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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赛道上的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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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的嘶吼撕裂了郊外废弃赛道的寂静。
沈聿风驾驶着他那辆经过深度改装的黑色跑车，在蜿蜒的赛道上一次次压过弯心，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速度表盘上的指针疯狂右摆，推背感将他死死按在赛车座椅上。
只有这样极致的速度，才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个金丝笼，忘记顾晏辞那双掌控一切的眼睛。
又一个急速弯道，他手脚配合，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尾甩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精准过弯。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浸湿了黑色的发梢，但他眼底燃烧着近乎狠戾的光。
只有在这里，他才是完整的沈聿风。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车缓缓停回出发点，刺耳的刹车声在空旷的场地回荡。他摘下头盔，甩了甩湿漉的头发，胸腔因为剧烈的呼吸而起伏。
刚推开车门，就看到程谨那辆碍眼的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已停在旁边。程谨站在车旁，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沈先生，”程谨上前，“下周一是顾氏集团年度慈善晚宴，这是流程和注意事项，顾总希望您能熟悉一下。另外，这是为您准备的礼服尺寸确认单。”
又来了。
无止境的流程，需要注意的场合，必须合身的礼服。
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
沈聿风没接那文件夹，他靠在滚烫的引擎盖上，拿起一瓶水拧开，仰头灌了几口，水流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过喉结，没入衣领。他用胳膊抹了下嘴，才斜睨着程谨，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怎么，顾晏辞是怕我穿个裤衩背心去，丢他顾大总裁的脸？”
程谨面不改色：“顾总只是希望一切顺利。”
“希望一切顺利？”沈聿风嗤笑一声，将水瓶捏得咔咔作响，“他把我当傻子吗？签个名字，然后就能乖乖当他橱窗里的展示品？”
他逼近一步，身上还带着赛道上的硝烟味和压迫感：“回去告诉他，协议我签了，但不代表我连怎么走路、怎么说话都要按他的剧本来！慈善晚宴？我会去。但至于怎么去，穿什么去，是我的事！”
程谨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对沈聿风突如其来的强硬进行评估，但他最终还是将文件夹放在了旁边的水泥墩上：“话我会带到。礼服尺寸单，还请您过目。”
沈聿风看都没看那尺寸单，他弯腰，从车里拿出工具包，径直走到车前，开始拆卸刚才激烈驾驶后有些松动的空气动力学套件。他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拒绝交流，拒绝安排。
程谨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听着轿车引擎声远去，沈聿风手里的动作才慢慢停下。他直起身，看着远处荒凉的赛道，眼神复杂。刚才对程谨放狠话很容易，但他心里清楚，彻底激怒顾晏辞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
傍晚，沈聿风回到那个现在名义上属于他和顾晏辞的、却冰冷得像样板间的公寓。出乎意料，顾晏辞竟然在。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简单的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在看一份文件。暖色的灯光软化了他平日冷硬的轮廓，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温和。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沈聿风身上，从他沾着油污的衣领扫到略显疲惫的脸。
“赛车去了。”沈聿风率先开口，语气硬邦邦的，带着点挑衅，准备迎接质问。
顾晏辞却只是合上了文件，随手放在一边，然后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沈聿风皱眉，站在原地没动。
顾晏辞也不坚持，自己站起身，走到玄关处的柜子旁，拿来了一个小型的医药箱。他重新坐下，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碘伏和棉签。
“手。”他言简意赅。
沈聿风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渗着血珠，估计是拆卸零件时不小心被划伤的。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手往后缩了缩。
“小伤，没事。”
顾晏辞抬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让他无法拒绝的力道。“过来。”
沈聿风抿了抿唇，内心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在沙发另一端坐下，远远地伸出了手。
顾晏辞没在意他的距离，探身过来，用棉签蘸了碘伏，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手背上的伤口。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微凉的指尖偶尔会碰到沈聿风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棉签划过皮肤的细微声响，和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
沈聿风浑身僵硬，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顾晏辞低垂的眼睫上。这个男人，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在家里却能这样耐心地处理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他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赛车，感觉怎么样？”顾晏辞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低沉。
沈聿风怔住，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以为顾晏辞会质问他今天对程谨的态度。
“……还行。”他含糊地回答。
“注意安全。”顾晏辞涂好药，将棉签扔进垃圾桶，合上了医药箱。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沈聿风脸上，这次带着几分审视，“下周一晚宴的礼服，我已经让裁缝按照你旧衣的尺寸改了。如果不合身，明天让裁缝上门再量。”
他没有提沈聿风对程谨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强逼他接受安排，只是用一种更迂回，却更不容置疑的方式，确保了事情会按照他的意愿进行。
沈聿风看着他，忽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准备好的所有反击和怒火，在对方这种看似温和，实则密不透风的掌控下，显得如此无力。
他猛地抽回手，站起身：“知道了。”
他转身想回自己房间，却听到顾晏辞在身后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沈聿风，我没想折断你的翅膀。”
“但我需要确保，你飞的方向，在我可控的空域内。”
沈聿风脚步顿住，背对着他，攥紧了拳头。
笼子，从来不只是有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