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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总裁(十三) ...

  •   合作在按部就班的推进。

      元清那边派出的对接团队专业、高效,且对时望这边的情况似乎早有准备,提出的方案往往直指要害,节省了大量前期摸索的时间。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项目推进速度远超预期;但压力也随之而来
      ——时望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快速学习和消化振华体系的运作模式与资源优势,

      将它们转化为自己团队的能力,才能跟得上对方的节奏,并在合作中守住自己的核心利益。

      两个项目同时推进,他开始频繁加班,亲自过问每一个重要节点。

      有时深夜离开公司,坐进车里,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但大脑却异常清醒。

      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元清,想起那人沉静的眼神和简洁有力的话语。

      这种想起,不再仅仅是最初的悸动或警惕,而是混杂了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一种想要证明自己、不想在那人面前显得无能或逊色的迫切感。

      在一次家庭晚餐后,老爷子将时望叫到书房。

      “和振华那边的合作,推进得很顺利?”时怀远点燃一支雪茄,烟雾袅袅升起。

      “比预期快。他们的团队很专业。”时望回答。

      “元清亲自过问吗?”

      “目前是陈序特助和项目总监在对接,但关键节点的文件,最终审批应该在元董手里。”

      时望斟酌着用词,“总体来看,对方诚意很足,条件也算公允。”

      时怀远慢慢吐出一口烟,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公允?小望,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允的生意。

      元清给你的,或许现在看是公允,但他要的回报,可能不在当下。你看得清他最终想要什么吗?”

      时望沉默了。

      这正是他心底最大的疑团。他看不透元清的长远意图。

      那人就像下棋,开局让了几步,看似吃亏,但整盘棋的走向和终局,却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我看不透。”时望诚实地说,“但现在的机会是实实在在的。时锋在海外收购的那家公司,最近好像遇到了些麻烦,资金流有点紧张。”

      他点到为止。时怀远眼神微动,显然听懂了弦外之音。

      时锋是他长子时安的儿子,能力有,但野心太大,行事有时不够稳健。

      如果能借与振华合作带来的声势和实际利益,进一步巩固时望在集团内的地位,
      同时牵制甚至削弱时锋的影响力,这对整个时家权力的平稳过渡是有利的。

      “嗯。”老爷子最终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但态度已然明了。

      与此同时,姜家那边的联系也骤然频繁起来。

      姜橙的父亲几次亲自打电话给时望,话里话外都是对两家未来“深度合作”的期待,尤其对时望能与元清搭上线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和恭维。

      姜橙本人也约了时望两次,一次是看似寻常的下午茶,一次是某个艺术展的邀请。

      面对姜橙,时望的心情有些复杂。

      平心而论,姜橙聪明、漂亮、有手腕,作为商业联姻的对象和暂时的盟友,无可挑剔。

      如果没有城西项目的变故和元清的出现,他们或许真的能在共同的利益算计中,发展出某种类似战友的默契。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和姜橙相处时,他依然能保持风度,交谈甚欢,讨论其他的合作可能。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飘远,思绪会跳到与振华项目的某个难点上,或者……更飘渺的地方。

      姜橙放下咖啡杯,状似随意地问:“听说你和振华的元董,最近走得挺近?”

      时望心头微凛,面上却笑了笑:“都是工作上的往来。元董比较提携后辈。”

      “是吗?”姜橙看着他,却似乎能洞悉许多,“元董可不是会随便‘提携’谁的性格。时望,你运气不错。”

      她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时望却感到一丝莫名的疏离。

      他们之间那份因共同利益而生的、脆弱的默契,似乎正在产生细微的裂痕。

      这裂痕或许暂时无关紧要,但时望知道,假以时日,当双方利益发生更大偏差时,这暂时的联盟,将不堪一击。

      他需要时间。

      需要借元清之力,更快地壮大自己,直到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平稳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处理掉这桩婚约,而不是被迫捆绑,或者仓促断裂。

