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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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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哥!”徐畅的声音先一步截断江时序,他冲到陆逾面前,“快看看这个。”
陆逾单手接过,拇指一捻,眉头皱起来:“五页?”
“整整五千字!”徐畅搓搓手,声音里满是得意,“我和赵鹤整的,够意思吧?”
陆逾盯着打头的黑体字,声音没有起伏:“我怀着愧疚和懊悔写下检讨书……这开头谁打的?”
“我啊!”徐畅凑近一些,“是不是特别有诚意?去年周浩翻墙后就这么开头,郑大炮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周浩?”陆逾勾勾手指。
徐畅刚凑过来近,卷成筒的A4纸就敲到他脑袋上。
“动动脑子,”陆逾把检讨书塞到他怀里,“周浩那是参加数学竞赛前,为了找本绝版参考书,才翻墙去图书馆,人家检讨的是‘不该太爱学习’。要不是被校长看见,他根本不可能……”
“哎呀,这不重要!”徐畅打断他的话,“郑大炮站下面,他哪看得清你写的‘我错了’还是‘我不服’,字数都是虚的,气势才是实的,再说逾哥你也是老手了,胡扯都能扯出花。”
话音未落,徐畅手拽上陆逾胳膊:“别想了,明宏宇机子都开好了,赵鹤刚开完会说,线路维修今晚停电,在这也学不了习。”
陆逾被他拽的一个踉跄,下意识往旁边看。
江时序还坐在位上,拿着吸管的手悬在空中,两人目光对视,陆逾喉咙一紧。
徐畅死死拽他胳膊:“这可是停电哎,一年能有几次机会,咱们打一局就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他声音往上扬:“赵鹤还和别人打赌,你要是不去,这一个月作业的约定就作废……”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压低的怒骂:“徐畅你他妈——”
“听见没?”徐畅拽得更起劲了,脸上憋着坏笑,“人都等急了。”
陆逾看见徐畅那副“你不去也给你绑过去”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
“走。”
他没再挣扎,任由徐畅和赵鹤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半脱半拽出教室。
走廊的风吹过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路上,徐畅和赵鹤还在为“五千字谁出力更多”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他缩了缩脖子,夹着两人之间被推着走。
穿过两条街,网吧的霓虹招牌在巷口明晃晃地跳。
“逾哥,这儿!”明宏宇从烟雾缭绕的角落里探出半个身子,用力挥了挥手,把旁边座位的空耳机拨到一边,“给你留着呢,就等你了!”
陆逾走过去,体育委员朱常旭也在隔壁机位,正戴着耳机激情开麦:“会不会走位?妈的,屏幕上撒点米,鸡都比你玩得好!”
“老朱是被班长硬拽的,”徐畅凑到陆逾耳边,小声说道,“赵鹤就是跟他打赌你来不来。”
朱常旭刚好一局结束,扯下半边耳机,扭头冲陆逾扬了扬下巴:“哟,大学霸真来了?再不来我真以为你要跟新同桌扎根教室搞学习了。”
陆逾没接话,拉开椅子坐下,明宏宇递过来一瓶冰可乐:“来来来,老朱刚才输惨了,就等你来翻盘。”
陆逾接过可乐,瓶身上凝着水珠,冰得他掌心一缩。
屏幕上的角色已经载入完毕,背景音乐炸起,游戏开始。
“逾哥走中路啊!”明宏宇在旁边喊。
陆逾“嗯”了一声,手在鼠标上滑动。
“逾哥!中路!中路啊!”朱常旭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陆逾没动。
“卧槽,逾哥看血条——”明宏宇的声音变了调。
陆逾猛地回过神。
屏幕中央,他操控的英雄正孤零零站在敌方的防御塔下,血条在集火攻击中急速下降,最后一点红色消失时,满屏特效骤然变灰。
“我操?”徐畅的哀嚎盖过背景音乐,“逾哥你发什么呆啊?站那儿让人当靶子打?”
陆逾没吭声他看着灰屏上跳动的复活倒计时:10、9、8、7……
还剩三秒时,他一把扯下耳机,“啪”地拍在桌上。
“不玩了。”
“别啊逾哥!”徐畅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网吧wifi断了?鼠标坏了?你跟我说,我找网管!”
赵鹤也帮腔:“一年一遇的真、开黑时刻啊,总不能真回去写……”
陆愈袖子抽回来,碰倒了桌边的半瓶可乐,褐色的液体泼了一桌,顺着桌沿往下滴。
他抬眼:“说了,不玩。”
徐畅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赵鹤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陆逾拿起湿了一角的外套,转身就走。
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秋风裹着细雨打他一脸。
他站在网吧的屋檐下,没有往回退,反而向前踏了一步,彻底走进雨中。
雨水顺着头发流到眼边,刺得他眯起眼,这模糊一片的视野里,江时序毫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清晰。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为了认识两天的转校生,放弃兄弟的开黑,跑到雨里凉快?
真他妈有病。
陆逾转身拐进窄巷,刚走两步,前面晃过来三个人影。
隔壁职高的那帮人。
为首的黄毛叼着烟,眯着眼打量了陆逾两秒,吐出一口烟,咧嘴笑了:“这不是逾哥吗?学校都黑灯瞎火了,还急着回去当三好学生?可我怎么听说你这好学生明天要上台演讲了?”
陆逾看了他一眼:“滚。”
“急什么,”黄毛那只带着烟味的手拍过来,“哥几个请客,酒吧包夜,再叫俩妹子,不比回那破宿舍对着三千字的检讨强?”
陆逾身子一侧,一把抓住黄毛的手,扣腕,拧腰,发力,“砰”地一声,黄毛整个人被摔进积水里,溅起一片泥水,他旁边的两个跟班吓得往后猛退。
陆逾蹲下身,盯着黄毛那张溅满泥点的脸:“让你滚,听不懂?”
黄毛挣扎着想爬起来,又痛又恼:“你他妈狂什么?不就有点力气,装你妈!妈的,难怪跟江时序当同桌,有病……”
“你刚才说?”陆逾的眼神变得凶狠,一字一顿哑着声音,“他、怎、么、了?”
黄毛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梗着脖子继续说:“我说,谁不知道一中那个江时序,就是个精神病,你跟他混在一起,你也是……”
“砰”!
陆逾一拳砸到黄毛腹部,还没说完的话被一拳砸回喉咙,变成痛苦的抽气声。
陆逾提起黄毛的衣领,又一拳擦着黄毛的耳朵,重重砸进旁边的水坑。
泥水溅起,崩了黄毛一脸。
“再他妈造谣,”陆逾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老子让你这辈子都说话漏风。”
黄毛蜷在地上,手按着肚子,身子抖得跟糠一样,嘴唇哆嗦着,连痛都不敢喊,大气也不敢出。
陆逾松开手,慢慢站起身,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滴到水坑中。
妈的。
精神病?你他妈才是精神病!
他抬脚,鞋底碾过黄毛小腿,声音低沉。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