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徐磊 ...
-
和江辞说的一样，竞赛班第一晚几乎没有讲什么重点的东西，老师也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接着就开始成堆成堆的发试卷。
“我们的集训持续时间为一个月，在这为期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们会一起学习，一起上下课，一起生活，在这里基本和学校没什么太大区别。”
“我们的时间安排也很简单，上午进行理论课程的学习，有时候会穿插考试，下午进行实验的操作，有时会穿插考试，晚上我们就和在学校一样，会进行自习，对大家不会的题目进行答疑，周末就是大型考试。”
带队老师在讲台前事无巨细的讲着，温樊则托着腮，在看刚发下来的习题。
每一题都很难，主要考验快速思考能力和计算量，涉及大学的知识已经算是简单的了，重点是还掺杂了不少微积分和线性代数，还考验各位的数学功底。
温樊正想着，前面的同学就冷不丁地转了个头。
温樊向来懒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每次想题的时候要么撑着脸在转笔，要么趴在桌子上转笔。
总之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前面人这一下突然的转头，差点就和温樊脸贴脸了。
“卧槽.....”温樊迅速后退，离前面那人稍微远了一些。
“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前面那人双手合十，抱歉地朝温樊笑笑。
“没事。”温樊摇摇头，目光就又放回到题目上，准备继续想。
但前面那人显然没有要让他继续想的意思，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又继续问：“哎兄弟，你是哪个学校的？叫啥名啊？我们认识认识呗？”
没等温樊开口，江辞就冷不丁的看那人一眼：“有什么认识的必要么？”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那人笑着说：“我叫徐磊，幌市一中的，你们呢？”
“我们——”温樊刚想说话，就又被前面刚转过来的女生打断了。
“请问你是江辞吗？”那个女生有些脸红，但声音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甚至还有些兴奋。
“江辞！？”
徐磊一下子又换了个方向，朝向江辞那边：“那个燕城最牛逼的学霸？我之前听竞赛的老师提过你！”
“真的是你吗？”那个女生整个人都转了过来：“我四年前跟你同一批的，那次你也拿了第一......”
周边一时间吵闹无比。
温樊转头看了江辞一眼，而后者在这喧闹中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只是拿过温樊的卷子，然后按照他们的习惯，把温樊需要重点攻克的题目用红笔画出来。
“这是要重点关注的题目吗？”有旁边的人凑过来：“这也不算特别难吧？”
“对了江辞，你可以——”那个女生又往前靠了一点，几乎整个脑袋都要放到江辞桌子上。
“很吵。”江辞打断她，然后拿着卷子往后靠了一些：“请你安静，谢谢。”
那个女生有些尴尬，而徐磊见自己插不上话，就又转了回来，顺势拍了一下温樊的肩膀：“你们俩一起的？”
“嗯。”温樊点点头：“我们俩一个班的，都是北师附的学生。”
“北师附啊......”徐磊摸着下巴：“好像确实听说你们学校挺强的，但我怎么记得江辞以前不是在燕城？”
“他转学过来的。”温樊说着往前靠了一下，招招手示意徐磊靠近一些。
“我叫温樊，三点水的温，樊是......”
大概是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温樊顿了一下，最后选择拉过徐磊的手，在他手心里描了一下这个字。
“喔......”徐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樊振东的樊？”
温樊点点头，没等他又张嘴跟人聊天，江辞就把那张已经画好重点的卷子拍到了温樊桌子上：“有不懂的问我。”
温樊这才终于有空转头，然后就先看见了周边一群人探究似的目光，甚至还有几个是不怀好意的。
“哈哈。”温樊嘴角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来。
他还真是第一次不知道该对这种场面怎么办，果然来集训的天才就是和常人不太一样。
“其实我可以问别人......”温樊试探着看向旁边的徐磊：“是吧......？”
徐磊没看出他的言外之意，只觉得温樊是诚心想学习，于是笑道：“嗯？当然可以，如果有我能帮到你的题目，随时欢迎。”
“......”
