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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人体骨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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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工作室的证物被带回警局，技术队连夜开始处理。素描本被小心地逐页扫描，寻找隐藏的字迹或水印；工作台上的泥稿和原料样本被取样分析；电脑硬盘被镜像，等待数据恢复。
林砚通宵待在办公室，面前摊着陈默的素描本复印件。那些符号和公式他大多看不懂，但其中反复出现的几个关键词引起了他的注意：“低温烧结”、“生物相容性涂层”、“矿相转化临界点”。
这不像艺术创作笔记，更像材料实验记录。
凌晨三点，江屿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
“技术队那边有初步发现。”他把一杯咖啡放在林砚手边，“陈默的电脑里有一个加密分区，破解后发现了大量学术论文和专利文件的下载记录，主题都是‘生物陶瓷材料’和‘组织工程支架’。”
林砚接过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到掌心：“组织工程支架？那是医疗领域的东西。”
“对。生物陶瓷可以用来制造人造骨骼、牙齿，甚至某些软组织修复的支架。”江屿靠在桌边，语气平静得像在讲课，“这些材料需要特定的孔隙率、强度，以及最重要的——生物相容性，不能引起排异反应。”
“陈默一个陶艺师，研究这个干什么？”
“这正是问题所在。”江屿翻开素描本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人体结构图，“你看这些设计，他不是在模仿人体，而是在尝试……重构人体。用陶瓷材料替代或增强某些部位。”
林砚感到一阵寒意：“‘材料与身体的边界’？”
“可能不只是隐喻。”江屿的指尖轻轻划过纸面上的公式，“如果把这些技术应用到活人身上……”
他没有说完，但林砚明白那个未尽的可能——那就不再是艺术，而是某种扭曲的人体改造。
“技术队还在他工作室的废弃物里找到了这个。”江屿从证物袋里取出一个小密封袋，里面装着一片烧焦的布料碎片，隐约能看出原本是浅蓝色，“经过初步检测，上面有微量的苯二氮??类药物残留，和陈默血液里的成分一致。”
“他工作室里怎么会有这种药？”
“不是药片，是某种喷雾或挥发性制剂的痕迹。”江屿说，“而且这片布料上的纤维，和王大有作坊里那个蓝色材料包是同一材质。”
线索开始闭合。
王大有提供的特殊原料，陈默进行的材料实验，失踪前接触过含有镇静成分的蓝色材料，以及最终在水库里的死亡。
“陈默去见的那个人，可能带着这种蓝色材料包装的‘样品’。”林砚推断，“他们在见面时使用了某种喷雾——也许是让对方放松警惕，或者……测试材料的某种效果。”
“然后陈默‘意外’落水。”江屿接道，“体内低剂量的镇静药物，不足以被认定为谋杀，但足以让一个靠近水边的人头晕失足。”
精心设计的意外。
就像“泥韵工坊”那些看似自杀或意外的受害者一样。
“我们需要知道陈默那天晚上到底去见谁。”林砚站起身，“查他的通话记录，所有社交软件，电子邮件。还有，他工作室附近的监控，哪怕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也要找出来。”
“已经在做了。”江屿说，“另外，陈默的妹妹提到，他失踪前一周曾经收到过一个快递，寄件人只写了‘材料供应商’，没有具体信息。快递单已经模糊了，但包装盒还在工作室。”
“什么包装？”林砚思考着，食指无意识地叠在下巴下。
“一个普通的纸箱，但里面衬着那种蓝色防震材料。”江屿顿了顿，“盒子里是空的，但内壁上沾着一些白色粉末。技术队初步分析，是羟基磷灰石——人造骨骼的主要成分之一。”
医疗级材料，通过隐秘渠道流通，最终到了一个陶艺师手里。
林砚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
一个提供特殊原料的网络，一个进行禁忌实验的创作者，一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窑火”，以及那个神秘的、可能代表质量标准的符号。
这不再只是谋杀。
这是一个完整的、黑暗的“产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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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林砚趴在桌上小憩了半小时，被电话铃声吵醒。是钱勇打来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兴奋。
