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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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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的目光在那条信息上停留了不足一秒，指尖一动，信息便被彻底删除，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没有回复。
回复意味着落入对方的节奏，意味着承认了这个隐秘的“游戏”频道。他不能给江屿——或者说，“千面人”——任何形式的反馈。他要让这试探的石沉大海，让对方去猜，去琢磨，去不安。
他将那部加密手机调至完全静默，塞回抽屉最深处。
第二天，刑侦支队办公区。
“林教授，早！”
江屿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正拿着抹布擦拭他自己的工位，见到林砚，立刻扬起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阳光又得体。那神态，完全是一个积极向上的新人该有的模样。
林砚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移开，走向自己的独立玻璃办公室。“早。准备一下，九点案情分析会，你来做主要记录。”
“是！”江屿应得干脆。
会议室内，气氛依旧沉闷。
新的线索寥寥，排查工作进展缓慢。
老刑警赵队烦躁地抓着头发：“妈的，这‘收藏家’难不成真是个幽灵？一点生活痕迹都摸不到！”
林砚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在角落认真记录的江屿。他忽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讨论：“江屿。”
“到！”江屿立刻抬头，眼神专注。
“抛开之前的侧写，单从第三个受害者的现场照片，”林砚将一张放大的现场图推到投影上——受害者端坐长椅，背景是清晨空旷的公园，“告诉我，你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直觉。”
这是一个心理测试，旨在捕捉最原始、未经分析的印象，往往能反映出观察者潜意识里的倾向。
所有人都看向江屿。
江屿凝视着照片，几秒后，他轻轻吐出一个词：“……孤独。”
会议室里静了一下。
“孤独？”赵队皱眉，“这算什么侧写？”
江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但还是解释道：“不是侧写，是感觉。凶手选择在清晨、人迹罕至的公园完成他的‘作品’，并将受害者摆放得如此‘安详’。
“这不像是在炫耀，更像是一种……陪伴？或者说，他在创造一个他理想中的、‘完美’且‘安静’的陪伴者。他自己，或许就深处一种极致的孤独中。”
这个角度刁钻而诡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合理性。
林砚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
江夜的分析，再次精准地切中了那个连他都尚未完全厘清的动机内核。
——这不是普通新警员能有的洞察力，这属于顶级掠食者对同类心理的某种共鸣。
“记录好。”林砚语气不变，移开目光，“赵队，重点排查近期有亲人离世、伴侣分手、或社交关系出现重大断裂的符合侧写人员。尤其是……从事殡葬、人偶制作、或长期居家工作的类型。”
赵队一愣，随即恍然：“明白！”
散会后，众人鱼贯而出。
江屿收拾着记录本，落在最后。
林砚走到他身边，状似无意地低声道：“直觉很敏锐。”
江屿抬头，笑容依旧干净：“是林教授引导得好。”
“是吗？”林砚与他并肩往外走，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很好奇，什么样的经历，能培养出你这样……对‘孤独’如此敏锐的直觉？”
这是直球进攻。
在看似平常的交流中，骤然刺出锋芒。
江屿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瞬，随即，他侧过头，看向林砚。
那一刻，他眼中的阳光似乎褪去了一瞬，露出底下某种更深邃的东西，但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可能是因为，”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内容却带着刺，“我以前也总是一个人。林教授，您知道的，天才……总是比较容易不合群。”
他巧妙地用“天才”的自嘲，将问题挡了回去，甚至还暗戳戳地恭维了林砚一句——毕竟，林砚自己就是公认的天才。
林砚不再追问，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林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江屿正和几个年轻警员说笑着走向食堂，那副融入集体的模样无懈可击。
——完美。太完美了。
无论是专业的分析，还是应对试探的从容，甚至是这种人际交往的亲和力，都完美得像是精心计算过的程序。
这样一个存在，为什么要潜入警局？仅仅是为了躲避“暗影审判”的追查？还是……有更重要的目标？
陈续的死，像一根刺，横亘在林砚的心头。而江屿的出现，让这根刺开始剧烈地搅动。
下午，痕检科送来了最新的报告，在第三名受害者身上发现了一种极其微量的特殊矿物粉尘，通常存在于高级模型漆或某种特定类型的陶土中。
“模型……陶土……”林砚盯着报告，脑中飞速运转。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思路被打断，林砚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进。”
江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林教授，这是您要的近期购买相关类型模型漆或陶土的人员初步名单，信息库那边刚筛选出来。”
他走上前，将文件放在林砚桌上。
这动作自然，毫无破绽。
就在他放下文件，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林砚的目光，落在了他垂在身侧的右手腕上。
——在那警服袖口与手套之间，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皮肤上，隐约可见一点深蓝色的印记。
林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江屿似乎毫无所觉，转身走向门口。
就在他的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林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江屿。”
江屿停步，回头，眼神带着询问。
林砚抬起眼，目光如冰锥，直直刺向他：“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