      这天下班后,时望没有直接回家。

      他让司机把车开到江边。

      晚风带着寒意,吹散了白日的疲惫。

      时望站在栏杆边,看着对岸璀璨的灯火和江面上来往的游船。

      手机安静地躺在口袋里,没有新的消息。

      他摸出烟盒,点燃了一支。烟雾在风中迅速飘散。

      他知道,只要他主动联系,以项目上的任何问题为由,或许就能得到元清的回应,甚至是……见面的机会。

      但他没有。

      元清有时看他的眼神不是看合作者的眼神,至少不完全是。

      那里面有一种更复杂的东西,时望抓不住,却真切地感受到了。

      正是这种感受,让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他怕自己贸然靠近,会打破某种微妙的平衡。

      现在的他,还没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元清,去探寻那眼神背后的意义,去承担可能的一切后果。

      他将烟蒂摁灭在垃圾桶上,转身离去。

      ………

      元清回东省总部的消息,时望是从一个合作方那里偶然听到的。

      当时他们正在讨论一份合同细节,对方公司的副总接了个电话,挂断后随口感慨:

      “元董回东省了?也是,振华的大本营在那儿,C市这边虽然重要,毕竟不是核心。”

      时望握着钢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墨水在纸页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

      他面上神色未变,甚至顺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元董事务繁忙,两边兼顾也是常事。”

      元清走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告诉他?

      他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

      当然,元清没有义务告诉他。

      他们之间,说到底,是振华董事长对一位“有潜力的合作伙伴”的赏识与提携,是公事公办的商务往来。

      元清的行程,自然无需向他报备。

      道理都懂,可那股闷堵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望照常工作,推进项目,出席必要的应酬。

      只是偶尔,在会议间隙,或者深夜独自处理文件时,他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手机,

      屏幕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来自那个特定号码或名字的消息。

      项目对接还在继续,更多事务由陈序这边协调处理。

      陈序的态度一如既往的专业高效,挑不出任何毛病。

      时望终于在一次与陈序确认完项目节点后,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陈助,元董这次回东省,大概多久?有些长远规划的问题,可能需要他稍后定夺。”

      电话那头,陈序的声音平稳如常:“时总,元董的行程安排我不便透露。

      关于项目上的问题,目前由我这边全权负责跟进,如果有超出我权限范围的事项,我会及时向元董汇报,请您放心。”

      滴水不漏的回答。

      既没有透露元清的归期,也没有完全切断联系的可能,但那种公事公办的疏离感,比直接说“不知道”更让时望心头发沉。

      紧接着,圈子里开始有风声流传。

      说振华集团可能会设立大区级的总部,而陈序,这位元清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极有可能被任命为C市的负责人,常驻此地。
      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

      时望听到这风声时,正在参加一个行业酒会。

      他端着酒杯,与旁人微笑着交谈,指尖却微微发凉。

      陈序常驻C市?那元清呢?

      是不是意味着,元清以后来C市的频率会大大降低,甚至……可能不再需要亲自过来?

      他感觉自己咽下去的酒液在胃里凝成了冰块,重重地往下坠去。

      不很痛,却带着一种缓慢扩散的凉意。

      酒会灯光晃眼,人声嘈杂。

      时望突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他礼貌地结束了谈话,走到相对安静的露台。

      夜风扑面而来,让他清醒了些。

      他扶着冰冷的栏杆,望着脚下灯火辉煌的城市。

      元清……还会回来吗?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个人的世界太大,东省总部、全国布局、乃至更广阔的领域,C市或许只是其中一环,甚至可能只是一步闲棋。

      而自己,不过是这步棋中,一个稍微特别一点的棋子。

      棋子,是需要下棋人亲自照看,还是交给得力的副手打理即可?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一股强烈的失落和某种更深的不安涌了上来。

      不仅仅是因为可能失去一个强大的助力,更是因为……他好像还没来得及真正靠近,那个人就已经要退回到他原本遥不可及的位置去了。

      他这些日子的努力,拼命想要变得更强,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有一天能平等地站在对方面前……

      这一切,始终无法真正进入元清的视野,好像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徒劳?

      夜风很冷,吹得他脸颊生疼。

      时望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那些短暂的迷茫和波动已经被压了下去。

      不管元清还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他自己的路都必须走下去。

      至于元清……

      时望转身走回温暖的室内,将寒风关在身后。

      如果他不回来了,那只能说明,自己现在的分量,还不足以让他留下。

      如果他还回来……

      时望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那他就必须在他下次回来之前,变得更有分量,更有价值。

      直到有一天,无论元清在哪里,都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无法再将他的事,轻易交给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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