江辞盯着他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收回目光，留下一句：“随你。”
*
温樊觉得徐磊和徐泽宇很像，都一样话多，烦人，也喜欢运动。
最重要的是，他和温樊一样自来熟，性格也挺好相处的。
再加上温樊最近有意要和江辞保持距离，所以他和徐磊熟络的很快，几乎是来到集训的第三天，两人就约着要去一起吃晚饭了。
“那我先走了，”温樊背着书包站起身，又朝还在整理实验数据的江辞挥了挥手：“确定不用我给你带饭吗？”
江辞“嗯”了一声，目光仍旧停留在桌上那一沓沓的实验数据上。
他手上的是整个班级明天下午上课要做的理论实验数据，江辞现在正在代为检查实验器材，确定和调试每一台设备都在误差范围内。
倒也不是别的老师没空，只不过他们都说：交给江辞放心。
温樊一开始还想问一下江辞是不是太累了，毕竟要做的事太多。
但每次他一张口，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陈诉和江辞在茶餐厅里对坐而谈的画面。
于是所有的话就又都被憋了回去。
他又等了一会，见江辞确实没有话要说，于是就拉着书包带站直，朝还在等他的徐磊那边看了一眼，出去了。
教室离食堂的距离有些远，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那边走，好一会才终于在食堂坐下。
“所以，他一直都这样不怎么说话吗？”徐磊问。
“是吧……”温樊把手里书包放下，又转了个身继续说：“但他就这样，虽然有时候也挺好懂的……”
“你俩关系真好。”徐磊笑着拉温樊去排队：“认识很久了吧？”
“好吗？”温樊看他一眼，又默默收回目光：“但我总觉得，是我做错了……”
“哎，别想那么多。”徐磊伸手捏住温樊的脸，一脸严肃地上下揉了两下才又开口：“朋友的存在可不是让你否定自己的，更何况，心情不好的话明天肯定考不好……”
温樊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他刚想伸手去拉下徐磊的手，身后就有人冷不丁喊了他一声。
“温樊。”
江辞离得不远，但声音冷的没有温度。
温樊被吓一跳，差点整个人倒徐磊身上：“你……你怎么来了？不是在调试实验设备吗？”
“有老师过来接手了。”江辞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徐磊：“我来拿东西。”
温樊“喔”了一声，接着说：“那你……”
“你的测试题呢？”江辞问。
“……在书包里，在那边。”温樊说着指了一个方向。
徐磊倒没察觉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他笑了一声又看向江辞：“你不吃饭吗？反正都来了，一起吃饭呗？”
“不用。”江辞往温樊指给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看见书包之后才转了个身：“还有事要处理。”
温樊没再应声，只等江辞彻底出了视线，才终于又转回来。
“我觉得你也挺厉害的。”徐磊突然说。
“……什么？”
“他这样的性格，你都能跟他做这么久朋友，换我肯定不行。”
朋友吗？
或许一开始是。
可他们现在几乎要回到一开始的距离了。
徐磊摸了摸下巴：“但我还挺喜欢你的，哎对了，明天下午的实验，你要不要跟我一组啊？”
温樊一愣，接着又抬头问：“老师不是都提前分好组了吗？”
他跟江辞一组，徐磊的搭档则是他们刚来集训那天，那个很喜欢江辞的女生。
“哎呀，都是可以私下换的嘛，只要实验数据不出错就行。”徐磊说。
“怎么样？明天的项目刚好是我的强项，你要是有不会的，我可以给你解释，而且……那个女生真的很想跟江辞一组，你就让让她……”
“……”
明天的实验项目的确是温樊的弱项。
而且还是那种，江辞给他解释了很多遍，他都还是要持续练的项目。
所以……
会不会换一个人思路会变得的不一样？万一徐磊的方法他刚好能理解呢？
这样江辞也少些给他答疑的时间。
更何况……他也该主动离远些的。
“怎么样啊？”徐磊还在催他：“答应不答应？你要不答应我就——”
“好。”
温樊抬头，对上徐磊的眼睛：“那你得负责教会我。”
“那肯定啊！”徐磊笑着应下：“这我擅长的领域，还没有教不会的。”
*
温樊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这次和徐磊聊的特别投机，从学习聊到生活，从写什么聊到吃什么，甚至聊着聊着徐磊还顺手丢给他一包大白兔奶糖。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一大袋，就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代表我们美好友情的开端！”
