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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识情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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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褚清览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灰褐色的床帘,平日里尽显风流的一双狐狸眼此刻却失了神,清俊的脸上悄然地滑出两行热泪。静默了片刻,他定了定心神,起床准备照常读书。此刻太阳晒进了院子,已是耽搁许久。不过也怨不得他,昨日中举的消息一传来,大家都高兴极了。褚明空立马去祭拜了娘,告知这个好消息,又去参加了知州的宴席,回到书院后又和老师同窗一番庆祝,夜深了才得空休息一番。日上三杆了,知秋哥也没来叫我,想来老师也是允许的,褚清览将拭巾浸入水中,慢慢地洗漱了起来。
“清览,清览,你起床了没。”屋外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喊着,他白净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脸色微红,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漆木盒子。
褚清览听到门外的呼喊,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放下手中的巾帕,小步的跑了出去,到门口时又缓缓地走了起来。“守诚兄,”褚清览彬彬有礼道。“清览,刚起床呢,”韦守诚傻乎乎的直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上的儒巾,“这,这是我特地从城中金玉缘寻来的好玉,又请城南孙家细细雕琢而来的玉佩,贺你喜中亚魁。”韦守诚将漆盒递了出去,他低头看着盒子,满脸憋的通红。
一双骨节分明,白皙细长的手接过盒子,“那就谢谢守诚兄了。”韦守诚闻言,两眼瞪大,顿时欣喜不已,恨不得原地跳高的好。他压住喜悦,抬头看着那张白皙俊丽的脸,手不自主的想去摸摸眉间那颗朝思暮想的朱砂。
“咳——”杨太傅脸色发青,负手慢慢地从院外走进来。
“老师。”两人一时尴尬,马上见礼道。
杨太傅没好气地嗯了一声,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们。看着老师吹鼻子瞪眼的模样,褚清览心知老师这是不高兴了,悄悄地伸手拉了拉韦守诚的袖子。韦守诚会意,连忙向老师说:“家中得知学生中举喜不自胜,特意备了些薄礼,遣学生来拜谢老师。三日后,学生家中设席,烦请老师莅临。”
“礼我就收下了,我不喜嘈杂,你是知道的,替我向韦使司赔话。”杨太傅语气稍稍有了些缓和。
“是学生叨扰老师了,学生这就去家中回话。”
“嗯,去吧。”杨太傅摆了摆手。韦守诚闻言躬身一拜后,转身离开。刚走没几步,他又转身说:“清览——褚兄,你到时候可得来吃席啊!”然后不等褚清览回话,韦守诚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哼,这伢子。我看请我是假,邀你是真。”杨太傅生气的捋了捋胡子。
“老师你是知道的,韦兄素来是个活泼的性子,”褚清览连忙辩解。
“只是,你当真认定他了。”杨太傅话锋一转,指了指褚清览手中的盒子,严肃的问道。
“他,他很好。”褚清览有些不好意思,平日里冰霜般的冷脸,此时却有些发红。
“嗯,现在的你才有些活人样。韦守诚这小子,比不得你聪慧,这次中举也并非前茅。奈何他有颗七窍玲珑心,竟生生将你这么个冰人给捂热了,”杨太傅摸了摸胡须,点了点头。突然他又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忧思,“只是空儿,这男子与男子之间素来艰辛。虽落个风雅的名头,可是谁不是玩玩便作罢。今日承诺种种,隔日便全然变了模样。韦守诚可没有旁的嫡亲兄弟。更何况,老师教你经史子集,治国韬略,可不是要你拘于情爱中的。”
“汴京我定是要去问个明白的,只是老师,我想看看我们能走多远。”
褚清览彷徨地凝望着韦守诚离开的方向。
“罢了,罢了,”杨太傅甩了甩袖子,双手背后,大步大步地离开了。
三日后,韦府来往的车马络绎不绝。韦守诚端正的立在门口,接待各位前来祝贺的达官贵人。刚刚送王通判进府,韦守诚转头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般的褚清览,他高兴极了,招呼自己的庶弟韦守诺招待客人,自己连忙跑了出去。
“清览,你来了。”韦守诚今日春光满面,头戴银冠并一支镶金玉簪束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高耸,温润如玉,身着浅青色秀竹纹圆领长袍,气宇轩昂。褚青览嘴角上扬,眼神流露出笑意,宛若春风拂面,化去了往日的冰冷。
“你的好日子,我怎会不来。怎么,韦举人不请我入府吗?”褚清览看着痴痴盯着自己腰间悬挂的青色玉佩的韦守诚,戏弄道。
“请进请进,正厅中喧闹,我带你去我院中坐坐。”韦守诚赶忙拉着人进府。
“哎,哎,这礼呢。”
“你的礼,我定是要亲自拆的。”韦守诚开心的仿佛打了胜仗一般,全然不顾这往来的宾客,只顾着拉着褚清览去他院内。一路上嘘寒问暖,像是两人阔别了好几年的模样。
两人谈笑风生,完全没注意到一边回廊的角落有个正在赏花的少女。
“柳春,你说诚表哥身边那个俊俏的郎君是谁,表哥竟这般的看重。”少女面露疑惑,扇了扇手中团扇,侧着身子问一旁的侍女。
“不知道。不过,再俊俏也比不过表郎君俊俏。表郎君今日一身浅青色好不风流,与姑娘的一身藕荷色恰是相配呢!”柳春调笑着。
“多嘴,表哥自是貌若潘安,”少女故作生气,又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也不知道母亲和姨母说好了没。”
“姑娘不用担心,你与表郎君是自幼的情谊。再说了,现下潭州城内,论貌美,论才情,哪家的女子能比的上姑娘你呢,自是在汴京,姑娘也是有名的。韦大娘子听了包管乐呵呵地答应了。”柳春笑嘻嘻的。
“嗯,也本该如此,”少女看着韦守诚离开的方向,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中尽显得意,“听说延菊轩中有诗会,咱去瞧瞧。”
这边,听兰院内,韦守诚激动地将褚清览抱住,“清览,我简直要高兴的说不出话来。若不是这几天忙,我恨不得天天都在你身边。你我虽不能结婚,但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如今你我都中了举,我们便一同在官场上做一对璧人——”韦守诚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褚清览闭上了眼睛,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清览,你怎么不说话啊,”韦守诚见褚清览没有说话,顿时一慌,还以为他反悔了,将褚清览扶到了他的面前。
褚清览无奈地笑了起来,“好,都好。”
韦守诚看着褚清览和煦的笑颜,手不自主地摸索上褚清览红润的嘴唇,“清览,你笑起来真好看。”门外阳光透过窗户,落下两个慢慢接近的影子。恰在这时,门外一小厮跑进院中大声呼喊:“大郎君!”两人赶忙分开,韦守诚没好气的对着外面的人呵斥:“叫什么,是让别人知道我韦府如此没规矩吗!”
小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的不敢。主君没在前厅见着大郎君,便遣我来,说是太夫人到了。”
“祖母到了!清览,我祖母这次特意从江州老家赶来,我得去见见她。”韦守诚拉着褚清览的手,满脸的歉意。
“去吧,我又不是孩子。”褚清览握了握韦守诚的手。
“我叫小厮送你去延菊轩,现在那边怕是在吃茶作诗,当是有趣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