“老林，仓库那边的用电记录查到了。B-17号仓库过去半年用电量异常，每个月都有几次峰值，集中在深夜。峰值时的功率足够运行一个小型电窑炉，而且……”他顿了顿，“我们在物业的访客登记里发现了一个名字，虽然只出现过一次。”
“谁？”
“登记的名字是‘李明’，身份证号是假的。但登记的来访时间是两个月前，当时他开着一辆白色SUV。我们调了园区入口的监控，虽然看不清车牌，但车型和车头的一个小贴纸能对上——那辆车，在陈默失踪当晚，也出现在水库附近的路段监控里。”
——串联起来了。
“能看清司机吗？”林砚的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戴帽子和口罩，身形中等。但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个人，监控拍到了半张侧脸。”钱勇发来一张截图，“技术队正在做清晰化处理，你看看。”
林砚点开图片。模糊的影像里，副驾驶座上的人低着头，只能看到下巴和脖颈的线条。但那个轮廓……
他立刻调出陈默工作室里的生活照，对比。
“是陈默。”林砚沉声道，“两个月前，他就去过那个仓库。可能当时就在接触这个网络。”
“还有更蹊跷的。”钱勇继续说，“我们走访了园区其他工作室，有个做木雕的师傅说，大概三个月前，B-17仓库半夜经常传出奇怪的声音，像是机器运转，还有种‘烧焦的甜味’。他好奇去看过一眼，隔着窗户看到里面有人在操作一个‘像大烤箱的东西’，周围摆满了白色的人形模子。”
人形模子。
“他看清里面的人了吗？”
“没有，都穿着防护服，戴面罩。但他记得其中一个人左手虎口处有个明显的疤痕——和陈默尸体上的烫伤疤痕位置一致。”
林砚感到血液在加速流动。陈默不仅去过仓库，他还参与了那里的“工作”。
那些白色的人形模子，可能就是“泥韵工坊”案中陶俑的雏形。
“那个木雕师傅还说什么？”
“他说大概一个月后，仓库就安静了，再没动静。他以为搬走了，也没在意。”钱勇叹了口气，“如果当时他报警……”
“现在说这些没用。”林砚打断他，“把目击者的详细笔录做好，特别是关于那些人形模子的描述。另外，查一下那个叫‘李明’的假身份，看能不能从其他渠道找到线索。”
挂断电话，天已经蒙蒙亮。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桌面上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江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桌上留着一张便签，字迹工整：
［已调取陈默失踪前三个月所有通讯基站数据，交叉比对中。咖啡在保温壶里。——江屿］
林砚拿起便签，看着那行字。
江屿的工作效率高得惊人，而且总是能提前想到下一步。
这种能力，真的只是一个警校毕业的新人吗？
他起身倒了一杯咖啡进一次性杯，随后走到了窗边。
城市的清晨正在苏醒，远处的街道开始出现车流。
在这看似平常的景象之下，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暗流？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技术队发来的紧急消息：
［陈默指甲内陶土成分最终分析完成：除已知矿物成分外，检测到微量人体角蛋白及脂质残留。重复三次实验确认，污染可能性低于0.1%。结论：该陶土在制备或使用过程中，曾与人体组织直接接触。］
林砚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人体组织直接接触。
这意味着什么？
陈默在实验中将陶土与什么混合了？
还是说……那些陶土本身，就含有某种“生物成分”？
他想起“泥韵工坊”那些受害者被陶化的肢体，想起陈默笔记上“材料与身体的边界”，想起那个神秘的符号可能代表的质量标准。
一个可怕的假设逐渐成形：也许这个网络不仅仅是在用陶瓷模仿人体，而是在尝试……将人体本身转化为某种“材料”。
而陈默，可能既是研究者，也是实验品。
电话又响了。
——是陈默的妹妹陈静，声音在颤抖：“林警官……我、我刚刚在整理哥哥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东西……藏在书架的暗格里。”
“什么东西？”
“一个U盘。还有……一张照片。”陈静的声音低下去，“照片上是我哥哥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一个像是实验室的地方。他们身后……有一些很大的玻璃罐子，里面……里面好像是……”
她说不下去了，听筒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陈女士，你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林砚抓起外套，“U盘和照片不要碰，等我们到。”
“我、我在哥哥的工作室……我害怕……”
“待在房间里锁好门，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我们二十分钟内到。”
新的线索，新的蹊跷。
林砚越来越感到那莫名的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