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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平地风波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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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潜义拔腿就走,没能看见南仁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潜义叫徐一隆把请假条交给南仁就莽撞地一股脑往姜默家里去。
他按了好半晌门铃,还用掌拍门,皆无人回应。
此时的李洺正在覃芹家,两人作伴忧虑在孩子们,火烧眉毛般着急忙慌。
宋潜义只好回家拿出手机给姜默打电话,电话是李洺接的。
宋潜义急切喘息的声音钻进李洺的耳朵:“是姜默吗?你在哪里?喂。”
李洺被电话那头的语气惊愣一瞬,才回神应答道:……我是姜默的妈妈,你是小默的朋友吗?”
宋潜义眼神淡漠下来,急道:“是,阿姨,你能告诉我姜默现在在哪里吗?”
李洺没有回答他,宋潜义只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克制的,沉闷的哭声。
宋潜义听这哭声听得心无住乱窜着,毫无征兆地挂断电话。
紧接着又给姜默的电话发了条短信——
【阿姨,你可以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吗?麻烦了。】
李洺犹豫再三又问覃芹,才放心发去位置。
这时已经过九点半,是覃芹给宋潜义开的门让他进来。
一个局外人,看似比两个亲妈还担心忧虑,眉活生生拧出个死结来,修长,白花花的手绞了又绞都攥得泛红印。
两位长辈见此心里都有些疑惑,可委实分不出心来细究其中缘由。
覃芹给宋潜义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宋潜义口称谢谢,水是一口也没喝。
再接到电话时,时针已经无情狠心地转了三圈。
滴答滴答的走针声清晰地在宋潜义耳边响动。
三人听完电话都没通个气,就急色匆匆忙忙地往市医院赶。
世情纷扰依旧,走走停停,比比皆是。
姜默就静静地躺在单人病房,头上捆扎着明晃晃的一圈圈白色绷带,有细微的血溢在上面。
李洺见状,情绪猛然崩溃痛哭,手抖着攥紧病床护栏,又伸手想去抚姜默的伤口,可是她不敢真去碰,怕儿子疼。
宋潜义立在病床边,捏紧了拳头,手上青筋凸显,三条沟壑凹陷得令人触目惊心。
他呆呆地定了整整五分钟,全程一眨不眨地端详着安睡的姜默。
旋即,他走到李洺身边,给她端来一张凳子,示意她坐。
之后就魂不在舍地拖着硕大的骨架踱出了病房,在门边的冷椅上坐下。
他双手搭叠抱住垂下的后脖颈,头垂到胸口。
路过的人全然看不见他阴郁失色的脸,情绪俨然低沉到了深渊地底。
宋潜义不知道在冷椅上坐了多久,冰冷的椅已经被他坐热乎了。
眼睛无焦点看着脚边冰冷的白色地砖,有一截黑色裤子突兀地闯入他的视野。
宋潜义猛抬起头,是姜默的主治医生。
医生推拉开门进去查房,李洺回头踉跄地站起来,神情无措地看着医生。
医生平静的声音在沉重的病房响起,先是询问的语气:“这位母亲?”
李洺无助地点点头回答他。
浑厚的声音宽慰她道:“不必担心,患者只是严重低血糖,再加上头部被击打出血,有点轻微脑震荡,留院观察两天,无碍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手揣起笔,在抵着肚子的垫板上写字,随即撕下来卡进挂在床尾的垫板上。
李洺赫然松了口气,手捂着慌乱跳动的心脏又在上面捶了捶,慢慢平复下心来。
宋潜义没有进去,就站在病床门口听着,缓缓舒开紧握的拳,随后扶上门框,手指不住地抽搐着,他捏紧门框尝试阻止抽搐的手指。
医生巡完房出来,扭头看了站在门边的宋潜义一眼,那个眼神说不上礼貌。
宋潜义后撤一步让开门来。
他了解清楚情况后便没有再多待,背着失魂落魄的高大身影离去。
眼睛却还是傻傻地,无神地落在反光的,一成不变的地面。
半路被一个着急忙慌在廊道上跑着的男人撞上也无动于衷,仍低着头,自顾自往前走。
男人回头喘着粗气真诚地说:“对,对不起啊!小伙子。”
宋潜义保持着颓唐的状态,背对男人,只机械地摇摇头,自顾自往前走消失在拐角处。
姜远行重重推开门,急促吐吸气,看了眼坐着的李洺,手还搭在门把手,气喘吁吁问李洺:“小默怎么样?伤得重不重,醒过吗?”
