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新年新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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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1日
新年的第一天，大楼外的阳光比平时更亮。
可照进来的光落在程知知脸上，却像被什么过滤过...冷、淡、失色。
早班的清洁工作从七点开始。
同事们各自带着耳机，边擦玻璃边哼歌，只有她，沉默地沿着墙面移动。
每擦一次，她都在想：要是手上的动作能把心里的灰擦掉就好了。
刚擦到第十几扇落地玻璃时，沈以夏的声音像一阵风一样从转角窜出来：
“知知！快看我！”
她手里拿着一杯热饮，跑过来的时候差点滑一跤。
知知被她吓到，抬起头：“你怎么来了？”
以夏得意洋洋：“我来监督你有没有认真工作！”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
知知被她带得笑了一下：“你是来偷懒的吧？”
以夏靠在墙边：“你懂我。”
她环顾四周，发现主管不在附近，立刻小声说：“我跟你讲，我昨天又听到隔壁情侣吵架！天哪，他们那声音，震得我以为天花板要掉了！”
她开始生动地模仿男生吼、女生哭，还模仿男生跪地求饶的样子，搞得知知忍不住偷笑。
但笑意只停留了一瞬。
下一秒，她看到玻璃里自己的倒影。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空气也跟着一起冷下来。
玻璃被擦得很干净，反射很清晰。
她看到那张脸，苍白得像没睡过觉...眼底灰暗得像一整年都没见过太阳。
她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
以夏立刻注意到她身体的停顿，快速收起笑容：“知知？怎么了？”
程知知盯着玻璃中的自己，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低声地说：
“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一年里...我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却重得像石头掉进水里。
以夏愣住。
一年了。
她看着知知咬牙撑着，看她眼里的光一天天灭下去。
看她偶尔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很多话想说，但又怕说多了会伤到人。
她沉默好几秒，慢慢地靠近：
“知知，你每天都...很用力地活着。”
以夏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非常轻，非常稳，像怕一大力就把知知推倒一样。
“我知道你在努力...努力工作、努力不去想、努力把自己撑住。我都看在眼里。”
知知的手指开始发抖。
她不敢抬头，因为眼泪已经在打转。
以夏伸手要扶她，但又怕她哭得更厉害，只能停在半空。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把那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出来：
“知知...你这样一直死撑着，是...在等她回来吗？”
知知的肩膀明显颤了一下。
沈以夏知道自己踩到了雷，但既然已经说了出来，就不能在此退缩。
于是她又轻轻地补上一句：
“可是...你知道吗？你等的是一个可能再也不会出现的人。”
那句话像锋利的刀一样，在知知的心里慢慢地，一层层地割开。
眼泪终于掉下来。
不是哽咽，也不是抽泣，是安静地、顺着脸滑落...
像是一种被生活磨得太久才会掉下来的眼泪。
以夏这下急了：“哎我靠，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知知摇摇头，哽得说不出话了。
以夏咬住嘴唇，思考三秒，决定换另一个角度，说一句更重，却更温柔的话：
她轻轻地拉住知知的手腕：
“知知，你看啊...”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出现了，看到你现在这样憔悴、瘦、没睡好的模样，你觉得她会喜欢吗？”
知知抬起头，眼里全是泪。
以夏声音更轻了：
“她会心疼你，还是会...讨厌你变成这样？”
知知呼吸卡住似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以夏趁她还没完全崩溃，又继续说：
“所以...你是不是要让自己的状态好一点？让自己重新站起来？整理好心情...哪天她若真的出现了，你也能用最好的状态去见她？”
知知顿时怔住。
那句话像把某个沉睡已久的东西给推醒了。
好一会儿，她眨掉泪水，吸了吸鼻子，声音颤颤的，却终于有了一点方向：
“......嗯。”
她低声，却坚定：
“你说得对。如果我继续这样...她若哪天看到我...一定会讨厌我。”
以夏的心狠狠地酸了一下，但她什么也没说。
知知握紧抹布，用力吸一口气：
“我想振作起来。把自己整理好。万一哪天她真的出现...我想让她看到最好的我。”
以夏终于笑出来，眼眶却有点红。
她轻轻拍了拍知知的背：
“这样才像我认识的程知知。”
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来吧，继续擦。不然主管来了，我们两个一起死。”
知知破涕微笑，继续擦玻璃。
光反射在她脸上...虽然还是苍白，但比方才亮了一点。
以夏在旁边看着，心里默默地说：
“知知终于决定往前走了一小步。这一小步……我等了她一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新年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