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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巧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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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市局大楼多数窗口的灯光已次第熄灭，唯有重案组办公室依旧亮如白昼，像一座在寂静海洋中航行的孤岛。
林砚没有离开。他坐在办公桌前，台灯的光线将他专注的侧脸勾勒得愈发清晰。面前摊开着“天使之家”所有孩子的档案复印件，其中吴小雨的那一页被单独放在最上面。
那个在记录本边缘一闪而过的、被束缚的天使翅膀图案，和指尖那点微不足道的黏土痕迹，在他脑中反复盘旋。
江屿的提示像一把钥匙，试图打开一扇他尚未完全找到的门。他不能完全相信这把钥匙，但门后的景象，他必须亲自去看。
他再次拿起内部电话，这次接通的是物证鉴定中心。
“我是林砚。关于证物‘陶土天使’，除了生物痕迹和成分溯源，增加一项心理压痕分析。我需要知道，除了李静姝临终前紧握造成的痕迹外，这个天使在更早之前，是否曾被长期、反复、用力地握持或摩挲过。重点关注手指通常放置的区域。”
“明白，林教授。这类细微的应力形变分析需要时间，而且对样本有轻微损伤风险。”
“按程序做，责任我来承担。”林砚语气果断。他需要知道，这个天使对另一个人而言，是否真的意味着“枷锁”，以及这份枷锁背负了多久。
放下电话，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吴小雨的档案。“提及兄长时情绪有短暂剧烈波动……”这句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他调出了吴峰意外坠崖的卷宗，记录显示当时有多名目击证人，现场勘查也支持意外结论，案件很快了结。
一切看上去天衣无缝。
但过于完美，本身就是一种不完美。李静姝正是在吴峰去世后不久，“及时”出现并接管了当时几近崩溃的吴小雨。
又是这么恰好的巧合。
这些，真的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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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调查继续。
林砚和钱勇再次来到“天使之家”。这一次，林砚的目标明确，他请求护工带领，参观了孩子们日常活动的区域，尤其是手工教室。
教室宽敞明亮，摆放着孩子们的各种作品，充满童真。
林砚状似随意地观看着，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在材料架旁，他注意到一个放在角落、略显陈旧的陶土作品展示架，上面有几个明显做工粗糙、甚至有些变形的小物件，与周围其他色彩鲜艳、形态可爱的作品格格不入。
“这些是……”林砚指了指那几个粗糙的作品。
护工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哦，这些是……是一些孩子早期的习作，还没来得及处理。”
林砚注意到，其中一个歪歪扭扭的小碗，其陶土的色泽和质感，与他记忆中那个陶土天使极为相似。
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细节。
在离开手工教室，穿过走廊时，林砚的目光扫过两旁的墙壁，上面贴满了孩子们的笑脸照片和获得的奖状。
他的脚步在一张集体照前微微一顿。
照片中，李静姝站在中央，笑容温婉，孩子们环绕着她。吴小雨站在边缘，低着头，与其他孩子灿烂的笑容形成鲜明对比。
而站在吴小雨身旁的，是一个同样低着头、表情有些木讷的男孩，照片下面的名字标签写着：小斌。
林砚的目光在小斌的名字上停留片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技术队发来的临时报告。对陶土天使的初步生物痕迹检测有了结果：
——除了李静姝的DNA，在天使翅膀的根部缝隙里，提取到了极微量的另一人的皮肤碎屑！由于样本量太少，完全测序需要时间，但已足够进行比对。
林砚立刻对钱勇低声道：“钱勇，我需要所有‘天使之家’目前入住，以及近期离开的工作人员和孩子的DNA样本，进行常规排查比对。”
“所有？”钱勇有些惊讶，这工作量不小。
“所有。”林砚语气肯定，“尤其是孩子。”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照片上小斌和吴小雨的脸。
与此同时，江屿被赵队安排协助外围调查，核对李静姝慈善基金的部分捐赠者信息。
他坐在电脑前，高效地处理着枯燥的数据，眼神平静无波。
午休时分，江屿独自一人走到办公楼后的吸烟区。
这里很少有人来。他靠在墙上，并没有点烟，只是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
几分钟后，另一个穿着便装、看似也是文职人员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点燃了一支烟。
两人并无交流，甚至没有眼神接触。
但在那男子转身离开时，一个揉成小团的纸巾，从他手中自然滑落，掉在江屿脚边。
江屿等那人走远，才弯腰捡起纸团，展开。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小字：
“泥胚已处理，窑火未熄。”
江屿面无表情地将纸团撕得粉碎，放进口袋，转身离开。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泥胚”可能指代与陶土相关的线索或证人，“窑火未熄”则暗示着危险尚未解除，真正的“收藏家”或许仍在活动，甚至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警方的动向。
林砚在明处循着线索追踪，而江屿，似乎在与另一股暗流进行着无声的接触。
两条线并行不悖，却都指向同一个黑暗的核心。
那个关于控制与反抗的故事，正随着每一份物证的分析，每一次无声的交流，缓缓揭开它残酷的一角。
压力，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积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