李洺头也没回,拉着姜默的手捏捏又按按,虚薄地转述医生的话说:“医生说没事,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低血糖有点严重,观察两天就成。”
姜远行站在病房里边儿,抬手揉了揉紧绷的额角,又深呼了口气,安慰自己也安慰李洺重复道:“那就好,那就好。”
接着俯身,仔细检查姜默额角用绷带扎好的伤口,皱巴着眉,咬牙压着怒气骂道:“就是畜牲!”
郑风那两人虽然拿到赃款跑了,但是警方早已秘密发布通缉令。
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住院的两天姜远行雇了两个护工轮流看顾姜默,还有专门营养师每餐恶补着他,是又逼又哄他吃完喝光。
许恋那里倒没什么大碍,被喷晕昏睡过去后,醒来就已经在医院,打了一晚上点滴就回了家。
她来医院看了两回姜默,跟宋潜义王川他们一起来的。
王川哭爹喊娘口口声声都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默儿左,默儿右的。
还哼哼唧唧地求抱抱他,姜默当即恶心得想再晕一回也成。
姜默心里很感激这群朋友,不因为别的,但又是因为别的——朋友之外的多余的那份真诚。
跟宋潜义的关系那也是个扭转乾坤,天地互换。
等那群叽叽喳喳的闹人精走了,宋潜义借口要多留会儿。
两人又掉入相对无言的深渊境地。
姜默内心大喊不妙,有些尴尬。
宋潜义良久没说一个字。
姜默的脸颊就微微发热泛着红,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之前的脑残行为羞耻还是别的什么?
姜默把眼神从宋潜义脸上下移到自己盖着的皱巴巴的白色被子上,藏在温热被子下的手习惯性地互相搓蹑,他感知到手部传来的轻微的痛觉。
喝了哑药的宋潜义缓缓向前迈了两步,俯身抬手,轻轻抚托住姜默的脑袋,再没有别的动作。
拇指慢慢地抚摸着姜默贴纱布的额角伤口,眼珠牢牢钉在上面,寸步不移。
那里缝了两针,宋潜义知道,因此不敢使一丝一毫的力,只敢轻轻掠过,拂过。
心疼又温柔的冷静平稳声线响起,刚得解药所以说得很慢:“疼吗?”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姜默捕捉到他的声音发颤,是很微弱的颤,可姜默却听得很明朗。
姜默心口不一,被窝里的手不敢再绞,只用力握拳掐着手心,表面极乖的回应道:“不怎么疼。”
奇怪的是,姜默竟然不想挪开头,他摸得伤口好温暖,舒服,疼痛都减轻不少。
宋潜义的手是什么绝世止痛药吗?
宋潜义的手继续托着姜默的头,手指轻轻摩挲姜默的头发,迟迟舍不得放下来。
宋潜义温声提议说:“以后放学跟我一起走。”
姜默扭头,青春懵懂的神情赤裸裸地审视他。
宋潜义见势便松开了手,生怕弄疼他。
姜默微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盯着宋潜义温润湿泽的双眸,看愣住神。
宋潜义又温声重复一遍,这遍是提问,手放上姜默的头温柔地挠了挠头发:“以后放学跟我一起走,好吗?”
说完就冲姜默咧嘴笑了笑,静心等待回复。
“好。”姜默被他的笑容不经意蛊惑住,这个“好”字根本没经过大脑中枢就吐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