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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恨海情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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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轩易被强制退出了项目组。
消息传来时，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还停留着未完成的模型界面，但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权限。
通知是苏泮的特助亲自过来传达的，语气公式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秦经理，苏总的意思是这个项目后续由王副总全面接手，您手上的所有资料和权限需要立刻进行交接。另外……”特助顿了顿，递过来一个信封，“这是苏总让我转交给您的。”
秦轩易机械地接过那个厚厚的信封。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特助看着他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秦轩易一个人。
他沉默地坐了很久，才缓缓拆开那个信封。
里面是一沓照片和一个U盘。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些照片。
只一眼，他的呼吸就彻底停滞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照片上，是十年前的苏泮。
躺在惨白的病床上，浑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脸上戴着氧气面罩，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狰狞的伤痕和青紫。昏迷不醒，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
一张比一张触目惊心！ 一张比一张令人窒息！
那是他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全过程！被最直观、最残忍地记录了下来！
照片的最后，是一张纸。上面是苏泮凌厉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看看你恨的那十年，我是什么样子。现在，你还觉得愧疚吗？还觉得能弥补吗？】
苏盘内心一颤，手有些哆嗦，他拿几个U盘插在了电脑上，打开了那个视频。
〔舅舅： “轩易，最近怎么没见苏泮来找你？”
秦轩易（语气平静）： “不知道。他可能忙。”
舅舅： “忙？我听说他家出了点事，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这种背景复杂的人，迟早要出事。”
秦轩易（冷淡）： “他的事，我不清楚。”
舅舅： “不清楚？你不是跟他最好吗？他那种人，看着就不好惹，你跟他在一块儿，家里都担心你被带坏。”
秦轩易（沉默片刻）： “他跟我是两路人。”
舅舅： “两路人？那你对他到底什么想法？我看你最近也不找他，是不是也觉得累？”
秦轩易（语气依旧平淡）： “没什么想法。累了。”
舅舅： “累了就好。那种人，你对他再好，他也未必当真。说不定转头就把你忘了。”
秦轩易（目光低垂，声音很轻）： “也许吧。”
舅舅：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跟他来往吗？”
秦轩易（停顿，像在陈述事实）： “没必要了。”
舅舅： “哦？怎么说？”
秦轩易（抬起眼，眼神里没有情绪）： “我和他……到此为止。”
舅舅（追问）： “到此为止？是因为什么？，他明明很喜欢你？”
秦轩易（微微蹙眉，像是不耐烦）： “我和他的事，到此为止。别的我不想说。”
舅舅（递过一杯水，语气缓和）： “行，你能想明白就好。那以后就别再找他了，也别再联系了，对吧？”
秦轩易（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握着）： “嗯，本来也没有再打算联系他，他不配。”
舅舅： “那你以后……就当他从来没出现过？”
秦轩易（目光看向窗外）： “嗯，他不值得，就当没认识过。”
舅舅（靠近一些，压低声音）： “那要是他再来找你呢？”
秦轩易（收回目光，声音清晰而平静）：
“他不会再来了。我累了，也早就想摆脱他了。这件事，就这样吧，他死了也没关系。”〕
砰——！！！
秦轩易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击中，猛地从椅子上跌坐下去，重重摔在地板上！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这个视频，这个视角。是当时他表弟的位置，而视频里的话，也是他真真实实，一字不差说出来的。
秦轩易也不傻。他看得出来这个视频没有被做过任何剪辑。可想而知，苏泮在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视频没有被做过剪辑。
可他却清晰的记得他当时的内心情感却绝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搪塞过去然后再去亲自找苏泮。只是没有找到而已。
他把视频完完整整的看完了，他自己内心感叹装的太像了，连他看到了之后都觉得自己说的是真的。
散满桌子上的那些照片和电脑上闪烁的连自己都快信以为真的视频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球上，烫在他的灵魂深处！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希望都烧成了灰烬！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毁灭性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颤！！！
他终于亲眼看到了苏泮当年承受了什么！ 那根本不是他凭借想象能够勾勒出的万分之一的痛苦！
“啊——！！！！！”
他终于承受不住，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极其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嘶吼！眼泪汹涌而出，却不是流泪，而是在淌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碾碎，痛得他浑身痉挛，无法呼吸！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指甲在地板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碎的呜咽声。
愧疚？弥补？
在这样惨烈的真相面前，这两个词显得多么苍白！多么可笑！多么……微不足道！
苏泮说得对。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那十年，他不是缺席了，而是以一种愚蠢的、可恨的“受害者”姿态，在他真正受苦受难的时候，心安理得地恨着他！
这恨，成了扎在苏泮心上最深最毒的一把刀！
而他此刻的愧疚和痛苦，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虚伪而令人作呕！
他错了。错得离谱。错得……永世不得超生。
恨海无边，情天难补。
他们之间，早已不是爱与恨能说清道明。
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两败俱伤的悲剧。
照片散落一地视频也暂停在了结束，每一张照片每一帧视频都是无声的控诉和凌迟。
秦轩易躺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只剩下绝望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恨海情天。原来，恨是海，情是天。海天相隔，永无交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