘腿坐下，扬声问道：“然后呢，你们那儿都有什么线索啊？”
来到这个密室，柿子树的感知内容似乎也丰富了许多，它“环顾”自己的四周，将得到的信息分享给其余人。
“我的身后有一些粗加工的布匹，”小彗仔细分辨片刻，“颜色似乎是深褐色，有轻微的果香。”
深褐色布匹、果香……众人记下小彗那边的线索，转头在四周观察起来。
“……咕？”君大鹅用喙戳戳眼前的衣物，似乎从中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气味——
有点腥、有点臭，还有点莫名的熟悉。
隔着几层布料，闻得并不怎么真切，001用自己不大的脑仁思考片刻，“嗷呜”一口咬住衣袖，大力将它撕扯下来。
洁白的羽绒顿时如冬雪纷飞般倾泻一地。
这、这么多鹅绒，得宰多少只大鹅才能填满一件衣服啊！
001心惊胆战地后退，一步、两步、三步，“咔哒”，他似乎踩到了什么开关，远处随即传来落水声——
“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裁缝家(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