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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模型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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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微微泛白。
但他转身的动作依旧流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抬起自己的右手腕，低头看了看。
“这个？”他晃了晃手腕，那点深蓝色在冷白灯光下像一枚诡异的印记，“哦，昨晚帮我小侄子涂模型漆，那小子乱动，不小心蹭上的。怎么洗都没完全洗掉。”
他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点无奈的抱怨，仿佛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模型漆。又是模型漆。
林砚的视线如同无形的镣铐，死死锁住那截手腕，仿佛要透过皮肤，看清底下血液流动的轨迹。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起身，绕过办公桌，一步步朝江屿走去。
他的脚步很稳，落在寂静的地板上，发出近乎压迫的轻响。每一步，都像是在压缩两人之间本就稀薄的空气。
江屿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身体不着痕迹地向后靠了靠，脊背抵住了冰凉的门板。他看着林砚逼近，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警惕，如同被猛兽锁定的猎物本能地绷紧了肌肉。
“是么。”林砚在他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轻微的颤动。
他缓缓抬起手，没有像在实验室那般粗暴，指尖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搭上了江屿的手腕。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不知来自谁。
林砚的拇指，精准地按在了那点深蓝色污迹上，缓慢而用力地摩挲了一下。像是在验证真伪，又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江屿的呼吸几不可闻地窒住了。他能感觉到林砚指尖传来的、冰冷的压迫感，以及那之下潜藏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危险气息。
“什么模型？”林砚问，声音低沉，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垂。
江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抽回手，手腕却被林砚看似随意、实则铁箍般的手指禁锢着。
“一个……机甲模型。”他答，声音比刚才略微低沉了一丝，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哪一款？”林砚追问，目光如手术刀，剖开他每一寸细微的表情，“漆料编号还记得吗？”
江屿沉默了。
他抬眼，对上林砚近在咫尺的、冰封之下暗涌着幽火的眼眸。两人在极近的距离里无声对峙，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疯狂交织、碰撞。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刹那——
“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力道之大，差点撞倒站在门后的江屿。
赵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嗓门洪亮：“林教授！刚接到城西派出所通报，那个废弃的‘泥韵陶艺工坊’，有附近居民反映最近深夜总有异响和怪味！跟我们排查的方……”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
林砚在门被推开的瞬间，已经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后退半步，恢复了平日疏离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充满侵略性的逼近只是幻觉。
江屿也迅速站直身体，垂下眼睫，轻轻揉着刚刚被林砚用力摩挲过的手腕，那处的皮肤似乎比周围更红了一些。
“你们……？”赵队有点懵。
“赵队。”林砚转向赵队，没有过多解释，直接无视了他的疑问，语气平静无波，“消息可靠吗？”
赵队回过神来，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用力点头：“可靠！已经初步核实过，味道和描述都很可疑！而且那地方偏僻，符合‘收藏家’挑选场地的一贯风格！”
“立刻集合人手，准备行动。”林砚果断下令，目光锐利，“通知技术队和法医待命。”
“是！”赵队应声，又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江屿，眼神有些疑惑，但没多问，转身快步出去安排了。
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两人。
林砚整理了一下袖口，看也没看江屿，声音冷淡：“你也去准备。”
江屿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温顺，只有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被逼到悬崖边的锐光。
“是，林教授。”他应道，声音平稳。
但在拉开门走出去之前，他脚步微顿，侧过半张脸，用只有林砚能听到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笑意的气音，轻轻抛下一句：
“看来，我的私生活，让林教授很感兴趣。”
门被轻轻带上。
林砚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抬起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腕皮肤的温热触感，以及……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属于那种特殊矿物粉尘的涩感。
他捻了捻指尖，眼神冰冷如渊。
兴趣？
不。这是猎手对闯入自己领地的、最危险的猎物，应有的审视。
而狩猎，即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