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夜潮 ...
-
暖黄的光晕笼罩着客厅，顾辰刚结束视频会议，摘下耳机时眉宇间还带着工作后的疲惫。浴室门“咔哒”一声轻响，我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发梢不断滴着水珠，将睡衣领口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过来。”顾辰放下电脑，自然地接过毛巾。我乖顺地坐到他身旁，任由干燥的毛巾裹住滴水的发丝。顾辰的指腹隔着布料轻柔按摩头皮，动作熟稔得一如往昔。我舒服地闭上眼，像只被顺毛的猫。
当毛巾离开时，我忽然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作——我转身跨坐到了顾辰腿上。
顾辰猝不及防地扶住他的腰，怔忡间对上那双漾着水光的眼睛。我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连脖颈都染上绯色。轻咬下唇，像是用尽了毕生勇气，才将滚烫的脸颊埋进顾辰肩窝，用气声在耳边轻问：
“帮你整理行李箱时……看到润滑油和避孕套了。”
顾辰喉结滚动，耳根漫上可疑的红晕。他轻咳一声，掌心熨贴着怀中人单薄的后背：“怕……用得上。”
这个回答让小毅的心尖发颤。他牵起顾辰的手，引导着探向睡衣下摆。当指尖触到，顾辰猛地僵住：“你……”
“我试过了。”小毅眼尾泛红，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我想让哥哥爱我…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从十五岁那个意识到心意的夏天开始，整整十年的日思夜想，无数个深夜看着他的照片无声流泪，那些自我厌弃与卑微渴望，都在这一刻化作破釜沉舟的勇气。
顾辰的呼吸骤然粗重，手臂肌肉绷紧：“你会受伤。”
“哥哥准备了那么多，”小毅轻轻蹭着他发烫的掌心，像祈求怜爱的小动物，“不就是怕我受伤吗？”
是啊，他太渴望这份爱了。渴望到宁可受伤也要靠近，渴望到不顾一切也要确认自己真的被爱着。
客厅的灯光在视线里摇晃，我被抱起来时踢倒了茶几上的玻璃杯。水渍在地毯蔓延成深色的湖，就像他这些年暗自流过的眼泪。顾辰将他压在沙发靠背上，鼻尖抵着鼻尖：
“什么时候……”
“你开会的时候。”我仰头咬住他的喉结，终于说出藏在心底最羞耻的秘密，“在浴室……想着你……”
未尽的话语被吞进口腔，睡衣扣子崩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晨光漫过窗棂，在相拥的躯体上投下斑驳的暖意。
我在朦胧中醒来，昨夜肌肤相亲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令人心悸的暖意。刚要挪动，腰间的手臂便收紧了。
"哥哥……"我将发烫的脸埋进枕头。
他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我的毅毅很勇敢。"手指轻柔地梳理我睡乱的发丝，"有件事，在我心里藏了太久。"
停顿片刻，他轻声说："你十五岁那年，我就隐约察觉了。"
我身体微僵，他却将我往怀里带了带，温热的掌心轻抚我的后背："从四川回来，我们相处如常，我只当你青春期躁动，发泄出来也好。直到高考后在浴室里……"
"别说了。"我小声恳求。
"让我说完。"他的气息拂过耳畔，"那晚我彻夜未眠。我的毅毅还那么小，却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后来你去了海南。下午五点知道后，我立即要订最早的航班，可父亲转达了你的话——若我去寻，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毅毅向来言出必行，我不敢赌。"
"只能日日关注海南的天气，在短信里叮嘱你添衣带伞。你来武汉后，我悄悄来过很多次校园。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的毅毅当真狠心。"
他轻叹："父亲故交的女儿回国，长辈有意撮合。我想，若我成家，或许能让你回归正轨，我们还能做兄弟。"
"第一次约会，我订了你最爱的餐厅。甜品上来时，她忍不住问：'这些菜，全是按你弟弟口味点的吧？'"他低笑，"只有在她面前，我才能肆无忌惮地谈起你。"
"几次相处后，她直截了当问我：'顾辰，你是不是喜欢顾毅？'"
"那时我才明白，原来日日夜夜的牵挂，时时刻刻的担忧，生怕你受半点委屈的心情——就是爱。"
"点点的兽医几次邀约，我都推脱了。江姨撞见后，要我当面说清楚。我告诉她，我心里装着人，再也容不下别的。"
"客户千金的事更是误会。长辈的有意为之，那日送她回家纯属礼节，席间我已委婉表明心意。到家时，见江姨与你视频，父亲坐在沙发的一侧，点点趴在江姨的腿上看着镜头。父亲随口问起时，我鬼使神差答了句'挺好'。"
"再要解释，你已挂断。本想忙完这个案子就去武汉寻你，谁知第二天就传来疫情的消息。"
"封城那晚，我对着手机坐了一夜。想到你可能独自面对危险，想到这些年的犹豫险些让我们永远错过……"
他捧起我的脸，眼底漾着晨光："谢谢毅毅还要我，谢谢你爱了我这么久。这次换哥哥来。"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着他俯身，将一个轻吻印在我的眉心。
"我爱你。"这三个字裹挟着十八年的晨风暮雨，终于落在真实的晨光里。
原来最动人的情话，是穿越迷茫与怯懦后，依然选择紧握的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