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秘而不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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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吻，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黑暗中无声扩散，彻夜未停。
回到米勒家时已近午夜。房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门廊的感应灯为我们亮起。下车，关车门，走向后门的短短几步路，感觉却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空气里弥漫着夏日夜晚特有的草木香气，还有……一种无声的、甜蜜的张力。
我们停在门廊下，谁都没有立刻去开门。他握着我的手，指尖在我手背上无意识地轻轻摩挲。比起露台上那个炽热的吻，此刻指尖相缠的触感，更像一种温存的确认。
“晚安，林夏。”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餍足的沙哑，还有未尽的眷恋。
“晚安，卡特。”我的声音也很轻。
他没有立刻松手，而是就着门廊昏暗的光线，俯身又在我唇上印下一个短暂而轻柔的吻，像盖下一个私密的印章。“明天见。”他说完，才替我拉开门。
回到房间，背靠着门板，我依然能感觉到嘴唇上残留的温热触感，以及心脏那不同寻常的、欢快的律动。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辉。我走到窗边，看到他房间的灯亮起，窗帘上映出他高大模糊的身影。他似乎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然后灯熄灭了。
那一夜，梦境里仿佛都浸透着月光和他蓝眼睛里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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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日。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我比平时醒得早，梳洗时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不是外表，而是一种从内里透出的、柔软而明亮的气息。
下楼时，米勒夫妇已经在厨房准备丰盛的早午餐——这是周日的惯例。米勒阿姨正在搅拌 pancake 面糊，米勒先生则在煎培根。
“早啊，夏夏！”米勒阿姨笑容满面，“昨晚玩得开心吗？那条裙子果然很适合你！”
“早，米勒阿姨，米勒叔叔。很开心，晚宴很隆重。”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这时，卡特也下来了。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运动短裤，头发还有些刚睡醒的凌乱，但眼神清亮。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嘴角立刻勾起一个明朗的、毫不掩饰的笑容。
“早。”他对父母说，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笑意加深，“早，林夏。”
“早。”我回应，感觉耳根有点热。
米勒先生把培根装盘，状似不经意地说：“卡特，听说你昨晚的发言很不错，布朗教练特意打电话来夸了你。”
“谢谢，爸爸。”卡特拉开椅子坐下，很自然地，他拉开的椅子是紧挨着他的那一把。我走过去坐下，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爽的皂角香气。
早餐桌上的气氛似乎和往常一样，又似乎微妙地不同。米勒阿姨依旧热情地给我们分食物，询问晚宴的细节。卡特回答着，偶尔会转过头，用只有我能听懂的简短词语补充或调侃。他的腿在桌下，轻轻地碰了碰我的小腿，只是一个瞬间的接触，却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米勒先生的目光偶尔会若有所思地掠过我们，但什么都没说。
早饭后，卡特说要去车库整理他的训练器材。我正要帮忙收拾桌子，米勒阿姨对我眨眨眼：“夏夏，你去看看卡特要不要帮忙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我看向车库。卡特正背对着门口，在整理一堆护具。我走过去，脚步声让他回过头。
“需要帮忙吗？”我问。
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将我拉进了车库，然后反手轻轻带上了门。车库半明半暗，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和橡胶的味道。他将我抵在门后，低头看着我，蓝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
“其实不需要帮忙，”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笑意，“只是想找个地方，单独跟你说声早安。”说完，他低头吻住了我。
