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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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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旧……?
这话从严潇月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的搞笑。
严潇月也意识到,这实在不是多好的理由。
但是,愿者上钩。
没等她把那句“昨天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发出去,已经收到聂司忱的回复。
“好啊。”
十分钟过去了,聂司忱还没有等到下文。
约人不说几点,不说哪儿?真是的!
聂司忱耐着性子又等了三分钟,还没回复,他索性发了个Moonquakes酒吧的定位过去。
附言:九点?
收到信息的严潇月关掉了某团,约完人她才临时开始找地方,而这并不是她的强项。
差点忘了,这是聂司忱的强项。
潇月会心一笑,回了个:“ok”。
开车回到家,严潇月囫囵吃掉了早上剩的两片熔岩巧克力吐司,然后洗了个澡。
涮掉一身班味之后,她仔细地化了妆。
打开衣柜才开始犯难。
衣柜整整齐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清一色都是职场通勤的装束,潇月一件件抓起来看。
衬衫,no!还是衬衫,nono!衬衫裙……
救命,怎么都是班味这么重的衣服啊。
潇月灵机一动,拍了张衣柜的照片,发给好友原天恩。
严潇月:SOS,今晚有约,速速帮忙选套衣服。
原天恩是潇月心里排名第一的时髦精,她从大学时开始做兼职模特,毕业后上了两年班,觉得没意思就辞职了,之后建了自己的账号,自己做模特、卖衣服。
收到信息的原天恩才刚下直播,直接一个视频打了过来。比建议先到的是八卦
“约会?和谁约会?”
潇月沉吟一秒,如实交代:“聂司忱啦,你还记得他吗?”
“记得,那个富二代帅哥,你就谈过这一个,怎么不记得?当年为了和我抢每周日和你去图书馆自习的机会,他贿赂了我不少东西嘿嘿嘿……”
有这回事?
潇月不知道自己是时间太久不记得了,还是压根不知道这事儿。
“快快快,镜头转过去,我看看你穿什么。”
原天恩记挂着正事。
潇月乖乖把镜头转过去,对着衣柜,从左扫到右。
视频那头传来一阵“嘶——”“啧”“额……”的声音。
一系列欲言又止的语气词,看起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潇月:“你不要发出那种便秘的声音好不?”
原天恩不服,“这些衣服性缩力真的很强啊姐们。”
“……”
潇月无语。
“对了,去年我们去逛商场买了套衣服,上衣是灰色的吊带,那个很高级啊,你找出来。”
潇月一想,确实有。那套衣服是原天恩看中了,硬要她试试,又硬要她买。
买回来一次也没穿过。
潇月费劲巴拉地从衣柜最深处找出这套衣服。
“嗯!这还差不多。”天恩满意地点头,指示她:“换上!”
“这……好看吗?”
潇月对着全身镜,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太年轻了,她好像只有上大学时会穿这样的衣服。
“完美!”原天恩说,“你再扎个稍微有点凌乱的半丸子头,涂个明亮一点的口红。哎呀你就应该多穿这种青春靓丽的衣服,别老穿那些四十岁女人穿的衣服……”
严潇月翻了个白眼。
原天恩哈哈大笑,催促她快去。
潇月口嫌体直。挂了视频就按照天恩的指示扎了个半丸子头,涂上了口红,对着镜子看了半天,努力把自己看顺眼了才拎包出门。
————
Moonquakes是间live house酒吧,夜场还太早,乐队要十点以后才到位,此时此刻偌大的酒吧只有零星的三四桌人。
聂司忱点了杯浓烈的黑麦威士忌,心不在焉地喝着,时不时朝门口张望。
音响播放着魏如萱精灵般的歌声。
“打电话给你,准备要骂你……害我那么想你,你都没有反应……”
20:59分,聂司忱抬头,没动静。
21:00,到点了,还是没动静。
21:02分,门动了……不是她。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聂司忱“正好”看见了推门进来的严潇月。
第一时间,他低下了头,捞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门口出现的那个人,既不像高中时代青涩朴素的样子,也不像那天在法律服务中心那么死气沉沉。
是她吗?聂司忱有点不敢认。
等他放下酒杯,严潇月已经在眼前。
“这么快喝上了。”潇月瞥见桌上已经空了的酒杯。
聂司忱没说什么,抬手招来了酒保。
严潇月翻开酒保递过来的酒单,一页一页翻过。
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潇月看起来有点严肃,聂司忱觉得她现在的表情和当年审视他不太高分的试卷时如出一辙。
他在心里猜,潇月会点那杯“烟雾船”。因为她喜欢一切苹果味的东西,那杯烟雾船是一杯苹果白兰地酸。
半晌,潇月放下酒单,对着酒保:“这个苹果白兰地酸,谢谢。”
聂司忱没忍住笑了一下。
被潇月捕捉到:“笑什么?”
