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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笼中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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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来我别墅住。”景渊的语气不容拒绝，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裴笙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为……为什么？宿舍很好，我……”
“一周跟班，意思是二十四小时待命。”景渊打断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还是说，你更愿意用别的方式偿还那七百万？”
裴笙的脸瞬间失了血色。他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半晌，他轻轻点头：“好，我搬。”
温时安得知这个消息时，几乎要冲去和景渊拼命。
“他这是明目张胆的骚扰！裴哥，你不能去！”温时安紧紧抓住裴笙的手臂，眼中满是血丝。
裴笙苦笑着摇头：“时安，我们没得选。就一周，很快就过去了。”
“一周？在他别墅里会发生什么，你想过吗？”温时安的声音颤抖，“那个混蛋明显对你有企图！”
裴笙沉默地收拾着行李，几件简单的衣物，几本常看的书，还有他和母亲的合影。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
“我不会让他碰我的。”最终，裴笙轻声说，不知是在安慰温时安，还是在安慰自己。
景渊的别墅比裴笙想象的还要奢华。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墙上挂着抽象派画作，旋转楼梯蜿蜒而上，整个空间充斥着冷冰冰的现代感，没有人气。
“你的房间在二楼。”景渊领他上楼，推开主卧的门，“你就住这里。”
裴笙站在门口，愣住了。房间里只有一张巨大的双人床，黑色的床单，灰色的墙壁，整个房间充斥着景渊的气息——昂贵古龙水的味道，夹杂着一丝危险的alpha信息素。
“没……没有客房吗？”裴笙声音微弱。
景渊面不改色：“客房正在维修。怎么，有问题？”
裴笙咬住下唇，轻轻摇头。他知道这是谎言，但他没有选择。
放下行李后，景渊便去了书房，留下裴笙一个人在卧室里。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不敢躺下，生怕弄皱了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床单。
夜幕降临，裴笙洗过澡后，换上了自己带来的睡衣——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棉质T恤和宽松长裤。与这个奢华的房间格格不入。
他在床的一侧躺下，背对着另一侧，尽可能靠近边缘，仿佛这样就能与这个空间保持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景渊走了进来。裴笙立刻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他听到衣物的窸窣声，感觉到床垫另一侧下沉，然后是灯光熄灭的声音。
黑暗中，裴笙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听到景渊平稳的呼吸，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能嗅到那股淡淡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腰。
裴笙全身瞬间僵硬，几乎停止了呼吸。
“这么瘦。”景渊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那只手稳稳地搂住他的腰，掌心传来的热度几乎灼伤裴笙的皮肤。他在发抖，控制不住地发抖，就像那天在医务室里一样。
景渊一定感觉到了他的颤抖，但他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将裴笙拉近了一些。两人的后背和前胸几乎贴在了一起，裴笙能清晰地感受到景渊结实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
“别怕。”景渊的声音出乎意料地轻柔，“睡吧。”
怎么可能不怕？裴笙紧紧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夜晚的画面——黑暗中粗暴的双手，酒气混合着汗味的呼吸，撕裂般的疼痛……
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浸入枕头。裴笙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景渊的手臂依然环着他，温暖而坚定。奇怪的是，随着时间推移，那晚的恐怖记忆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裴笙在困惑与恐惧中，竟然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裴笙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正面对着景渊。他的额头几乎抵在对方的锁骨上，景渊的手臂依然环着他的腰。
裴笙吓得立刻向后缩，却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摔下床。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拉住了他。
“一大早就要投怀送抱？”景渊刚睡醒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
裴笙慌乱地挣脱他的触碰，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对、对不起，我该去准备早餐了。”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浴室，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镜子里，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中满是惊慌。
为什么在景渊怀里，他竟然能睡得那么沉？这不应该。
早餐是别墅的厨师准备的，精致得如同五星级酒店。裴笙站在一旁，看着景渊慢条斯理地用餐。
“坐下吃。”景渊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裴笙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但只坐了椅子的前三分之一，背脊挺得笔直。
“今天有什么安排？”裴笙小心翼翼地问。
