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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陶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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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轻声合拢，将那句带着钩子的挑衅隔绝在外。
林砚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只有垂在身侧、微微收拢的手指泄露了他一丝不平静的心绪。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腕骨的触感，以及那矿物粉尘细微的涩感。
他走到窗边，楼下，行动队的车辆正在快速集结，闪烁的警灯撕裂了傍晚沉郁的暮色。他看到江屿小跑着下楼，利落地套上防弹背心，动作娴熟得不像个新人。赵队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交代什么，江屿侧头听着，不时点头，那副认真投入的模样，无懈可击。
哦？完美的伪装者。
林砚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接通了技术队：“给我准备一套最高灵敏度的信号追踪与录音设备，行动时我要随身佩戴。”
“林教授，这……”
“执行命令。”林砚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不仅要面对可能潜藏在暗处的“收藏家”，更要盯紧身边这条随时可能反噬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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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如同沉默的箭矢，划破城市边缘渐浓的夜色，驶向城西那片被遗忘的工业区。
“泥韵陶艺工坊”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废弃厂区深处，墙体斑驳，窗户大多破损，黑洞洞地望着来人，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
“就是这里了。”赵队压低声音，打了个手势，队员们迅速分散，呈战术队形包围了主厂房入口。
林砚和江屿跟在突击小组后方。
林砚已经戴上了微型耳麦和录音设备，他注意到江屿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他耳侧，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专注地盯着前方黑洞洞的入口。
“A组就位。”
“B组就位。”
“通风管道无异常。”
“突击组，进！”
强光手电的光柱猛地刺破工坊内部的黑暗，惊起一片尘埃飞舞。
内部空间极大，废弃的陶轮、货架东倒西歪，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但诡异的是，在厂房中央一片区域，地面却相对干净，仿佛被人刻意清理过。
空气中那股化学药剂的怪味更加浓烈了。
“小心！有气味，可能有害，戴好防护！”赵队提醒道。
队员们纷纷拉上防毒面具。林砚也戴上了自己的，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江屿，对方动作标准，眼神在面具后显得格外深邃，正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林教授，这边！”一名队员在角落发现异常。
那里堆放着几个半人高的化学桶，桶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但刺鼻的气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旁边还有一些烧杯、导管等简陋的实验设备。
“他在提炼什么东西？”赵队蹲下检查。
林砚没有靠近那些化学桶，他的目光被更深处的东西吸引。
在手电光线的边缘，一个巨大的、用厚重帆布遮盖的物体静静立在那里，轮廓隐约像是一个……人形？
他迈步向前。
“林教授，小心！”江屿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挡在了林砚侧前方半个身位的位置。
这个细微的保护性动作，让林砚眼神微动。
就在这时——
“哗啦！”
厂房顶棚某处，一块腐朽的石膏板突然脱落，砸在地上，碎屑飞溅！
这声响动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江屿猛地转身，不是看向声音来源，而是精准地、如同预判般将林砚向后一拉！动作快得惊人！
林砚被他带得一个趔趄，后背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货架。
而就在他们原来站立的位置前方半步，一小块锋利的石膏板碎片堪堪落下，砸在地上。
“没事吧？”江屿的手还紧紧抓着林砚的上臂，隔着一层衣物，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异常灼热的温度。
他的呼吸透过面具，有些急促，眼神紧紧锁住林砚，里面翻涌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关切，有后怕，还有一丝……没来得及完全掩饰的、属于猎手的凌厉。
林砚没有立刻挣脱，他靠在货架上，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
强光手电的光线从侧面打来，在江屿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的刺鼻化学气味，似乎都被这一刻陡然升腾的、危险的暧昧驱散了几分。
“我没事。”林砚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他动了动胳膊。
江屿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松开了手，后退半步，恢复了属下该有的姿态，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林砚的直视。“抱歉，林教授，我……”
“反应很快。”林砚打断他，语气听不出喜怒。他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袖，目光重新投向那个被帆布覆盖的人形物体，“看来，这里的主人，并不完全欢迎我们。”
他不再理会刚才那个小插曲，径直走向那帆布。
江屿看着他的背影，面具下的嘴唇紧紧抿起，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和更深的探究。
刚才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几乎暴露了他远超普通警员的敏捷和那种对林砚近乎过度的关注。
林砚走到帆布前，没有贸然动手，而是示意旁边的取证人员。
帆布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
强光手电齐齐汇聚。
下一秒，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帆布之下，并非预想中的尸体，而是一个等人高的陶土人像！
人像塑造得极其精美，五官清晰，神态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它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双手交叠在身前，姿态与“收藏家”前三名受害者被发现时的姿态，如出一辙！
而这尊陶俑的面容——
赫然正是第一名受害者，那个涉嫌学术剽窃的教授！
它不是用普通陶土烧制，表面呈现出一种不均匀的、带着细微颗粒感的深色，其中隐约可见一些……未能完全融化的、属于有机物的杂质。
一股寒意，顺着在场所有人的脊椎攀爬而上。
赵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他把受害者……做成了陶俑？！”
林砚死死盯着那尊在强光下泛着冰冷光泽的陶俑，面具后的脸色一片冰寒。
“收藏家”的“收藏”方式，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疯狂，更加……具有仪式感。
而就在这时，他的微型耳麦里，传来技术队急促的声音：
“林教授！我们刚分析了现场残留的化学气味成分！初步判断……是某种用于人体组织塑化的有机溶剂！他不是在制作普通陶俑，他是在尝试……将人体与陶土融合！”
林砚猛地转头，视线越过惊骇的众人，直直射向站在人群外围的江屿。
江屿也正看着那尊陶俑，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只有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深邃得像两口古井，映照着晃动的手电光，看不清丝毫情绪。
废弃工坊，化学溶剂，人体陶俑……
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了那个手腕上沾着深蓝色矿物粉尘、对“孤独”有着超常直觉、并且刚刚展现出惊人反应速度的年轻警员。
林砚的声音透过面具，冰冷地响起，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尤其是那个站在阴影边缘的人：
“封锁现场，彻底搜查！每一粒灰尘都不要放过！”
“至于你，江屿——”他的目光如同实质，钉在对方身上，“回去之后，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关于你刚才那份‘过人’的反应速度，以及……你对眼前这一切的，‘专业’看法。”
狩猎的网，正在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