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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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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由的觉得胸闷,沈慕想帮他离开萧鹤一的掌控,可他又控制不住的想要掠夺占有。
矛盾让他一面无法压抑自己的内心的渴望,一面又鄙视自己恶劣的行为。
对从小一起长大的萧鹤一心里怀着一种说不上是愧疚还是什么。
总之他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所以只能让自己满意。
离上课只差五六分钟,陈鱼来得比较晚,教室里只剩下后面几排空位。
坐下之后隐隐感觉有道目光盯着自己,但等他抬头扫过去,又消失不见。
陈鱼觉得大概自己太过心虚,身上到处都是萧鹤一留下的/吻/痕。
他拢了拢衣服,生怕自己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痕/迹。
老师还没来,同学们都在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教室里嘻嘻哈哈,只有陈鱼安静的坐在角落里。
“这是谁啊?不像是我们学校的人。”
身边开始有一道道讨论的声音传到耳边,陈鱼没太在意,但渐渐的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多。
“快上校园网,有人要跳楼了。”
“谁啊?”
“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陈鱼听到校园网三个字自动竖起了汗毛,拉起了警报灯,等他掏出手机要打开看时,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个人怎么跟你旁边那位长得一模一样,他不是叫陈启吗?那陈鱼又是谁?”
陈鱼听到自己的名字,脸色瞬间煞白,他抬头看向周围,一道道审视的目光打在他脸上,瞬间发烫。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校园网的聊天界面,顿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这不是上次在校门口打人的那位吗?怎么又跑来我们学校闹事?
——确实是那个人,我还保存了视频。
——对,就是这个人。
——我记得他来找他儿子要钱,没要到就动手打人。
——他儿子不是叫陈鱼的那个吗?省状元,和我们萧大帅是舍友来着。
——什么狗屁舍友,人家早就爬上床了。
——楼上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半夜扒人家宿舍窗户听到了?
——我都看见人家出双入对好几回了,早没住宿舍了。
——陈鱼不是早就退学了吗?查无此人了都。
——这个人怎么那么像我们班里一个叫陈启的,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同一个人。
——还改了名字,可真行,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我们萧大帅了。
——还状元,我看是青倌吧!
——他爸来不会是又来要钱的吧,这一家子可真不要脸,看见有钱人就往上贴。
——我这有他以前的视频,大家想不想看?
——快发!快发!
......
......
陈鱼呼吸一窒,瞳孔瞪大,他惊恐地左顾右盼,发现自己无所遁形。
同性恋,赌鬼老爹,小偷,杀人犯,捡垃圾的小乞丐......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陈鱼脸色发青,那些如淬毒利刃般的文字密密麻麻刺进眼底,每个字眼都带着灼人的恶意。
陈鱼感觉到胸腔好似被塞进了滚烫的铅块,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扯着喉咙生疼。
马上冬至的天气,鬓边竟生出了冷汗,周围投射过来越来越多的目光,让他从头到脚一阵恶寒。
“不是我,这不是我......”
看着手机上一条条的视频发了出来,陈鱼只瞥了下视频封面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指尖触电般蜷缩,手机“啪嗒”坠地,膝盖像被抽去了筋骨,撞翻的课桌发出刺耳刮擦,他跌跌撞撞扑向教室门,肩膀擦过同学的瞬间,带起的风里裹着破碎的抽气声。
他直冲向陈金龙所在的天台,细密的雪花带着尖锐的刺打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的脸颊上,像一把把刀子破开他的皮肤。
陈鱼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般,拼了命的往前冲。
他不知道该去哪?哪里都容不下他。
他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或许是陈金龙的谩骂和索取。
他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也已经一无所有了。
与此同时,坐在教室里同样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的萧鹤一和沈慕,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震得手足无措。
他随便点开一条视频都让他心痛到恨不得手撕了那些人。
......
“说把钱藏哪了?”