景渊放下咖啡杯，看着他：“陪我上课，然后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裴笙不再追问，低头小口吃着面前的煎蛋。他能感觉到景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那目光太过直接，几乎要将他看穿。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景渊的司机载着他们离开校园，驶向市中心。最终，车停在了一家高级定制服装店前。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裴笙困惑地问。
“给你买几件像样的衣服。”景渊简单地说，推门而入。
店内的装潢极尽奢华，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的味道。店员显然认识景渊，立刻迎了上来。
“景少爷，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景渊把裴笙往前轻轻一推：“给他选几套合适的。”
裴笙惊慌地后退：“不，我不需要……”
“作为我的跟班，穿成这样是在丢我的脸。”景渊打断他，语气不容拒绝。
两个小时后，裴笙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了。合身的白色衬衫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剪裁精良的黑色长裤显得他双腿修长。就连他原本柔软微卷的头发，也被店里的造型师稍稍打理过，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总是带着怯意的桃花眼。
景渊站在他身后，透过镜子看着他，目光深沉。
“很好。”他简单评价，然后对店员说，“刚才试过的全部包起来。”
裴笙看着那些吊牌上的价格，几乎窒息。随便一件衬衫就抵得上他母亲一个月的工资。
回程的车上，裴笙一直沉默。直到车驶入校园，他才轻声开口：“那些衣服的钱，我会还你的。”
景渊挑眉：“用什么还？”
裴笙语塞。是啊，他连七百万都还不起，又怎么还得起这些？
“就当是员工福利。”景渊轻描淡写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裴笙逐渐习惯了别墅的生活。景渊并没有像他害怕的那样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除了每晚固执地搂着他入睡。
起初，裴笙每晚都紧张得无法入睡，但奇怪的是，在景渊的怀抱里，他竟然慢慢放松下来。那些困扰他许久的噩梦，似乎也远离了。
这天晚上，裴笙洗完澡出来，发现景渊正坐在床上看他的书——那本他带来的《局外人》。
“你喜欢加缪？”景渊问。
裴笙有些惊讶：“你知道加缪？”
“你以为我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景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裴笙低下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景渊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在母亲的葬礼上不哭的人，会被判处死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是用一套标准来评判所有人。”
裴笙惊讶于景渊居然能理解这本书的核心。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轻声说：“默尔索只是不愿意伪装自己。”
“就像你。”景渊突然说。
裴笙抬头，对上景渊深邃的眼睛。
“你不愿意伪装自己接受我的提议，即使那能让你轻松很多。”景渊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裴笙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没想到景渊会提起这件事。
“我……我不能。”他轻声说，声音几乎听不见。
景渊没有追问，只是伸手关掉了灯。黑暗中，他像往常一样搂住裴笙的腰，将他拉近。
但今晚，裴笙没有像往常那样僵硬。他放松地靠在景渊怀里，感受着那份不可思议的温暖。
“为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是我？”
景渊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裴笙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看着我的眼睛，却不是在看我背后财富的人。”
裴笙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拥有一切的少年，也会有这样的感受。
“那天在厕所，你明明很害怕，却还是站出来为那个小偷说话。”景渊的声音很低，“你看我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
裴笙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感受到景渊的手臂收紧了些，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
“睡吧。”景渊最终说。
这一晚，裴笙在景渊怀里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噩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裴笙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蜷缩在景渊怀里，脸埋在对方的胸膛上。而景渊的手臂，牢牢地环着他的背。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发现景渊还在睡。睡着的景渊收敛了平日里的锐气，显得格外年轻，甚至有些脆弱。裴笙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但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他在做什么？一周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和景渊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一周的相处，不过是镜花水月，很快就会消散。
裴笙轻轻挣脱景渊的怀抱，下床走进浴室。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满是迷茫。
就在这一周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对景渊的感觉，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恐惧。
而床上，在裴笙离开后，景渊缓缓睁开眼睛。其实他早就醒了，也感觉到了裴笙的靠近。他伸手抚摸刚才裴笙躺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温度。
“裴笙……”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一周之约即将到期，但他不打算放裴笙走。永远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