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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蓝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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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队的发现像一道强光，瞬间照亮了调查的某个阴暗角落。
陶土天使上提取到的微量他人皮肤碎屑，虽然尚不足以锁定具体身份，却有力地证明了林砚关于“反抗”与“枷锁”的推断方向是正确的。
“天使之家”所有相关人员——包括工作人员和目前在所的孩子们的DNA样本采集工作在钱队的安排下迅速且低调地展开。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对外宣称是“建立基础健康档案”和“排除外部接触可能性”的常规程序。
孩子们在护工的安抚下大多配合，只有少数几个显得格外紧张。
林砚站在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采样过程。
他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吴小雨和小斌身上。吴小雨全程低着头，紧紧咬着下唇，采样时指尖冰凉甚至有些僵硬。
而那个名叫小斌的男孩，则显得异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针头刺破指尖采集血样毫无反应，仿佛灵魂抽离。
这种过度的“安静”，在林砚看来，比明显的抗拒更值得警惕。
DNA比对需要时间。林砚没有干等，他再次调阅了手工教室那些粗糙陶土作品的记录。
护工在后续的单独询问中，迫于压力，终于吞吞吐吐地承认，那些作品大多出自小斌和吴小雨之手，是他们早期“不适应”时的作品，因为“不够美观”，所以一直被放在角落。
“李女士认为，完美的作品才能代表心灵的纯净。”护工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完美的作品代表心灵的纯净。
这句话让林砚感到一阵寒意。这种对“完美”的偏执追求，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压力。
他立刻请技术队派人，专门对那些粗糙的陶土作品进行了取样分析。初步的快速检测显示，其陶土成分，与李静姝手中那个陶土天使，以及之前在“泥韵工坊”系列案件中使用的陶土，在主要矿物构成上再次呈现出高度相似性！
三条独立的陶土线索，交织在了一起。
“收藏家”的影子，如同幽灵般，再次笼罩在“天使之家”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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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砚在办公室里梳理着线索。
物证似乎越来越指向庇护所内部，尤其是小斌和吴小雨。
但动机呢？
两个最大的孩子，一个沉默麻木，一个封闭警惕，他们如何能策划并执行如此冷静的谋杀？
那个粗糙的陶土天使，究竟是反抗的象征，还是另有含义？
他想起江屿倾向于“枷锁”的评论，以及那个被束缚的天使翅膀。
——他需要更深入地理解这些孩子内心的世界。
他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法医办公室。
“老秦，是我，林砚。李静姝的尸检报告，关于颈部的伤口，有没有更细致的发现？比如，创口角度、力度变化，任何能反映凶手当时心理状态的细节？”
电话那头传来法医秦昭沉稳的声音：“林顾问，我正准备找你。伤口非常干净利落，几乎是瞬间切断了颈动脉，手法专业得……不像生手。而且，创口边缘非常平滑，没有通常激情杀人时会出现的拉扯或犹豫痕迹。凶手当时极其冷静，甚至可以说是……精确。”
“精确……”林砚重复着这个词。
这更像是一种执行，而非情绪宣泄。
“还有，”老秦补充道，“我们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了一些非常细微的、蓝色的纤维絮，不是她衣物上的。已经送去化验了。”
蓝色纤维？
林砚心中一动。
他想起在“天使之家”手工教室，似乎看到过蓝色的手工材料。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
江屿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汇报工作的神情。
“林教授，赵队让我把李静姝基金部分往来账目的初步核对结果送过来。有几笔资金的最终流向确实模糊，指向几个空壳公司，需要经侦进一步介入。”他说。
“放这儿吧。”林砚指了指桌面。
江屿放下文件，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林砚摊在桌上的笔记：
——上面有他画的简单关系图，连接着“李静姝”、“陶土天使”、“小斌”、“吴小雨”，以及一个巨大的问号“收藏家？”。
他的视线在那关系图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自然地移开，转身欲走。
就在他走到门口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林教授，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技术队的人好像在手工教室那边又找到了点东西，听说……是和某种蓝色包装的材料有关。”
蓝色包装？
林砚猛地想起法医提到的蓝色纤维！
他看向江屿，江屿却已经拉开门，留下一句“我先去忙了”，便消失在门外。
又一次。
看似无意，实则精准的提示。
江屿仿佛一个走在迷雾前方的引路人，从不直接指明方向，只是在他可能偏离时，轻轻拨动一下路边的草叶。
林砚立刻抓起电话打给钱勇：“钱队，立刻让人仔细搜查手工教室所有蓝色相关的物品，颜料、包装袋、布料，任何东西！重点寻找是否有撕扯或切割的痕迹！”
吩咐下去后，林砚靠在椅背上，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
江屿究竟知道多少？
他为什么能如此精准地捕捉到这些细微的、连调查组都尚未完全串联起来的线索？
他是在利用警方资源调查他自己想查的东西，还是……他本身，就与这背后的黑暗，有着更深的、不为人知的牵连？
DNA结果、蓝色纤维的化验结果、陶土作品的深入分析……所有的答案似乎都悬而未决。而那个隐藏在“天使”光环下的真相，正随着每一份报告、每一次提示，缓缓浮出冰冷的水面。
——压力不仅来自案件本身，更来自身边这个看不透的“同伴”。
林砚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漩涡边缘，而漩涡的中心，似乎不止有罪恶，还有关于过去、关于江屿、关于陈续的，更深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