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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危险教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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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风脑子里嗡了一声，下意识地推开他，而这副身体也轻易做到了。
有的人显然没有被仿生人这么对待过，赵闻道松了松领带往后退了半步，低头笑了几声，再抬起来时候眼底的温柔与暴戾旗鼓相当。
程风手尴尬地悬在半空，看着他的脸忽然反应过来，刚才不算违反“不能对未成年下手”那条原则了。那时候必须拒绝，但是现在……
原则？不，早就过期了。
他看着重新走过来的赵闻道，给出了迟来多年却又清晰无比的回答：“……可以。”看面前这双眼睛里的疑惑，他补上了后半句：“回答你以前那个问题。”
“什么？”赵闻道脸上带着怒意，下一秒被这突兀的话拽到了从前。
记忆里那个问题好像还等待着某人的回复。
少年温热的呼吸贴在耳畔，手指描着他的掌纹试探着低声问：“老师，可以吗？”
他叹了口气，用玩笑掩盖心慌：“不行，这种事情等你长大了再提，好吗？你爷爷要是知道你问我这种问题，恐怕明天我只能上半身和你出门。”
“……嗯？”
“因为下半身冒犯赵家小少爷被拿去堆花泥了，啧，老师一天天带着你，你就想这个？”
“哦，”少年乖巧躺好，看不见的眼睛却被光照亮，“那我等你答应。”
“……”
时间凝固了。
“你怎么会知道……”赵闻道的声音低下去，“你不可能知道……”他问了无数次，在幻想里，在恨意里，从未得到回应。
从未得到回应。
而现在，从这个陌生的的仿生人口中，他听到了。
眼前仿生人开合的唇，与记忆中那人带着无奈笑意的嘴角在昏暗光线下离奇地重叠。是陷阱，是程序，还是那不怀好意的羞辱，他已经不想管了。
这一刻被更原始的渴望碾过，赵闻道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又像是彻底放弃了确认。他不再问，也不再等。
吻再次落下。
但这一次不再是惩罚，不再是测试。
那是压抑了太久的洪流终于找到了缺口，是信徒终于触及了虚幻的神像。他带着毁灭一切的虔诚和贪婪攻城略地，索取他曾经被拒绝直到现在才被应允的一切。
“这些，都是你教我的。”赵闻道的声音再次响起，“013教我怎么亲吻，024教我怎么跟你做。”
那些被处理掉的仿生人，那些文明口中轻微的使用痕迹……呵，长大原来是以这种方式‘被确认’的。
“036，你不一样。”赵闻道俯身，鼻尖描着他的下颌，“这次制作你的人下了不少心思吧。”他的另一只手顺着程风的侧腰滑下，膝盖刻意地向上挤，突然动作顿住了。“只是在我这儿，用不着装这些没用的东西。”
？
程风低头看过去，惊叹自己与现在的技术脱轨五年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抬眼咬着牙笑着说：“如果你需要，它就有用。”用赝品练习不就为了这一刻吗？好，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的。
“言贺设计你的时候怎么不和它们做成一样，”赵闻道抽空评价，“算了，反正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程风忽然叹了口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光正在迅速下坠，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却被赵闻道听见了。
“它们教得不对……”他说完仰起头主动吻回去。这一次，他展现出一种与这张少年面孔不符的掌控力。他的亲吻逐渐加深，动作并不熟练，但每一寸都带着仪式感。抬头看过来时眼里的专注，仿佛这不是一场侍奉，而是引导者在检收成果。
赵闻道想抓住主导权，但程风总能在下一秒让他瞬间失神。
“轻点……我不是它们。”
混乱的思绪被彻底搅碎，他像是在用喉咙丈量失而复得的宝物。
赵闻道想推开他，手却拽紧了柔软的发丝。“程风……”他哑声叫出那个名字，不知是在叫谁。
程风再次抬起头，眼睛只有近乎悲悯的温柔，却没有回应他。
赵闻道不知不觉中沉溺进去，但程风忽然停下，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他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就那样站在光影里，低头俯视着仰靠在桌沿呼吸未平的赵闻道。他像是在透过此刻的混乱，审视某个必须要被纠正的错处。然后开口，“别动。现在轮到我了。”
轮到我？
什么轮到我？
“谁允许你——”赵闻道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眼前的仿生人以熟悉的语气一步步接近他，反而将他困在办公桌前。电光石火间所有反常的细节串联起来。极致的羞耻和失控感轰然炸开，“你——放开我。”
