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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这么怕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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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人抽噎声渐渐小了,只是身体还依恋地蜷在许见洲胸前。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哭够了,晏安抬起头,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那双漂亮的眼睛被泪水洗过,在昏暗光线下像蒙着水光的琉璃。
他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许见洲……我有点饿。”
“我们暂时没有食物。”
许见洲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不去渲染那份匮乏。
他醒来的时候,衣服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带走了,只有刀片侥幸存活。
“啊?”晏安眼里那点劫后余生的光亮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可是我……”
“忍一忍,”许见洲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那过分肯定的姿态,与其说是在安抚晏安,不如说是在强行说服自己。
“我们很快就回去了。”许见洲叹息。
“……好。”晏安信任地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许见洲没有立刻回答。他回头看了眼倒计时,见时间已经跳到两点半,声音低沉了些,“还有个人没找到,我们要去救她。”
“好。”晏安点头。
两人离开放射科,继续搜查余下的房间。
十几分钟后,在老旧办公室里的一扇木门那,崭新地铁锁给出了答案。
许见洲示意晏安退后,待上前确定好门板材质后,抄起钢管,狠狠砸向门。
“砰!砰——咔嚓!”
木头碎裂的巨响在死寂中炸开。
几下猛击后,门上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破洞。
几乎在响声落下的瞬间,里面传来一个微弱、紧绷的女声:“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是!”许见洲回应,带着晏安走进门内。
这里也是一间储物室,格局和他在的地方差不多,绑法也一样。
许见洲轻车熟路地蹲下身,用校服抱住手,开始磨铁链。
晏安则是走到女生跟前,将她的头套摘下。
“羌白!”晏安认出她来。
“嗯。”羌白点头,急促地呼吸着,适应光线。她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掠过两人,嘴角牵起,好像看见了什么希望。
下一秒,置物架上红色的数字浇灭了方才燃起的所有。
“炸……炸弹?!”羌白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力气,声音尖细地变了调,“就……就你们两个人吗?”
“嗯……就我们。”晏安如实答道。
“可我们又不会拆炸弹?!”羌白苍白着脸。
“或许……会有人来救我们吧。”晏安瞎扯了一句,其实他也没指望天降神兵,只是由然觉着许见洲会保护好他。
“你们怎么出来的?”层层叠叠的枷锁,羌白也尝试过自救,努力半天只把自己累着了。
“他救的我们。”晏安看向许见洲。
许见洲还在切铁链,闻言头也没抬,简短道:“学过一点。”
倒计时跳到两点,许见洲切开铁链,又绕到羌白身后解手铐。
“那个环弄不下来。”许见洲指的是铁链拴在手腕上的环,他的也没成功摘下来。
“好。”
有一丝希望就行,大不了带着这半截铁链跑,羌白想。
“而且很可能不会有人来救我们。”许见洲解开手铐,在羌白即将获得自由时又浇了一盆冷水。
“啊?”羌白无措。
“那怎么做?”晏安有些不安。
怎么做?
许见洲抬起头,目光越过晏安惊慌的脸,再次投向角落那个安静跳动着黑红色装置。
剩余时间 01:51:30
“分工合作。”
许见洲唤:“晏安。”
“嗯?”
“你和羌白把这一层的结构摸清楚,尤其注意楼梯口、消防通道、电梯间这些位置,另外注意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炸弹。”
“你不和我一起吗?”晏安抬眼。
“我得留在这里,研究一下这个。”许见洲朝炸弹的方向偏了下头。
“……好。”
晏安扶着羌白站起,哑声答了一句。
两人不再耽搁,一前一后,去勘察所有房间。
“他……就是你的那个Alpha?”羌白跟住晏安,八卦。
“嗯。”
“好帅哦。”
晏安脚步一顿,突然想起身边这位也是个omega,警惕道:“你不许喜欢他。”
“你想什么呢!我就是随口一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那个心思!”羌白哭笑不得。
两人分头行动,将摸索出的房间布局草图粗糙地画在了走廊一处较为干净的墙面上。
线条歪斜,标注简略,但主干通道、已知房间和可能的岔路已初具雏形。
就在晏安落下最后一笔时,这要后退两步审视自己的“作品”时,身后传来了许见洲的脚步声。
晏安一喜,转身打算汇报一下进度,看到人时,
动作却是一僵。
许见洲还是那个许见洲,但他手上正拎着两个两个还在跳动着炸弹装置。
“你……你干什么?!”晏安脸色“唰”地白了一下,声音变调。
“画完了?”许见洲扫了一眼草稿,问。
“嗯……画,画完了。”
晏安还在震惊中,见许见洲似乎要抱着炸弹朝自己这边走来,十分惜命道:“你站住!不许靠近我!”
