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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晨光与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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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辰的话语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砾石，在寂静中激起千层涟漪。我怔在原地，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被紧握的手微微颤抖。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里那颗心脏急促而有力的搏动，像是在回应一个等待了太久的答案。
"不是兄弟之爱......"
"是想要共度余生的那种爱。"
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辨，组合在一起却如同惊雷炸响。他曾在那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小心翼翼地描摹过这个场景，却从未奢望这份深藏心底的奢念，有朝一日会被如此郑重其事地宣之于口。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为汹涌的酸楚与难以置信。他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向近在咫尺的顾辰。那双总是深邃难辨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照着他的倒影，不再有任何掩饰，只剩下坦诚的、近乎脆弱的热切与等待。
"你......"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不用可怜我......也不用因为觉得亏欠，就说这种话......"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仿佛那灼热的温度会烫伤自己，却被顾辰更用力、更坚定地握住。
"看着我，小毅。"顾辰的声音低沉而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这不是怜悯，也不是补偿。如果是这样，我有无数种方式可以对你更好，唯独不会用感情来亵渎你，更不会欺骗我自己。"
他微微倾身，距离近得能让彼此的气息交融。"这两年，我试过了。我想如果我有了家庭，你会不会也回归正常，我们就能还像小时候那样。我试着去过'正常'的生活，接触那些'合适'的人。可每一次......每一次当我看到有趣的东西，第一个想分享的是你；遇到棘手的案子，脑海里浮现的是你窝在书房陪我查资料的安静侧影；甚至只是吃到一道合口味的菜，都会下意识地想，你要是能尝尝就好了。"
"我知道这不是病，我欺骗不了自己。我的生活里，早已刻满了你的痕迹。强行将你剥离，就像硬生生割舍掉一部分灵魂。"他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小毅的手背，带着令人心安的力度，"那种空落落的滋味，我尝了整整两年，不想，也绝不会再尝了。"
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爸爸和江姨......他们能同意吗？你这么优秀，应该拥有世俗认可的圆满，结婚生子......"后面的话语哽咽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痛楚。
顾辰的目光没有丝毫游移，语气平和却笃定："来武汉的前一晚，我和爸爸谈过了。他尊重我的选择。江姨......她也一直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他顿了顿，声音更柔了几分，"小毅，人生的圆满从来不是只有一个模板。没有你的'圆满'，对我而言，才是最大的缺憾。"
心底那座冰封了太久、筑满了防备的堡垒，终于在这番毫无保留的告白下轰然倒塌。
我没有再说话，他深深地低下头，将滚烫的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了压抑太久后如释重负的呜咽。像一个在茫茫雪原中跋涉了太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那盏为他而亮的灯火，找到了归途。
顾辰没有催促，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一遍又一遍，极尽温柔地抚过他微湿的、柔软的发梢，无声地传递着抚慰与支撑。
过了许久，我才缓缓抬起头，眼眶和鼻尖都泛着脆弱的红，像一只受尽委屈终于被小心翼翼安抚好的幼兽。我看着哥哥，嘴角努力地、尝试性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尽管它还带着颤抖的痕迹。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积攒半生的勇气，指尖微微用力，回握住那只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温暖而干燥的手。声音很轻，却像玉石落地，清晰而坚定：
"要。"
只有一个字。
却足以颠覆过往，重塑未来。
顾辰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一种巨大而纯粹的、近乎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如释重负，如同冲破厚重云层的炽热阳光，瞬间席卷了他，点亮了他整张脸庞。他再也无法克制，猛地将小毅紧紧揽入怀中，手臂用力地环住那单薄的脊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怀中人彻底嵌入自己的骨血，永不分离。
我先是身体微微一僵，随即，那紧绷的弦彻底松开。他缓缓抬起手臂，环住了顾辰精瘦的腰身，将泪水未干的脸颊深深埋进那带着熟悉皂角清香的、令他安心的颈窝。
无需更多言语。窗外，武汉的夜色依旧浓重，城市在寂静中沉睡，等待破晓。而在这个只亮着一盏暖黄灯光的客厅里，两颗历经分离、彼此试探、在迷茫中徘徊许久的心，终于冲破所有桎梏，紧密地贴合在了一处。
所有隔阂在此刻消融殆尽，这个简单却深入的拥抱，胜过世间万千情话。我们就这样静静相拥，仿佛要将错失的两年光阴，以及其间所有的思念与煎熬，都在这个静谧的夜晚尽数弥补。
直到天际泛起柔和的鱼肚白，晨曦微露，顾辰才稍稍松开臂膀，低头凝视着怀里似乎因情绪耗尽而有些昏昏欲睡的人儿，指尖极尽爱怜地拂过他微红的眼角。
"天快亮了。"他的声音带着满足后的低沉沙哑。
我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依赖地蹭了蹭，寻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闭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睡吧。"顾辰将他稳稳地打横抱起，走向卧室，"我在这里。"
这一次，当他们再次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不再有任何距离与缝隙。我温顺地依偎在顾辰的怀里，耳畔是他沉稳令人心安的心跳，周身被他温暖的气息包裹，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陷入了久违的、黑甜无梦的沉睡。
顾辰低下头，在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如羽翼，却承载了所有承诺与爱意的吻。
晨光熹微，终于毫无保留地照亮了室内，也照进了这两颗彻底向彼此敞开、紧密相依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