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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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蜚语像深秋的薄雾，弥散在南城一中的角落，却无法真正侵入F4之间日渐稳固的某种氛围。
崇柏溪那盒五彩的塑料星星，被他藏在书包内层，成了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宝藏。他遵循着闵沉说的“一天一颗”，在每晚写完作业后，才小心地拆开一颗，展开里面卷着的、字迹潦草却滚烫的纸条。
【你低头写字时，后颈有一颗小痣。】
【今天体育课你喝水呛到了，脸通红，像只兔子。】
【靳铭又换新表了，无聊。还是看你发呆有意思。】
字句简单直白，毫无修饰，却带着闵沉特有的、炽热到笨拙的注视。每看一张，崇柏溪的脸颊就热上一分，心跳也乱上一拍，但心底那份因为公开而生的不安，却奇异地被这些琐碎又私密的记录悄然抚平。
他好像透过这些字，触摸到了闵沉吵闹外表下，那颗同样会因为恋爱而忐忑、而雀跃的真心。
学校里，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新的默契。闵沉不再刻意张扬地宣示主权，但那些细小的照顾和眼神交流，已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日常。
崇柏溪也渐渐不再为那些投来的目光而过度紧张，偶尔，他甚至能在闵沉又做出什么引人侧目的举动时，抬头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一眼，换来对方一个更灿烂的笑脸。
这天午休，四人聚在天台。赵柯靠墙闭目养神，靳铭则少见地有些烦躁，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他并不抽烟，这大概只是某个价格不菲的配饰。
“烦。”靳铭忽然吐出个字，把打火机“啪”地一声扣在旁边的水泥台上。
赵柯睁开眼，瞥了他一下，没说话。
闵沉正试图把一颗葡萄精准地抛进崇柏溪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里（失败了，葡萄砸在了崇柏溪鼻梁上），闻言幸灾乐祸地看过去：“哟，铭少爷也有烦心事？股票跌了？还是新买的跑车颜色不满意？”
靳铭没理会他的调侃，眉头微蹙，看向远处教学楼的方向，那里似乎正进行着什么活动，隐约传来喧哗声。“家里安排的。”他言简意赅，语气里带着惯有的疏离和不耐。
崇柏溪默默擦掉鼻梁上的葡萄汁，隐约明白靳铭的烦躁可能源于某种无法自主的、属于他那个世界的压力。他看了一眼赵柯，赵柯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崇柏溪觉得，赵柯大概是懂的。
“不想去就别去呗。”闵沉不以为然，又把一颗剥好的橘子瓣递到崇柏溪嘴边，这次崇柏溪偏头躲开了，自己伸手接了过去。
“说得容易。”靳铭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没什么温度。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拿起打火机，起身走到栏杆边，背对着他们，眺望远处。
气氛一时有些沉。赵柯重新闭上眼睛。闵沉看了看靳铭挺直却显得有些孤高的背影，又看看身边小口吃着橘子的崇柏溪，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说：“还是我们这样好。”
崇柏溪动作一顿，抬头看他。闵沉的眼睛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里面映着他的影子，还有毫不掩饰的庆幸和满足。
是啊，崇柏溪想。不用背负家族的期望，不用应对复杂的社交，只是简简单单地，因为喜欢而在一起。尽管也有不安，有流言，但那些压力，和靳铭所面对的，似乎又不在一个层面上。
放学后，闵沉照例送崇柏溪回家。走到那个熟悉的分岔路口，闵沉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票，在崇柏溪眼前晃了晃。
“周末，海洋馆夜场。”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崇柏溪，“新开的，有发光水母隧道，听说特别好看。去不去？”
崇柏溪看着那两张印刷精美的门票，又看看闵沉期待中带着点紧张的眼神。夜场，海洋馆，听起来就像……约会。他的心跳快了一拍，耳根又开始发热。
“就……我们俩？”他小声确认。
“不然呢？”闵沉挑眉，随即又放软了语气，带着点诱哄，“去吧，我查了攻略，那个隧道拍照特别好看。而且晚上人少。”
崇柏溪抿了抿唇。和闵沉单独去那样的地方，在昏暗的光线下，靠近那些游动的、发光的水母……光是想象，就让他的脸颊温度攀升。但心底深处，一丝隐秘的期待却悄悄探出了头。
他想起书包里那些星星里的话，想起闵沉那些笨拙却真诚的举动。或许，是该有一次，像样的“约会”了。
“……嗯。”他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闵沉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像得到了最珍贵的承诺。他小心地把票收好，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崇柏溪的肩膀，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说定了！周末下午我来接你！”
他站在原地，看着崇柏溪走进小区，直到身影消失，才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开。
周末的约会，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糖果，预示着即将化开的甜蜜。而在这甜蜜之前，深秋的校园，似乎还有别的暗流，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缓缓涌动。比如靳铭偶尔凝望赵柯侧脸时，那一闪而过的、连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复杂目光；又比如赵柯在无人时，看着手机里某张抓拍到的、靳铭独自靠在豪华轿车旁、神色疏离疲惫的照片时，那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
但此刻，对于崇柏溪和闵沉来说，即将到来的、只属于两个人的海洋馆之夜，才是照亮眼前这片小小天地的，最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