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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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柏溪那声几不可闻的“随你”，像打开了某个无形的开关。南城一中关于F2和F4的流言，迅速从暗流涌动变成了半公开的秘密。走廊上擦肩而过时挤眉弄眼的打量，课间操队伍里心照不宣的窃笑，甚至偶尔有胆大的低年级学妹，会红着脸跑过来，飞快地塞给崇柏溪一颗糖或者一张折成心形的纸条，然后丢下一句“祝你们幸福”跑开，留下崇柏溪拿着东西僵在原地，脸颊发烫。
闵沉对此乐见其成，甚至有点变本加厉。他像是拿到了特赦令，虽然依旧顾忌着崇柏溪容易害羞的性子，不再做那些过于夸张的肢体接触，但眼神里的温度、语气里的亲昵、以及那些无微不至又理所当然的照顾，都明晃晃地昭示着两人的关系。
比如，崇柏溪的水杯永远是最先被接满热水的那个；比如，闵沉会记得他每天下午第三节课后容易饿，雷打不动地在桌肚里放一包饼干或一个小面包；又比如，在崇柏溪起身回答问题时，闵沉会极其自然地把不小心拖到地上的校服外套下摆从他凳子下抽出来，掸一掸，再搭回椅背。
这些细节被无数双眼睛捕捉、放大、传播。崇柏溪从一开始的浑身不自在，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竟然也渐渐习惯了几分。至少，当闵沉再次把剥好的橘子递过来，指尖“无意”擦过他手背时，他不会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开，只是微微僵一下，然后默不作声地接过。
变化也发生在F4这个小团体内部。
赵柯依旧是那个冷面老大，但崇柏溪能感觉到，赵柯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里，那种审视和评估的意味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接近于自己人的平静接纳。有一次闵沉打球扭了手腕（纯粹是嘚瑟过头），龇牙咧嘴地抱怨疼，赵柯一声不吭地扔过去一小瓶没拆封的活血化瘀喷雾，动作干脆利落。
靳铭的观察则带着他特有的、居高临下的趣味性。他不再发表那些云山雾罩的点评，但偶尔，当闵沉又做了什么在他看来“蠢得无可救药”的、讨好崇柏溪的举动时，靳铭会从他那本厚重的外文书或者手机屏幕上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一圈，然后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那声音里没有恶意，倒像是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甚至带着点微妙的……宽容？
这天放学，四人一起走到校门口。夕阳很好，把影子拉得老长。
“晚上老地方？”闵沉提议，眼睛主要看着崇柏溪。
赵柯看了眼手机：“今晚家里有客人，不去。”
靳铭也摇头，语气带着点罕见的烦躁：“老头子非要我出席一个无聊的酒会。”
闵沉立刻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崇柏溪。
崇柏溪想了想，小声说：“我妈妈今晚不加班，让我回家吃饭。”
闵沉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行吧，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他拍了拍崇柏溪的肩膀，“明天见。”
赵柯和靳铭先行离开。闵沉和崇柏溪走在另一条路上。快到崇柏溪家小区时，闵沉忽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得有些歪歪扭扭的小盒子，塞到崇柏溪手里。
“喏，给你。”
“什么？”崇柏溪疑惑地接过。盒子不大，用蓝色的星星包装纸包着，打结处贴着一个黄色的小笑脸贴纸，一看就是闵沉的手笔。
“打开看看。”闵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里闪着期待的光。
崇柏溪小心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圆形小盒子，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塑料质地的……小星星？
“手叠的。”闵沉的声音低了下去，耳根有点红，“我网上学的，叠得不好……不过每一颗里面我都写了字。”他顿了顿，补充道，“都是……想跟你说的话。”
崇柏溪愣住了，他看着手里那盒在夕阳下闪着廉价却温暖光泽的塑料星星，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酸酸涨涨的。他能想象出闵沉这个坐不住、最不耐烦细致活的家伙，是如何笨拙地对照着教程，一颗一颗把这些小东西叠起来，又偷偷在狭窄的纸条上写下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话语。
“……谢谢。”他握紧了小盒子，声音有些发哽。
“谢什么，”闵沉别开脸，看着远处的路灯，声音闷闷的，“就是……觉得你好像还是有点不安。这个……你慢慢看，一天看一颗也行。”
他说着，飞快地看了一眼崇柏溪，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凑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崇柏溪，我喜欢你，是认真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
说完，他像是用完了所有勇气，不等崇柏溪反应，转身就跑，边跑边挥手：“走了！明天见！”
崇柏溪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迅速消失在暮色里的、有些仓皇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盒沉甸甸的、装着少年炽热心事的塑料星星。晚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他却感觉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他慢慢走回家，把那个星星盒子小心地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灯光下，那些五彩的星星闪烁着朴素的光芒。
他坐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颗蓝色的星星。按照闵沉教的方法（他发消息过来详细说明了），轻轻拆开。里面果然卷着一张细细的纸条，展开，是闵沉那略显潦草却努力写工整的字迹：【今天你解出那道物理题时，眼睛亮了一下，特别好看。想亲。】
崇柏溪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像被火燎过。他猛地合上纸条，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他做贼似的把纸条重新卷好，塞回星星里，又把星星放回盒子，盖上盖子。
脸上热度久久不退。他趴在书桌上，把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凉的桌面，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闵沉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和他逃跑时通红的耳根。
原来……不安的不只是他。那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总是率先打破规则的家伙，其实也在用他笨拙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向着他靠近，试图给他一点微不足道却无比珍贵的确定感。
窗外的夜色浓重，星光稀疏。崇柏溪看着桌上那盒星星，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段从一开始就带着慌乱的少年情事，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认真，还要滚烫。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