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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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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饭后，谭老爷子面露疲色，谭唯玉便轻轻起身，示意管家不必麻烦，自己小心搀起爷爷的手臂。
月光斜斜地穿过花厅的雕花长窗，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投下白色光斑。
谭老爷子略略倚着孙子的支撑，脚步有些沉，却走得很安心。
静默里，只有布料轻微的摩擦声和规律的脚步声。走了一小段，老爷子微微侧过脸，目光落在孙子沉静的侧颜上，忽然开口：“以后……什么打算？”
谭唯玉似乎早料到祖父会有此一问，目光仍看着前方的走廊，声音轻柔而清晰：“我先把研究生读完。后面的……还在想，不急。”
“医药研究，”老爷子慢慢重复这几个字，点了点头，“这是个需要深耕的领域，很有理想。以前啊，我总担心是徐家那小子一时兴起，哄着你选的这条路。”他顿了顿，语气里含着一丝宽慰的笑意，“现在看来，你是真喜欢。”
“是我自己觉得特别有意义。”谭唯玉的语气坚定了几分，搀着祖父手臂的力道也微微紧了紧，像是一种无声的确认。
“好，有意义就好。”谭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枯瘦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又走几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点不经意的口吻问：“你哥……没有欺负过你吧？”
谭唯玉闻言，唇角立刻弯起一个明快的弧度，那笑意干净纯粹，不带丝毫勉强。“没有，”他答得很快，声音里透着全然的信赖与亲昵。
老爷子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听不出太多情绪。
将人搀扶到车前，谭唯玉松开一只手，提前一步拉开车门，待老爷子弯腰坐稳，才轻轻将门带上。
司机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得到示意后，平稳地驶出老宅厚重的大门。
热闹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凌晨，宾客们才意犹未尽地纷纷散去,院门口的车一辆辆的驶离开。
喧嚣散尽，偌大的宅院重归寂静。
谭台籍来到湖边时，谭唯玉正倚着栏杆，晚风轻柔地拂过他微卷的发梢。
他举着手机，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宠溺和无奈：“……谭青梧，你讲点道理，到底是谁过生日？不给礼物就算了，还倒打一耙，我给你买车？”
听到脚步声，谭唯玉回过头。看到哥哥走来，他脸上立刻漾起笑意，对着手机那头快速说了一句：“行了，我救星来了，你等着挨训吧。”
谭台籍走到他面前，先将手中那个包装考究的深蓝色礼盒递过去，声音是一贯的柔和：“生日快乐。”
谭唯玉眼睛亮晶晶的，欢喜地接过礼物，自然地将手机贴到哥哥耳边。
谭台籍就着他的手，对着话筒那头沉声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谭青梧，手机现在上交。立刻去睡觉，明天给你加练五公里。”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谭青梧凄惨的哀嚎：“大哥！不要啊！我错了！我再也不吵着要车了！让我跟二哥再说两句……”
谭台籍没理会那头的求饶，直接对谭唯玉示意：“挂了吧。”
谭唯玉接过盒子，小心地解开丝带，盒内黑色丝绒内衬上，静静躺着一块腕表。
线条流畅优雅，深蓝色的表盘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星芒，低调却质感非凡，与他平日里跳脱的气质有些不同，更添了几分沉静。
“哇~”谭唯玉轻叹价格，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蓝宝石表镜。“好看，我非常喜欢！”
“那就好。”谭台籍伸出手，手表从盒中取出，“过来。”
谭唯玉顺从地伸出左手。谭台籍微凉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仔细地为他将表带扣好。表带的长度调整得恰到好处，既贴合又不会过紧。
“哥，你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谭唯玉晃了晃手腕。
这个牌子很难订，从出图到完工最少大半年。看着表盘在动作间流转着光华，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
谭台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端详了一下弟弟腕上的表，确认无误，才抬眼看他，语气平淡却笃定：“很合适你。”
谭唯玉摩挲着表壳，越看越喜欢，“哥，谢谢你。”他顿了顿，忽然扬起脸，柔软的笑着，“猜我生日愿望许了什么？”
谭台籍眼睛静静看着他，“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谭唯上前一步，张开手臂用力抱住了谭台籍。因为身高差，他的脸颊正好埋在哥哥挺括西装的肩颈处，声音闷面料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却清晰无比：
“今年的愿望是，希望哥哥永远不要离开我。”
谭台籍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他抬起手加深了这个拥抱。
“哥不会。”
晚风继续吹拂，露台这一角静谧而温暖。腕表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仿佛叩击在谭唯玉的心上，清晰而坚定。
次日。
谭唯玉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他揉着眼睛踱进餐厅，却意外地发现，最近都不曾在家用餐的谭台籍也在座。
他瞬间清醒了大半，快速洗漱后，踩着开饭的点坐到了餐桌旁。
自从前段时间饭桌上出了那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谐的在餐桌吃饭了。
谭唯玉那张白净的脸，因动作太急，几缕微湿的发丝还贴着额角滴着水珠.
