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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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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将宽阔的三十六码的行李箱肚子倒地时,可悲地发现他的助理们都不在身旁。他沉默地埋下脑袋,将自己的衣物通通从衣柜中拿出来。
他本身架子就不大,大部分活动都是跟着傅政璟一起走,行李箱买得偏大,不至于大包小包得和皇帝出征一样。
中途程川柏瞥见单薄的手腕,白皙透着青紫筋脉,在灯光下手背犹如瓷器。他先是一愣,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在昨天发生争吵后,他的手腕骨被傅政璟掐得通红。中间赫然醒目着一道红痕。
手腕上傅政璟送的宝石手串落在了浴室。他神情欢恍惚了几秒,对着光辉的手腕白皙透亮,上头除了红痕以外,还有一圈被名贵珠宝膈出的不规则圆点。
宝石手串是程川柏还未知晓自己为他人替身时,傅政璟送他的。
那时的美好简直叫人怀念,程川柏出神,依稀记得傅政璟俊俏分明的脸庞,连那双冷若冰霜、颇具压迫感的眸子也深情无比。
他抚上自己的手腕,将程川柏的手腕捏在手心把玩,又肆意地挠着程川柏的手背。
程川柏对于手背的敏感度不亚于尾脊骨,他抖上一抖,面颊也浮现燥红。手腕被傅政璟的大手抓住,他挣扎几下,对方更加肆意。
恼得他耳廓发烫,眼中含泪,一副被欺负狠的模样。刚想张口羞怒地骂骂对方,却没料想到,握住他手腕的手温凉。
方才捉弄他的劲头荡然无存,转化为温柔的抚摸。
傅政璟逗弄程川柏一会,便忽然变戏法般将那枚熠熠生辉的手链“啪嗒”一声,接连穿过他们相触的手背,锁住程川柏细嫩的手腕。那锁链落在他手腕上忽然的沉重感和那衔接着心脏的声音连接在一块,震耳欲聋。
琥珀般的质感,整整环绕一圈的各色宝石。鸽血红、蓝宝石、绿翡翠……绕上一圈,每块珠宝上头还镶嵌着九十九枚手工碎钻,工艺繁冗复杂,是个苦差事。最关键的是,中央镶嵌的倒是国宝级别的“硅硼镁铝石”,别名是“马达加斯加的蓝绿色精灵”。
如此声势浩大、明目张胆的爱意,在真相出现的那一刻犹如断臂般残缺。
程川柏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疲惫地像被人活活抽出精血,在这段感情中难耐和痛苦都难熬的要命。
他逐渐漫步到洗漱台,宽敞的酒店内。洗漱台周遭是阻隔在外的大理石板,他对着镜面上的自己,瞧着自己苍白毫无血色的憔悴脸蛋。
手中捏着那串五彩手链。
灯光溢彩,手链在暖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举起来,对着光。
珠光宝气,在暗淡灯光下,火彩都闪耀的手链,要是放在明亮的灯光下便是惊为天人的漂亮。正如同程川柏这副适合在黑夜中做摄人心魂的妖精,在日光照耀下,生长成茁壮的向日葵,向阳而生,犹如迎着光生长的天使。
程川柏头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这串手串。
他终于知道为何奢侈品那么讨人喜爱,这虚浮的表象包裹着虚荣的内壳,腐朽的内心是社会上多数人在长久压迫环境下的拙劣模仿。
程川柏也不落俗,他也喜欢傅政璟所给他带来的强大的资源和社会环境,铺平他的前路。让他在虚荣的幻境中迷失自己,变得目中无人,自私寡义,
成为演员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演员天生就生活在聚光灯下,耀眼。那副出现在大荧幕下的脸蛋既让人爱慕又令人嫉妒。
他享受这种追逐名利后世人对他的夸赞和喜爱,也喜欢将自己完美的一面暴露在灯光下,享受着别人艳羡的目光。
这样,他的内心就逐渐充盈。
这变相的是虚荣的表现。
惆怅的情绪还来不及转变,聒噪的人声率先入耳。
程川柏正对着镜面,手掌彻底撑在洗漱台上头,微弱的水渍濡湿他的袖口。门口不堪入目的窃窃私语在得知主人的不在时,肆意随意地吐出尖酸刻薄的话语,毫不吝啬地吃里扒外。
“按我说,我更喜欢思安哥演主角呢。你看我的手,都被烫出一个泡了,程川柏拿三千施舍谁呢。”
程川柏面无表情,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助理小周发红的手背。那粗糙手背没有肿起,也没有起泡。只是轻微的被烧伤了,对方偏褐色的皮肤根本看不出半点红迹。
