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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别怕，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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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的沈家老宅比夜晚更加肃穆。藤蔓爬满花岗岩外墙，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着过往的秘密。
谢寻烟站在铁门外，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这个地方，他本该熟悉，此刻却只感到陌生的压迫感。
“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们可以改天再来。”沈停云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
谢寻烟摇头：“就今天吧。”
老宅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冷清。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脚步声在空旷的门厅里回荡。管家恭敬地迎上来，看到谢寻烟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职业性的微笑。
“少爷，谢先生。”
“我们只是来看看，你去忙吧。”沈停云打发走管家，转向谢寻烟，“书房在二楼。”
楼梯是旋转式的，木质扶手已经被岁月打磨得光滑。谢寻烟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手指轻轻拂过扶手，试图唤醒更多记忆。
二楼的走廊很长，两侧挂着沈家祖先的肖像画。那些画中人的眼睛仿佛都在注视着他们，让谢寻烟感到一阵不适。
“就是这里。”沈停在一扇深色木门前。
谢寻烟的手在门把上停留片刻，才缓缓推开。
书房很大，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中间摆着一组皮质沙发。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空气中投下细密的光尘。
一切都很整洁，仿佛五年的时光从未在这里留下痕迹。
“那天...”谢寻烟轻声问，“是哪张沙发？”
沈停云的目光投向窗边的那张单人沙发：“那里。”
谢寻烟慢慢走过去，手指轻抚沙发粗糙的皮质表面。忽然，他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不是沈停云常抽的那种，而是更廉价、更刺鼻的气味。
这个味道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画面汹涌而来：谢辞扭曲的脸，撕扯他衣领的手，沉重的呼吸声。还有他自己无力的挣扎，喉咙里发不出的尖叫，以及最后门被撞开的巨响。
“你冲进来...”谢寻烟的声音颤抖，“把他从我身上拉开。”
沈停云走近一步：“你想起来了？”
“他撞到了书架，”谢寻烟指向角落的那个红木书架，“最上面那排书掉了下来，有一本砸在他头上。”
沈停云的眼中闪过惊讶：“这些细节，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谢寻烟环顾书房，更多细节浮现出来：“他带来的那瓶酒...放在哪里？”
“茶几上。”沈停云指向沙发前的矮几，“警方后来取证带走了。”
谢寻烟走到书架前，手指划过一本本书脊。忽然，他的指尖在某本书上停留——《追忆似水年华》，第一卷。
谢寻烟抽出那本书，翻开封面。扉页上，有一行已经泛黄的钢笔字：
“给寻烟，愿你的时光永远美好。——停云”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沈停云送给他的十七岁生日礼物，那天他们在这个书房里，肩并肩坐在窗边，分享同一本书。
“这是我送你的。”沈停云也看到了那行字，声音里带着讶异，“我完全不记得了。”
谢寻烟继续翻动书页，一张照片从书中滑落——是两个少年在书房窗边的合影。年少的沈停云从身后搂着他的肩，两人笑得灿烂，阳光为他们镀上金边。
“这是我们...”谢寻烟拾起照片，指尖轻轻抚过影像中无忧无虑的笑容。
沈停云注视着照片，眉头微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张照片。”
“也许是你夹在书里，后来忘记了。”谢寻烟轻声说。
但沈停云的表情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些被遗忘的，似乎不只是痛苦的记忆，还有美好的过往。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管家的声音传来：“少爷，有您的电话，是监狱打来的。”
空气瞬间凝固。沈停云与谢寻烟交换了一个眼神，沉声道：“我马上来。”
管家离开后，沈停云转向谢寻烟：“应该是关于谢辞假释的事。”
谢寻烟的手微微颤抖，照片从指间滑落。沈停云及时接住，小心地放回书中。
“别怕，”他轻声说，“这次我会处理好一切。”
他们下楼时，谢寻烟注意到书房门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茂密的绣球花丛中，两个少年的背影若隐若现。画风稚嫩，却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那幅画...”他停下脚步。
沈停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我母亲年轻时画的。她说，画的是她想象中的完美夏日。”
谢寻烟走近细看。画中的绣球花与他在沈停云花瓶上画的如此相似，连那两个少年的姿态都如出一辙。
“怎么了？”沈停云问。
谢寻烟摇头：“只是觉得...很巧。”
离开老宅时，阳光已经洒满庭院。谢寻烟回头望去，忽然觉得这座冰冷的建筑不再那么可怕。
车上，沈停云接完电话，面色凝重。
“谢辞的假释听证会定在下周五。”他说，“按照规定，受害者家属有权出席陈述意见。”
谢寻烟的心微微一沉：“我该去吗？”
“这取决于你。”沈停云握住他的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回程的路上，谢寻烟一直望着窗外。那些被唤醒的记忆不再只是恐惧的碎片，而是包含着阳光、书香和少年笑靥的完整图景。
“我想去。”他突然说。
沈停云微微一怔：“你确定？”
“我需要面对他，才能真正放下。”谢寻烟轻声说，“而且...我不是一个人，有你在我身边。”
沈停云的唇角微微上扬，握紧了他的手：“好，我陪你去。”
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跳跃。那些被遗忘的，无论是黑暗还是光明，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归宿。
而前方，无论还有什么在等待，他们都将一起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