要不是温樊今天晚上一整晚都跟他在一起，他都要以为徐磊是不是喝了假酒。
一兴奋就总说些及其中二病的话，简直和徐泽宇一模一样。
等一直到了宿舍门前，徐磊才终于依依不舍地说了拜拜，温樊被迫跟人抱了好多下，才终于如愿以偿进了宿舍。
宿舍的隔音其实并不好。
在走廊说的话都能清清楚楚地传进里屋，更何况两人这是刚刚好在宿舍门前，所以每一句话都不偏不倚传进了里面正在写题的江辞耳朵里。
“明天见！来抱一个兄弟……”
“好好好……明天见……”
“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再来一个！”
“……”
温樊没说话，但江辞听见了徐磊拍他后背的声音。
两人大概正抱在一起，只不过温樊实在无语到懒得说话而已。
江辞的笔尖顿了一下，胃隐隐有些痛感，大概是在惩罚他今天什么东西都没吃。
他去到饭堂的时候，那两人正靠在一起笑得开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温樊就已经离他好远好远了。
这种距离并不是自然而然，而是温樊在刻意疏远他，他不明白这种疏远从何而来，但可以确定的是：
他有点无法承受。
他想要抓住这颗太阳，但同时又在挣扎，到底要不要禁锢太阳，让他只为自己一个人发光。
他是喜欢温樊。
但这种单方面的喜欢却已经滋生出了本不该有的占有欲。
他讨厌自己不择手段的样子，但又无法抑制它在心里生长。
江辞等了一会，一直到宿舍门被打开，才终于把手里的笔放下。
温樊进来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掀起了耷拉在角落的窗帘。
宿舍里的温度不算高，但胜在暖和，是温樊最经常调试的温度。
江辞记住了这个温度。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温樊磨磨蹭蹭地收完了东西，准备往浴室走。
“温樊。”江辞突然开口。
“嗯？”温樊停止手上的动作，等着他的下文。
“我胃疼。”他说。
“什么？”温樊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胃疼。”江辞又重复了一遍，抬头看他。
嘴唇有些发白，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像是已经疼到下一秒就会昏过去。
“怎么回事？”温樊立马双手捧住他的脸，着急地往前靠了一步。
江辞安抚似的按住温樊的手，音色淡淡道：“没吃饭而已。”
“那……那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温樊说着站起身，在身上掏了半天没掏到，这才终于想起来徐磊给他的那一大包糖。
又过了一会，一颗大白兔奶糖被递到江辞嘴边，甚至还贴心地撕开了糖纸。
“我不……”江辞想拒绝。
“张嘴。”温樊强硬道。
“……”
等江辞终于把那颗糖吃进嘴里，温樊才又一脸严肃地站起身：“干嘛不吃饭？身体是自己的不知道吗？你这样就是对自己不——”
“哪来的糖。”江辞盯着他，突然问。
“我……”温樊愣了一下，又诚实道：“徐磊给的，怎么了？”
江辞收回目光，腮帮子微微顶起：“太甜了。”
“……那糖不就是甜的吗？”温樊不太顺气：“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我说你自己要——”
“温樊。”
江辞把那颗糖顶到一边，腮帮子微微鼓起。
他又紧盯着温樊，目光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幽暗，危险。
温樊也看着他，却迟迟等不到下文。
江辞的心脏跳的很快。
他是很想让温樊离徐磊远一些，除去刚认识的因素以外，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私心。
“怎么了？”温樊问他。
肆意生长的占有欲几乎要侵蚀他的心智。
但他还是在那点缝隙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没有控制温樊交友的权利，那是温樊的自由，与他无关。
于是原本固执的话到了嘴边，辗转几次，最后又变成一句：
“……好好学习。”
“……？”
温樊觉得莫名其妙：“我哪一点让你觉得我不认真学习了？”
“你上次的测试卷错了三道题。”江辞说着指了指手边温樊的试卷。
温樊：“……”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徐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