这个吻不同于昨晚露台上的炽热宣告，而是带着晨间的清新和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短暂，却足够让我再次脸红心跳。
“我爸妈可能发现了。”分开后，我小声说。
“大概吧。”卡特不以为意，拇指蹭过我的嘴角，神情坦然又有点得意，“他们喜欢你。而且，”他停顿一下，看着我的眼睛，“我喜欢你。这没什么需要隐藏的，不是吗？”
他说得如此自然，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我喜欢你。不是疑问，而是陈述。阳光从车库高窗射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也照亮他眼中毫无阴霾的真诚。
是啊，这没什么需要隐藏的。心头的最后一丝忐忑，仿佛也被这阳光和他的目光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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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开始，校园生活似乎一如既往，却又处处不同。
我们依然各自上课，放学后他训练，我画画或去图书馆。但中午在食堂，他会很自然地端着餐盘，穿过人群，坐在我和艾莉森旁边。特拉维斯几乎每次都跟着，于是我们这桌常常固定成四人。艾莉森从一开始的略微不适，到后来已经能平静地一边吃饭一边反驳特拉维斯某些过于“肌肉思维”的言论。
流言有了新的版本，但不再是恶意的揣测，而更多是带着羡慕或调侃的确认。“看，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卡特·米勒和那个艺术生转学生，还挺配的。”克洛伊有一次端着沙拉经过我们桌，优雅地放下一个小纸杯蛋糕在我面前，对卡特说：“庆祝一下，队长。终于不用再玩‘客人朋友’的游戏了。”然后翩然离去。
斯嘉丽则直接得多。她在艺术课上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大声宣布：“恭喜脱离单身组织！不过要是那家伙敢欺负你，告诉我，我用颜料砸他一脸！”
最有趣的或许是诺亚的反应。一次戏剧社和艺术社联合开会讨论艺术节舞台背景，我和诺亚分到一组沟通设计图。他工作起来极其专注严苛，对我的初稿提出了几点尖锐但精准的意见。讨论间隙，他忽然毫无预兆地冒出一句：“稳定的情感关系通常有利于艺术创作专注度，前提是不卷入过多无谓的戏剧性冲突。”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我和卡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推了推眼镜，补充道：“当然，这只是统计学上的观察。”然后继续埋头修改设计图。我后来把这事告诉卡特，他大笑：“这很诺亚。”
当然，并非所有目光都充满善意。一些之前明显对卡特有好感的女生，看我的眼神难免复杂。啦啦队里也有个别女孩，会在我们并肩走过时故意提高音量说笑。但卡特的态度始终明确。他会直接牵起我的手，或者在我被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时，侧身挡住我，并投去一个平静却极具威慑力的眼神。他的保护直接而有效，大部分小麻烦很快就消散了。
真正的变化，发生在最日常的相处里。
比如，现在放学后如果我先到家，会习惯性地多准备一份点心。他训练回来，会先到厨房，从背后轻轻抱住正在忙碌的我，把汗湿的下巴搁在我肩头，嘟囔着“好累”，然后被我用沾着面粉的手推开，笑着去洗澡。
比如，晚上在客厅，他看比赛录像，我画画或看书，不再各据一方，而是共享一张沙发。他的手臂会环过我的肩膀，我的头会自然地靠在他肩上。有时看着看着，他会按下暂停，指着屏幕向我解释某个复杂的战术，眼睛发亮。我其实不一定全懂，但喜欢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
再比如，关于“□□关系”的起点。我们从未正式谈论过那个暴雨之夜的错误开端，但彼此心照不宣。有一次，在又一个只有我们在家的夜晚，我们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电影里男女主角在雨中亲吻，他忽然低声在我耳边说：“知道吗？我现在有点感谢那场雨了。”
我转头看他。他蓝眼睛里映着电视屏幕的光，温柔而认真。“如果不是那场雨，不是那个糟糕的开始，”他轻轻吻了吻我的耳尖，“我可能永远找不到勇气，或者找不到理由，去靠近看起来那么安静、那么遥不可及的你。我会一直停留在‘四分卫卡特’和‘寄宿女孩林夏’的角色里。”
我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也许那不是个糟糕的开始，”我轻声说，“只是个……比较笨拙的序章。”
他笑了，收紧手臂，将我完全拥入怀中。电影的后半段演了什么，我几乎没看进去。只记得他的心跳沉稳有力，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与我自己的渐渐合拍。
那个最初源于身体吸引和孤独慰藉的错误，像一粒落入石缝的种子，在经历了误解、试探、保护和无数心动的瞬间后，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生根发芽，开出了谁也没预料到的、名为“爱情”的花。
新的日常，浸润在晨曦般的明朗和无数细微的甜蜜里。我们知道，未来或许还有挑战，无论是他即将到来的大学抉择，还是我们关系可能面临的其他考验。但至少在此刻，在彼此紧握的手心和交汇的眼神里，我们拥有了面对一切的底气，和共享每一刻晨光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