物质的衡量上他认为自己并未做错事情,不懂为何这个看似十分贴心的行为会遭人反感厌恶。他对着镜子,低垂眉眼,耳根竖起。
说着不在意,实则每每听到他人评头论足还是不免去刻意收听,直到自己心里如同死灰才打算侥幸放过自己。
周潮峰如此费尽心机地在他消失的时候,说着属于他的坏话,脸不红心不跳。
程川柏不明白地正对着镜面,自己的脸蛋未施粉黛,漂亮灵动的眼眸上抬。外头叽喳的声音接连不断,像两只聒噪的麻雀,硬是要吵着他的脑袋。
尽管规劝自己不要在乎,内心却依旧掀起涟漪。
傅政璟所带给他的一切,让他在这个利益金钱为重的世界中,有些天真可笑。
他既怨恨傅政璟带给他爱情上的失望,却同样享受着傅政璟给他带来的万众瞩目的地位、身价,让他在娱乐圈内谁人见面都得喊一声“程哥”亦或者“程老师”。
他今年也不过二十八岁,比傅政璟大一岁。
程川柏面色如常,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襟。深邃的眼眸烙印住自己的模样,双眼带微红荡漾。实际上他不为此伤心,而是摩擦依旧留下的红斑。
他镇定自若地拉开门,姣好俊俏的面容在门拉开的一瞬间映入眼帘。
独自唱着二人转的助理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弹起。两位助理同学来不及交换眼神,嘴唇便如同被胶水胶住般难舍难分,咿呀乌拉咦地小声辩解着。
好歹月薪给得够看,不然程川柏怀疑对方立马就会倒戈敌营。
急促使周潮峰面色涨红,头一次讨厌一个人说其的坏话就被当场抓了现行。
程川柏面无表情,寡淡地盯着他们。
得饶人处且饶人是儒家自古以来得饶人处且饶人是自古以来开恒古不变的道理,程川柏没有理由不信,恰好,他格外奉承于这句话的实行。
他站在原地,眉头连蹙都没蹙。
助理苍白的辩解实在吵闹,他微微点头,看着对方从惶恐转变为安心的表情。
一刹那,他捕捉到了。原来真的有人觉得自己犯错了也不会受到惩罚。
他盯着对方如释重负的脸蛋,身子随之放松下降。原先急促地求和状态早已褪去,这一点落在程川柏放射怒火的眼眸中。
所有人似乎都当川柏是纸糊的老虎,是可以肆意糟践的东西。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双妖艳又慈悲的瞳孔闪缩的灯光倾洒,长卷的睫毛扑朔,在灯光下投射出一小片黑影。曼妙的天生上扬的唇瓣微微上翘,又淡入流水般道:“你被开了周潮峰。”
他看到那张极具变幻的脸彻底绷不住地下沉,看着对方瞪大的瞳孔和不可置信的面容。
奇怪,为什么他们会觉得程川柏可伶,可悲成为玩物。实际上如若程川柏不乐意,又也谁真正禁锢得了他。
一直以来的苦情戏也不过是自我的的顾影自怜,自甘愿沉醉在这场闹剧中。至于他们喜好宋思安如此狡黠的狐狸,自认为对自己悉心照顾,实际上都只是一块被按在阿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侥幸自洽心里。
眼看着对方的防线在这一刻崩塌,最后几乎蓄力前行地猛然提起身子,狠狠地骂道:“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卖屁股的鸭子,还在这儿装蒜。”
愤恨的瞳孔怒火中烧。程川柏一贯保持着一种反对被人侵犯私人领域的姿态。
剑拔弩张的嚣张气焰爆发得彻底,油桶般轰然爆炸。站立在原地的二人,一人面颊涨红,怒目眼睁。另一人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蛋多了羞怒,懒洋洋下拉淡漠的眼眸收缩般地锋利上抬。
对方似乎嫌弃气氛僵直得不够,非得再抛下一句:“别忘记了你自己当初是怎么上位,怎么被何溢錞推举上位的,你就是一个卑劣低贱的商品,爬上了傅总的床。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干净的人,演技那么差,还自以为是!!”
丝毫没把程川柏放在眼底般怒骂一通。
“也不看看自己早些年演得什么,资源咖。明明自己生活混得不如意就来欺负别人。”如此说来,放倒成了程川柏的错处了,程川柏单单说了句轻描淡写的你被开了,就被如此对待。
周潮峰是早期傅政璟安排给他的,似乎是某位下属的亲戚,算是见识过程川柏第一次见到傅政璟,并与之发展的一系列行为。
禁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对错之间,仿佛自己占理。可对方将他的伤疤展露,用来当做攻击他的利刃。
程川柏向来不是好人,他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