已经被倒空了的书包被扔到一边,散落一地的课本被扯得稀碎,试卷被寒风刮得到处乱飞。
男生没从他书包里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转头看向被推到池塘里挣扎着爬上岸的陈鱼。
“我没有偷你的钱,不是我。”
十五岁的陈鱼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细细的胳膊刚爬上岸就又被掀回水里,后仰倒入被搅得浑浊的池塘,因为长久不流淌,积了一层厚厚的淤泥,陈鱼站不稳,泛着绿苔的池水一下子又灌进口鼻,身上没有一丝干净的地方。
“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们班就属你最穷,穿得跟乞丐一样,肯定是你那赌鬼老爹让你来偷我们书包里的钱,好拿去赌博,你跟你爹都不是好东西。”
扑腾两下就快要被淹没到水底的陈鱼,求生的本能让他一次次的往岸上爬去,可每次快要爬上岸就又被掀回池塘里。
喝了好几口的池水,陈鱼顾不得往外吐,两只手直扑腾着,他大声喊着救命,周围却只有欺负他的人。
他不得已往别的方向游去,可他游得没有岸上的人走的快,等他好不容易游到对岸,那人已经在那等着他,他哭喊着道:“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偷,求求你们放过我。”
他双手趴着池塘边缘的石缝,防止自己沉下去,已经入冬的天气,他动得浑身发抖,像极了一只落水狗一样。
“不许趴在这,”那些人没有停止捉弄他,从旁边拿来树棍去戳他的手,将他又赶回水里,看着他游来游去,等到他们玩腻了才离开。
陈鱼已经精疲力竭了,看着他们离开后,已经快没力气爬上岸了,爬了好几次又滑回池里。
陈鱼觉得自己可能要死在这里了,浑身冰冷的颤抖着,双手死死的趴着石缝。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他还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
陈鱼若是知道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或许当初就真的没有勇气再爬起来。
过了好久,蓄了一点力气后,带着不甘的心,用力一跃,半身趴在了岸边上,缓缓将腿收回来,浑身绿油油的,像一条泥鳅一样摊在了岸上。
视频在那些人离开时就结束了,陈鱼最后是怎么爬上岸的没有人知道。
萧鹤一双手颤抖着看完,心痛到无以复加,他看到视频里的陈鱼像条落水狗一样被一帮人欺负,毫无还手之力,他甚至没有勇气点开其他视频。
从那些视频封面上看,有在宿舍被家长抓着胳膊狂扇耳光,有在黑板上写着陈鱼的名字还有大大的‘杀人犯’三个字,有被堵在街道的巷子里被扯得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样子......
视频里的那些人将他说得污秽不堪,把所有的错都按到他身上,因为他有一个赌鬼的爹,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他们理所应当的觉得陈鱼也是罪大恶极的人,无论是学校领导还是学生家长,都只站在对自己有利的一边,没有人真正在乎陈鱼,因为他无所依靠,伤害他的成本几乎为零,所以谁都可以欺负他。
萧鹤一捏着手机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抬脚猛地踹翻了旁边椅子,猩红的眼底涌着滔天怒意,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凶兽,恶狠狠的目光扫过四周窥探的人群,所到之处众人皆如寒蝉般噤声。
旋即,他猛然转头,朝旁边的沈慕嘶吼了一句,“去把这个破网站给我关掉。”
说完拿起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往外面走去。
沈慕喉结上下滚动着死死盯着手机,刺眼的聊天记录在瞳孔里不断放大,胸腔内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粗重的喘息声混着压抑的低吼,按下通话键。
不出五分钟的时间,网上的流言蜚语戛然而止。
沈慕打给了校方,对方知道他的来头,二话不说立马命人关闭了校园网,这下谁也登录不进去了。
手机里的风波暂停了,但现实里的风波却正酝酿着暴风雪。
“他在哪?”
一直打不通陈鱼的电话,萧鹤一给那边的人打去了电话。
“往天台的方向跑去了,我没追上。”
骂了一句‘废物’就挂了电话的萧鹤一往天台的方向跑去。
他不知道陈金龙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跑到天台上去丢人现眼,害陈鱼成为众矢之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害得他还不够吗?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
已经无法挽回陈鱼声誉的顾雅,率先一步赶到天台,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她没有能力保护陈鱼脱离萧鹤一的魔掌,也不能看着陈鱼再被别人欺负。
“怎么?他自己没脸出来见我?叫你一个小姑娘来替他收拾。”
在收到那条短信之后,就连夜坐火车赶来的陈金龙,一来学校先去了原来的宿舍,可已经被大一的新生占领,得知人已经搬走了,又去校务处打听陈鱼在哪个班,结果人家告诉他,陈鱼已经休学了,不在学校。
怎么可能?发照片给他的那个人还说陈鱼在学校跟人搞同性恋,怎么可能不在学校,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找不到陈鱼,在校门口盯了两天都没见到人影,他当然看不到,萧鹤一开车直接进了地下停车场,根本不经过校门口。
陈鱼如果还在学校住,或许就能挽回,但没有如果。
找不到人,他当然不会放弃,于是剑走偏锋,只要引起关注,陈鱼就会自己跑出来,因为他知道陈鱼最害怕什么。
他没想跳楼,只是想引出陈鱼,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把陈鱼彻底给毁了。
陈金龙一脚跨过铁锈斑斑的天台围栏,两只手死死的拽着栏杆,身体一半荡在半空中,十五层教学楼此时楼下全是围观的人群。
“你能不能先下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把陈鱼逼死你才乐意吗?”顾雅忍着怒气,那些视频她匆匆略过都让她感到窒息,每条视频都像一把匕首,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
她知道陈鱼过得不好,却没想到会这么惨,所有人都在欺负他,最后令这一切曝光的,将他推下深渊的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她愤怒的握紧了拳头,眼睛死死的瞪着陈金龙,胸腔内翻涌的恨意几乎冲破喉咙,恨不得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跟/男/人/搞/上/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