“不会炸。”话虽这么说,许见洲还是将炸弹搁在了地上,走过来捡起地上半块碎砖,用尖锐的一角,在草图上给代表“楼梯间”、“消防通道”和“电梯井”的三个位置,刻下了明显的记号。
许见洲嘴里嘀咕了几句数字,而后抬手以这三个位置及放射科为圆心画了几个圆。
“看出什么了吗?”晏安凑近问。
许见洲没有回答,眉头紧锁,目光在草图和圆圈之间来回移动,像是在进行某种复杂的空间推演。
几秒后,他问:“这一层还有没有墙体特别厚、或者结构看起来特别坚固的房间?比如……手术室、带有厚重防护门的房间?”
“这里……好像有个房间,门牌很旧,写着‘检验科’还是‘化验科’?”
晏安努力回忆,手指在草图上滑动,最后迟疑地指向四个圆圈覆盖范围之外的一个角落。
“带我去看看。”
“羌白好像还在那边找东西。”晏安带路。
他们沿着走廊向那个角落走去。
果然,在一个拐弯后,两人看到了羌白。
羌白正从一个半开的储物柜里往外拿东西,脚边堆着一些陈旧的、包装未开封的纱布卷和几套叠得整齐但泛黄的棉质手术服。
见他们过来,羌白举起手里的东西,脸上带着振奋:“看!这些应该还能用。我想……我们可以用纱布和衣服做一些垫子,顶在头上或者护住要害。”
“很好。”许见洲夸赞,抬脚往里走。
走廊最里面,有间屋子,门是钢制的,脱了漆。
“我还发现了笔和纸——”羌白跟在两人身后,兴致勃勃。
晏安配合着兴奋,“哇,那有什么用?”
“可以写遗书。”许见洲推开检验科的门,随口答道,丝毫没注意他的话一出,后面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许见洲接着往里走,看了一下布局,又翻找了一下柜子,最后目光落在断了电的离心机上。
“我和羌白房间里的炸弹底座没有焊死,可以移动,你那的不行。”
许见洲分析:“如果封死的门后也有炸弹,那么此刻的最优解是把房间里的炸弹都移到放射科,我们躲开这里。
不过几个炸弹威力巨大,房屋可能局部坍塌,我们需要把离心机移到墙角去。”
“这么大,怎么移?”晏安抬头,看着这个犹如保险柜一般厚重的东西,喉咙发干。
“你们先把这条路上的杂物清理一下,我去挪炸弹,待会再搬这个。”许见洲吩咐。
羌白和晏安点头。
许见洲离开房间,利落地提起两枚炸弹,将它们藏进放射科更衣室的柜子,随后沉肩抵着沉重的铅防护门,腰腹发力将其推合。
其实按这个距离,这三枚炸弹的威力根本波及不到检验科,但许见洲不敢赌那些被封死的楼梯间里,会不会还藏着第三枚、第四枚。
许见洲转而去其他房间撬了两根钢管,又搜罗了一堆橡胶制品,抱着这堆“战利品”回到检验科时,正撞见羌白和晏安伏在实验台边,笔尖在纸上飞速移动。
“忙活什么呢?”许见洲扬手将怀里的东西扔在地上。
“写遗书。”晏安头也不抬,笔下生风。
许见洲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凑过去,扫了眼两人已经写了小半页的纸,无声地笑了一下:“这么怕死?”
“你不怕死?”晏安回怼。
“那得看和谁比。”
许见洲直起身,将钢管往实验台上一放,“现在还不是写遗书的时候,搭把手,跟我去撬些铁管钢管来。”
“……哦。”被暗戳戳讽刺的晏安拖长调子。
“大概需要二十几根。”
三人来到废弃病房,许见洲抄起一根钢管,对着病床衔接处敲了敲,示范道:“用力敲,敲完三个就够。”
“好的。”
钢管敲在铁架上,反震的力量会顺着手臂往上冲。
晏安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干过这种粗活,没敲几下,手心就震得发麻生疼,却咬着牙没吭声。
生死关头,谁也没理由抱怨累。
许见洲敲完一张床,拖着拆下来的铁管钢管回检验科,折返时见两人动作滞涩,也不多话,直接接过晏安手里的钢管,手腕发力,几下就将剩下的床架拆得七零八落。
“你去看看,倒计时还有多久。”许见洲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吩咐羌白。
“好……”这姑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掉着眼泪就一路跑了过去。
许见洲在关铅门的时候留了一条缝,但不是他想留,而是那里实在管不住,羌白去看时,恰好能从那条缝里看到红色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