“没什么。”聂司忱转身对着酒保:“我要一杯苏打水。”
刚刚喝猛了,歇歇。
严潇月握着桌上的柠檬水,心情不太自在,心跳略快。
她想起第一次独自出庭的样子。前一晚辗转反侧,第二天提前了好久去到法院,去到的时候上一个庭才开到一半。
今天……也算是第一次。
让她眼熟的安禹医疗,董事长聂远沣正是聂司忱的爸爸。潇月隐约记得聂司忱家生意做得挺大,但具体到什么程度她从没问过。毕竟十七八岁的恋爱,并没有发展到要盘问彼此身家的地步。早上一查才知道,安禹医疗在十年前已经上市。
潇月对“聂远沣”这个名字很有印象,它曾出现在聂司忱的成绩单上。豪迈的字体洋洋洒洒签在那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成绩单上,旁边还写了个大大的“好!”。
那时潇月就觉得父母和父母之间区别挺大的。有些人的父母就很懂欣赏自己的孩子。
今晚,她来找聂司忱,是希望通过他的关系,从钱方为手上抢过这个项目。
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潇月首先吓了一跳。
未曾想过自己会有此野心勃勃的一刻。
但很快,她想起曾经读过的许多历史故事。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大多不是从小就立志要当英雄,多数时候都是天时地利人和,历史的偶然与必然交织,时势或裹挟、或推动着某些人做某些事,成为某个时代的传奇。
她呢?
毕竟已经来到Moonquakes酒吧,坐在聂司忱眼前了。
那么,“要不要做”已经不在考虑的范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做到。
把大象放进冰箱至少要三步,求人办事也不能上来就打开天窗,得先拉近关系。
潇月于是抬起脸问聂司忱:“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什么鬼问题啊?像多管闲事的长辈在盘问小辈。
聂司忱并不介意,耸了耸肩,大方回答:“在我爸公司工作,还开了一家修车行。”
竟然真的开了修车行。
潇月记得聂司忱很痴迷改装车,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聂司忱看到某些特定类型的车,总要拉着她点评一番。
“你不觉得这个车屁股很性感吗?”抑或是,“你看这个车轮毂,啧啧啧,真帅呀……”
等等!聂司忱说他在他爸的公司工作。
岂非近水楼台?
该怎么“不经意”地提起那件事呢?潇月一时没想好,只能随便扯另一个话题。
“那你谈恋爱了吗?”
呸,潇月再一次后悔,她一向觉得问这种问题的人是不安好心的多管闲事,如今轮到自己,才知道这可能是没话找话说时顺嘴的问题。
聂司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没……”顿了顿,改口道:“谈过几段。”
“没谈过几段?那就是有谈过几段咯。”
潇月感慨中文的博大精深。
聂司忱不置可否,反问:“那你呢?”
虽然恋情多少与成就无关,但她毕竟已经年满二十六岁,如果只谈过一段恋爱,而对象正正好还是坐在眼前这位……
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严潇月于是含糊道:“和你差不多。”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苹果白兰地酸和苏打水端了上来。潇月拿过自己那杯猛喝一口,掩饰尴尬。
两人陷入沉默。
在聂司忱的印象中,严潇月不算活泼,但也绝不算高冷或沉默寡言一派。她的特长之一是讲道理,在同学间有“人间清醒”的美名。女孩子们有情感问题了,成绩起伏了,又或是别的什么青春期的烦恼,都愿意找她开解。
严潇月对她们特别有耐心,至少比对他有耐心多了。有时候一聊就是一个晚上,连晚修都不上,聂司忱观察过,每周大概有一半的晚修,她都和别人在操场游荡。
没想到多年之后她当了律师,看起来却远不如当年那般善于言辞。
“我以为律师都口才很好,我认识一个律师,男的,话特别密,和你很不一样。”
“法律语言最重要的是准确,说多只会错多。如果你看到一个律师在法庭上慷激昂,口若悬河,那一定是表演给她的当事人看的,法官不打断都算是给面子了……”
提到自己的专业,潇月立刻侃侃而谈。
总算有点熟悉的样子,聂司忱爽朗一笑,“严律师,说真的,以后我要是法律方面的需求,肯定找你合作。”
潇月也笑。
……等等?他说找我合作?
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严潇月立刻思索着要怎么把话题接上。
然而聂司忱看她又沉默了,以为话题不好,旋即举起杯子与她碰杯。
“出来玩不聊工作了,喝!”
“……”
聊啊,怎么不聊了?找你就是为了聊工作的啊。
潇月追回莫及,但强行把话题衔接回去又担心太过刻意,只好干干一笑,与他碰杯。
这时,乐队开始登场了,酒吧里喧嚷起来。
潇月闷闷地听歌喝酒,心想把大象放进冰箱的事又回到了第一步。
怎么拉近距离呢,普通人商务应酬,无非是吃饭喝酒吹牛,但对面是聂司忱。
当初,她是怎么拉近和他的距离的呢?
严潇月回想起来,心猛地一跳。
当初她是直接扯过他的衣领,亲了他来着。
现在呢?
潇月微醺的眼波落在眼前聂司忱的唇上。
他和十八岁时差别并不大,按照现在的说法,聂司忱属于浓颜系,一双大眼睛里带着没上过班一样清澈的神采。
长得是很好看的。再亲一下,似乎也可以。
……stop!!我在想什么?!
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酒精和音乐都是迷惑人的东西,潇月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脑海里飘过“你清醒一点”的表情包。
余光瞥见身旁有人路过,潇月刚想转过头去看是谁,忽然后颈被人扶住。
聂司忱吻了上来。
潇月茫然。
聂司忱吻得很用力,潇月低垂的眼甚至可以看见他换气时左脸陷下去的酒窝。这个吻带着威士忌的醇厚,霸道又嚣张,与他身上清新的气息南辕北辙。
等严潇月反应过来的时候,聂司忱已经放开她了。
她第一反应是看向刚刚经过的人。
“……周濯?”
聂司忱站了起来,唇角笑意纨绔如混蛋。
“这么巧啊哥,你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