谭母忍不住笑得宠溺：“你看你，又没人催，急什么。”
谭台籍抽了纸张递过去,谭唯玉接过纸巾擦了擦，目光却直勾勾的看着谭台籍：“哥，你今天在上午家嘛？”
谭台籍将谭唯玉爱吃的菜放到他面前，想着上午不算愉快的谈话，不咸不淡的轻“嗯”了声。
谭母：“你京昀堂哥还有两天就办婚礼了，妈妈和爸爸要提前去上海。”
谭唯玉从饭里抬头：“要我去帮忙嘛？”
“用不着你，你嫂子安排的还挺有意思，可以提前来玩。”
谭京昀是二房现今的当家人，父母早逝，又是谭家这辈第一个结婚的，跟不省心的谭台籍对比，谭母觉得这是谭家近来天大的喜事。
有想到早逝的弟弟，弟妹，谭父谭母也想自己尽心操持一下谭京昀的婚礼。
谭唯玉也想去玩，用脚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对面兄长的裤腿，带着点试探，小声问：“哥，你什么时候去？”
谭台籍的目光从平板上移开，抬眼看他，语气平淡无波：“我婚礼前一天到。” 意思是，他不会提前那么多天过去。
谭台籍语气轻哄：“你陪哥哥一起嘛。”
可谓是正中谭唯玉下怀：“那就这样说定了。”
谭母看着小儿子那副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嗔怪地看向一旁始终安静吃饭的丈夫，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埋怨：“得，那就剩咱俩了。”
一直作壁上观的谭父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温和笑意，沉稳地应和道：“也挺好，我们也清静清静。”
午饭用完谭台籍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因着他说要处理工作，会提前下班来接，谭唯玉也就没粘过去，回屋拆昨天收到的礼物。
阳光透过外廊，在绿植叶片上跳跃。谭唯玉正窝在摇椅里打游戏，谭母脚步匆匆地找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和神秘的表情。
“唯玉，你和哥哥在一起多，妈问你个事儿。”谭母在他旁边的藤椅上坐下，压低了声音。
“嗯？妈你说。”谭唯玉暂停游戏，抬起脸，有些疑惑。
谭母斟酌了一下用词，小心翼翼地问：“你哥...有没有交男朋友？”
“啊？”谭唯玉猝不及防，他大脑飞速运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从没见哥哥身边有什么男性，茫然地摇头，“这……好像真的没有。”
“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谭唯玉觉得问题有些莫名，但他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始弥漫，他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
谭母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更焦虑了。她拿出手机，点开一张保存的图片，递到谭唯玉眼前，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夸张：“要死了！她们昨天跟我说，这个在你哥那个……那个圈子里，叫什么‘萝莉’！”
图片上是一个身材非常圆润的中年男人，突出的啤酒肚，茂密的络腮胡几乎覆盖了半张脸。
谭唯玉看着图片，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他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妈……这……”
他想纠正谭母这个离谱的形容，但看着母亲那副要命的表情，决定放弃纠正，转而进行坚定地否定。
他把手机推回去，语气无比肯定：“就算我哥喜欢男的，也不可能找这样的！”
谭母将信将疑：“真的？你可别骗妈妈。我上午旁敲侧击问你哥，喜欢什么样的，他一个字都不透露。”
“你说你哥，这么多年……他身边一直没人，这算怎么回事？他是怎么得出来自己喜欢男的这个结论。”
谭母越说越忧虑，眉头紧锁，一个更惊人的猜测从她嘴里冒了出来，带着担忧和一丝尴尬：“你说你哥...会不会是不行，才说....自己喜欢男的？”
“妈.......。”
“就算真喜欢男的，也不能给我带个这样的回来。”
谭唯玉捕捉到母亲话里的信息，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问：“妈……你同意哥找男的啊？”
谭母语气无奈：“妈也不是很反对，就是......” 她只是焦虑，焦虑于儿子这么多年身边没人，到底行不行，又担心儿子带个图片这样的人回来。
“哦……”谭唯玉低低应了一声。
“你和你哥相处多，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
“反正……肯定不是这样的。”谭唯玉语气肯定。
谭母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念叨起来：“你哥到底要找什么样的，不喜欢女的，也不能男的也不见啊，你哥都马上三十的人了。”
“妈，”谭唯玉打断她，声音不大，却让谭母止住了话头。“你给哥介绍男人了嘛？”
“是啊，不过你哥不愿意见。”
“是吗。”谭唯玉最终只是极轻地应了这两个字。
窗外阳光依旧炎热，空调房里的谭唯玉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他盯着母亲离开的方向，又想到刚刚那张荒谬的图片，哥哥身边可能会站着另一个陌生人的念头，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得他坐立难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