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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无价的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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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辞的生日宴设在顾家老宅。不同于商业酒会的浮华，这里更显底蕴深厚。古老的宅邸灯火通明，宾客衣香鬓影，言谈举止间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从容与分寸。空气里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混合着雪茄与名酒的醇厚气息。
沈聿风穿着一身顾晏辞早为他准备好的深蓝色暗纹西装，剪裁完美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紧窄的腰线。他跟在顾晏辞身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引导、被介绍的附属品，而是以一种沉稳而存在的姿态，坦然迎接着各方投来的目光。经过赛道日的“正名”，那些目光里的轻蔑少了许多，多了审视、好奇，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顾晏辞一如既往地游刃有余，与各方人士寒暄周旋，但偶尔投向沈聿风的眼神，带着一种旁人难以察觉的、细微的关注。
谭允深也来了，作为顾老夫人亲自邀请的客人。他送上的礼物是一幅精心装裱的古画残卷，据说是某位山水画大师早年流失的真迹，意义非凡，引得几位在场的耆老连连称赞。他温文尔雅地应对着，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沈聿风，带着一种隐晦的探究。
切蛋糕，致辞，一切按部就班。到了送礼环节，宾客们送上的礼物无不价值连城，或是极具收藏意义的艺术品，或是投其所好的稀罕物件。每一件礼物被展示时，都伴随着恰到好处的惊叹和恭维。
沈聿风安静地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看着那些流光溢彩的礼物，手心微微沁出薄汗。他西装内袋里放着那个轻飘飘的U盘，此刻却感觉重逾千斤。
终于，人群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了他的身上。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位“沈先生”的礼物，才最是令人“期待”。是豪掷千金以证宠爱，还是寒酸出手贻笑大方？
顾晏辞也看向他，眼神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沈聿风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顾晏辞面前。他没有拿出任何华丽的礼盒，只是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了那个普通的黑色U盘，递了过去。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连音乐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顾晏辞。他看着那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U盘，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谭允深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那是预料之中的嘲讽。
“这是……？”顾晏辞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里面一丝极淡的疑惑。
“生日礼物。”沈聿风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所有的‘现在’，和未来的‘可能’，都在里面。”
他没有解释里面是什么，没有说任何讨巧的话。他只是站在那里，身姿笔挺，眼神明亮如星，将自己剥离了所有外在价值后的核心——那份野心、才华与未来的蓝图，赤裸而坦诚地呈现在顾晏辞面前。
这是一种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狂妄的举动。在这样一个堆金积玉的场合，他送上了一份无法用当下金钱衡量的“虚拟”礼物。
顾老夫人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显然觉得这太过儿戏和失礼。周围的宾客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开始蔓延，大多是不解和看笑话的心态。
顾晏辞没有理会周遭的反应。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沈聿风，看着他那双没有丝毫闪躲、充满了力量与认真的眼睛。他看到了那里面不再是被迫屈从的桀骜，而是主动选择的担当；不再是迷茫的愤怒，而是清晰的目标。
他沉默着，接过了那个U盘。冰凉的金属外壳触感，与他指尖的温度形成对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顾晏辞会随手将U盘交给旁边的程谨，或者用一句客套话敷衍过去时，他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他将U盘紧紧握在了掌心。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回沈聿风脸上，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容。那笑容不同于他平日里公式化的浅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甚至是一丝……满足。
“这份礼物，”顾晏辞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分量，“我很喜欢。”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对沈聿风说，又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告：
“它，独一无二。”
简单的四个字，掷地有声。
全场寂然。
那些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谭允深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阴沉。
独一无二。
在顾晏辞的世界里，这个词的分量，远超任何有价的珍宝。
沈聿风看着顾晏辞紧握U盘的手，看着他那双深邃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
他赌对了。
顾晏辞看懂了他的“语言”，接受了他这份笨拙却赤诚的“投名状”。
这不是施舍的怜悯，而是强者对另一个强者萌芽的、最郑重的认可。
顾晏辞上前一步，距离拉近，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替沈聿风整理了一下其实并未歪斜的领带结，动作轻柔，带着一种亲昵的占有意味。
“这份礼物，我收下了。”他看着沈聿风的眼睛，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只有两人能懂的承诺，“期待你的‘可能’。”
那一刻，沈聿风清晰地感觉到，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道无形鸿沟，似乎被这个小小的U盘，架起了一座通往对岸的、纤细却坚实的桥。
生日的喧嚣仍在继续，但核心的风暴已经平息。
一份“无价”的礼物，在两个强大的灵魂之间，完成了一次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对话。
未来的画卷，正在他们手中，缓缓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