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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假释听证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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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释听证会前的那周，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谢寻烟照常去画廊工作，筹备秋季的特展，但思绪总是不自觉地飘远。
周三下午，他在整理一批新到的水彩画时，一幅描绘监狱铁窗的作品让他停下了动作。灰暗的色调，坚硬的线条，以及从铁窗缝隙透进的一缕微光，都让他感到莫名的心悸。
“不喜欢这幅？”同事小李探头问道。
谢寻烟轻轻摇头：“只是觉得...太压抑了。”
“确实，和其他作品不太搭。”小李拿起画作，“我把它放到库房去。”
谢寻烟望着小李离去的背影，忽然很想听听沈停云的声音。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寻烟？”沈停云接得很快，背景音很安静，“怎么了？”
“没什么，”谢寻烟轻声说，“只是想确认你还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是沈停云温柔的声音：“我一直在。”
这个回答让谢寻烟的心安定下来。他们聊了些琐事，关于晚餐想吃什么，关于周末的安排，关于画廊新来的实习生。平淡的对话像温暖的溪流，抚平了他内心的不安。
挂断电话后，谢寻烟继续工作，但那份心悸感始终挥之不去。
傍晚时分，沈停云来接他下班。一见面，谢寻烟就注意到他眉宇间的疲惫。
“今天很忙？”他轻声问。
沈停云替他拉开车门：“开了整天的会。不过没关系，看到你就好了。”
这个直白的表达让谢寻烟耳根微热。坐进车里，他闻到沈停云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比平时更重些。
“你抽了很多烟。”谢寻烟说。
沈停云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被你发现了。今天确实抽多了点。”
“因为听证会？”
沈停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想吃什么？我知道有家新开的云南菜...”
“停云，”谢寻烟打断他，“我们可以谈谈这件事。”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沈停云转头看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但我更不喜欢被你排除在外。”谢寻烟轻声说。
绿灯亮起，沈停云缓缓启动车子。良久，他才开口：“律师今天联系我，说谢辞在狱中表现良好，假释的可能性很大。”
谢寻烟的心微微一沉：“然后呢？”
“如果他获释，会有一定的限制令，但不能保证他不会接近你。”沈停云的声音低沉，“我在考虑增加你的安保。”
这个提议让谢寻烟感到不适：“我不想活在监视下。”
“我也不想，但我不能承受任何失去你的风险。”沈停云的语气罕见地强硬。
车内陷入沉默。谢寻烟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明白沈停云的焦虑从何而来——五年前的无力感，至今仍萦绕在他心头。
晚餐时，他们选择了一家安静的餐厅。等菜时，沈停云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
“我让人调查了谢辞在狱中的情况。”他将文件夹推给谢寻烟，“你可以看看。”
谢寻烟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文件夹。里面是谢辞在狱中的表现记录，还有几封他写给假释委员会的信件复印件。
在最近的一封信中，谢辞写道：“我深刻认识到自己过去的错误，并对受害者表示诚挚的歉意。我希望能有机会重新开始，证明自己已经改变...”
“你认为他真的改变了吗？”谢寻烟轻声问。
沈停云的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鳄鱼的眼泪。”
谢寻烟继续翻阅，目光在其中一页停留。那是谢辞的心理学评估报告，上面写着：“被试表现出高度的操纵性和反社会倾向，建议在假释后继续接受心理治疗和严密监控。”
“看来专业人士和你的看法一致。”谢寻烟将报告指给沈停云看。
沈停云的眉头紧锁：“这正是我担心的。他善于伪装，知道该说什么来获取信任。”
服务员上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菜品很精致，但两人都吃得心不在焉。
“听证会上，”谢寻烟突然问，“我该说些什么？”
沈停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说真话就好。说出你的恐惧，你的担忧，你希望委员会考虑的因素。”
“如果我请求拒绝假释呢？”
“那是你的权利。”沈停云轻声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晚餐后，他们沿着河岸散步。夜风微凉，吹散了白日的燥热。沈停云自然地握住谢寻烟的手，指尖微微发烫。
“无论发生什么，”沈停云说，“我都会保护好你。”
谢寻烟注视着他被夜色柔化的侧脸，忽然问：“五年前，你为什么那么及时地赶到书房？”
沈停云的脚步微微一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在想，如果不是你刚好出现...”谢寻烟的声音轻颤。
沈停云转身面对他，双手轻轻搭上他的肩：“不是巧合。那天我一直觉得不安，所以特别注意你的状态。当你和谢辞单独离开时，我就跟了上去。”
这个答案让谢寻烟的心轻轻一震。原来那不是什么命运眷顾，而是沈停云始终如一的警觉和守护。
“这一次，”沈停云靠近一步，额头轻轻抵住他的，“我也会在你身边。”
这一刻，谢寻烟忽然不再害怕即将到来的听证会。无论面对什么，他们都将一起面对。
回到家，谢寻烟从书桌抽屉里取出那本《追忆似水年华》。他翻到夹着照片的那一页，注视着影像中两个少年无忧无虑的笑容。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前方有多少风雨等待。但此刻，他感谢命运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
手机亮起，是沈停云发来的消息：“晚安，明天见。”
谢寻烟轻轻抚摸屏幕上的那个名字，回复道：“晚安，记得少抽点烟。”
片刻后，沈停云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窗外，月色如水。而那些被黑暗笼罩的过往，终将在爱与勇气面前失去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