程风摊开了手，向后退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后退前甚至还顺手帮赵闻道拉了下散开的衣领。
“对不起，是我错了。”
理智被刚才的那些碾碎后，这句话成了压垮情感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仿生人在可怜我。
还是他又在用对待小孩的方式对待我。
空气安静下来。
就像有人按下了暂停键，玻璃幕墙外的花和尖刺都停止了生长，连灰尘都悬浮在半空中不敢下落。
眼中那些难辨的情绪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赵闻道就那样看着程风，看了很久很久。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不算平稳的呼吸声在空气里起伏。
然后，他脸上忽然出现了表情。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那是属于少年赵闻道，干净甚至带着点柔软的笑意，此刻却出现在这张棱角分明的成年脸庞上。
“这话，”赵闻道轻轻开口，声音里甚至带着点奇异的愉悦。“我爱听。”说完脚步轻快地转身朝着储物柜走去，又丢下一句：“你不准动。”
程风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处，整个人笼在一层温柔的光中静下来。
几秒后，赵闻道转身拉开储物柜门在里面翻找着什么，杂物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然后，程风看见他停了下来。
赵闻道从柜子深处，拿出了一截三十厘米长的棱形金属柱。
程风看着那个东西，心脏仿佛瞬间落入冰水里。
赵闻道抚摸着金属柱光滑的表面，像在抚摸情人的脸颊，接着在顶部的凹槽按下。
咔嗒。
金属柱前端骤然伸展，变形，幽蓝色的电弧噼啪炸响，瞬间延展成半米长的合金管。跃动的电光将赵闻道阴沉的面孔映得明暗不定。
那是程风以前设计的。
很多年前，他笑着把这小玩意塞进十五岁的赵闻道手里，手无意间擦过少年的掌心。
“注意开关方向，我可不想你还没电到别人，先给自己麻翻了。”
赵闻道握着绝缘手柄，伞形护罩自动撑开。他抬起头面向程风露出柔软笑容，和现在这个笑容一模一样。
“这次，你想教我点什么，老师？”他像在念一首情诗。
程风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幽蓝电光，忽然彻底明白了文明临走前说的那句“维修申请”究竟是什么意思。
寒意从灵魂深处传来。
“命只有一次”，他想起在希伯克开药时医生指着被感染的伤口对他的劝诫。
程风心想，就算自己做过错事，做错过很多事，也不该以这种方式，死在这个自己曾经保护过的人手里。他按灭了那些已经不合时宜的愧疚与情感，当赵闻道走到身前，他起身避开，“我们可以谈谈。”
“等下再修就是了，”赵闻道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谁允许你动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根合金管带着毁灭一切的怒意朝着程风当头劈下。
嗙！
合金管被程风牢牢握住。
电流噼啪炸响，但被手掌的特殊隔层完全阻隔。赵闻道显然没料到他会直接用手去接，更没料到能接住。他想抽回却被程风的手死死握住。
两人视线又狠狠撞在一起。
程风平静地开口：“电击对于仿生人的外覆隔层没有用。这个，当初给你是用来反击那些伤害你的人的。”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脸也被狠狠抽了一下，手中的力道松开了。
赵闻道却没有再次抽过来。颤动的瞳孔里映出奇异的光，眼前的人让他感受到令人战栗的吸引力。
“对……”赵闻道盯着程风，喟叹般地喃喃道：“就是这样，再多说点。”
程风看着刚才袭向他，此刻重新被赵闻道握在手中的东西，“下次再有那样接近你的仿生人，就用你的那些线切断它。”他抬起头注视着赵闻道的眼睛，眼神甚至有些严厉：“不要给他们伤害你的机会。”
赵闻道依旧紧紧盯着他，眼底跳跃火并未因这句教导而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些。他像是品尝着什么稀有的东西，缓缓地回味出三个字。
“包括你？”
“包括我。”
然后，他声音放轻了些，却更加坚定：“但是，我不会伤害你。”
至少现在不会。
以后……也不会。
这承诺轻如鸿毛又重如千钧。在经历了上辈子的谋划与充满猜忌的重逢后，他还是说了出来。
赵闻道用那双复明后的眼睛死死盯着程风，仿佛在衡量这句承诺背后是程序，还是那个他熟悉的灵魂。脸上的表情渐渐不再紧绷，也许是玩得有些疲惫，几步绕到桌后坐进椅子里向后靠去。
合金管被随手扔在桌面上，沉闷地滚了一圈掉下去。
“违抗我的指令，又要指导我做事……”赵闻道每说一句，手指就在桌上敲击一下，“就像当初那个人一样。”
沉默许久，他抬起眼再次看向程风。“背后那个把你送到我面前的人，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程风疑惑，怎么还把我当仿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