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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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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赴约的两小时前,蒋天勋所在的别墅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他面色铁青地听着手下的汇报,指节一下下叩着实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厅长,我们追踪了所有可能的信号源,也动用了关系在交通系统进行大规模排查,但是……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派出去的技术人员…始终无法突破他们设置的防火墙,定位不到冯队和禾妤小姐的准确位置。”
另一名心腹也低着头补充道:“我们根据车辆最后消失的区域派了几组人进行地面搜查,但是有人提前清理过痕迹,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蒋天勋重重拍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废物!一群废物!连两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强烈的不安感攫紧了心脏。
钟聿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对方不仅藏得深,而且每一步都走在了他的前面,将他所有的探查手段都精准地拦截了下来。
这种就像是陷入蜘蛛网的被动感让他极其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距离约定的七点越来越近,他意识到继续耗在外面盲目搜寻只是浪费时间,钟聿既然敢约他,就必然确保了他无法从外部破局。
所有的牌,都被牢牢攥在了对方手里。
所以明知道前方可能是深渊,他也不得不去。
既然外部手段全部失效,那么,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就只剩下直面那个设局的人了。
他倒要看看,钟聿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备车,”他沉声命令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去西郊化工厂。”
清晨七点整,祁城西郊第三化工厂终于迎来了久等的那个人。
蒋天勋独自走进了空旷的主厂房,他穿着笔挺的常服,眼神里是一如既往的不屑,看起来不像是赴约,更像是进行一次居高临下的视察。
眼前空无一人,反倒是一台正在运行的电脑静静伫立在厂房中央。
蒋天勋眉头微蹙起来,沉声向四周呵斥道:“搞什么名堂,只敢在背后偷偷摸摸吗?”
一阵有力的鼓掌声渐渐响起,钟聿和徐尘两个人沿着脚下曙光照亮的轨迹一步步走了过来。
钟聿率先开口,目光平静极了:“蒋厅长,很准时啊。”
蒋天勋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任何被胁迫的慌乱:“钟聿,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把我请来,真是费心了。”
他刻意用了请这个字,为的就是在心理上重新占据优势地位。
“你能做到这一步,确实出乎我的意料。说吧,你想要什么?钱?还是一条生路?”
蒋天勋微微仰起头,双手背在身后,试图将这场对峙定义成一场可以讨价还价的交易。
钟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片刻后讥讽地笑了起来:“蒋厅长,这个时候还玩这套官场话术?”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黑色U盘,让蒋天勋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它。
“你觉得,我布这个局,等了这么多年,是为了跟你谈条件?”
蒋天勋看向U盘的眼神有些不自然,随后语气依旧镇定,仿佛已经有了稳赢的局面:“年轻人,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绝对。有些东西,攥在手里是筹码,扔出去……可能就是催命符了!”
“如果你识相交出来这些东西,我可以考虑对你以及你身边的人,”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徐尘,“网开一面……”
“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看到徐词唯一的弟弟跟着你走上不归路吧?”
他在施加足够沉重的心理压力,同时也在试探着找到钟聿的软肋。
徐尘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热讽:“网开一面?像当年你对王坚耀、对白蕊、对我哥那样网开一面吗?”
他每说出一个名字,就像在蒋天勋精心维持的平静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
蒋天勋脸色微变,但依旧控制得很好,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哼,无凭无据的指控,空口白牙谁都会说!”
“无凭无据?”
钟聿反讽一声,一道光束随即打在斑驳的墙壁上,一瞬间密密麻麻的文字、图片、表格、音频波形图全数显露出来。
“这份是你通过离岸账户,向陈一京旗下夜总会洗钱的完整路径,时间、金额、经手人,全都一清二楚。”
“这张是白蕊案发前一周,你名下某个不记名手机与陈一京的通话记录定位,恰好覆盖了抛尸区域。”
“还有这个,”钟聿的声音逐渐变得紧绷,眼里翻涌着无尽的恨意,“是小词被害后,你和陆成治谈话的录音,里面清晰地提到了一句……”
“一条警察的命…算什么?”
钟聿向前逼近一步直直盯着他,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搅动心脏的剧痛:“蒋厅长,你告诉我……”
“一条警察的命到底算什么!”
眼前这一条条罗列的证据,不是模糊的指控,而是能直接将他定罪的铁证。
蒋天勋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尽管他极力保持着笔挺的站姿,可垂在身侧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够了!”他低喝一声打断钟聿,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直接说你的目的!”
钟聿知道蒋天勋不会轻易开口承认这些罪证,所以他准备了更加有意思的一个环节。
“很简单,我想和蒋厅长玩一个游戏。”
他向前走了两步,很快蒋天勋面前出现了两个升高的按钮控制台。
“规则很简单。”
“蓝色按钮按下,这个U盘以及所有备份,会立刻彻底销毁,你的秘密也会一笔勾销,”钟聿将充满希冀的话一字一句转为残酷的另一个选项,“红色按钮,连接着你孙女蒋禾妤身上的炸弹……”
“按下它,她会在瞬间…消失……”
他紧紧盯着蒋天勋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选择权在你,是保全你经营一生的权利和地位,还是救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
“十……”
“九……”
钟聿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急促的倒计时就在耳边响起。
蒋天勋的额头终于无法控制地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狠狠咬紧牙关,自己一生都在权衡利弊,按理说不应该是个难选的问题。
可是禾妤天真烂漫的脸庞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如果女儿消失,那蒋晖……
“八……”
“七……”
倒计时不断勒紧理智,蒋天勋紧紧握着拳头,眼底满是逼出来的血红。
亲情?
“六……”
算什么!
“五……”
他绝不能失去维持了这么久的地位和名誉!
绝不能!
在倒计时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刹那,对失去权力的恐惧彻底吞噬了残存的理智,他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伸出手,重重按下了那个蓝色的按钮。
他选择了自己。
另一边,在刑侦支队众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通过筛查锁定了冯亦被困的地下基地。
入口被强行破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空气扑面而来。
“左侧安全!”
“右侧安全!”
训练有素的突击队员迅速突入,安赫走在队伍中段,心一直悬着没有放下过,每一秒的搜寻都像是一种煎熬。
冯队失踪、禾禾被绑,以及…徐尘最后那双温柔的眼睛,这些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但他不能倒下,他还有必须要完成的搜救工作。
“这边!”
陈羽宽的声音从前方一个岔路深处传来,安赫精神一振,立刻带人冲了过去。
通道尽头是一扇虚掩的金属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安赫没有丝毫犹豫,侧身用肩膀用力撞开房门,枪口直直指向屋内:“警察!举起手……”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手电筒光柱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角落。
冯亦靠坐在墙边,尽管身边留有不少水和饭菜,可毕竟只能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活动,而且挂念女儿的情况,导致他的脸色并不好,甚至还泛着几分苍白。
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他睁开眼睛轻轻松了口气,牵动嘴角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安赫……”
安赫瞬间红了眼睛,立刻冲到冯亦面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肩膀:“冯队,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冯亦摇了摇头,努力将每个沙哑的字都说得清清楚楚:“我没事…他们没为难我。”
随队的医护人员也迅速上前,开始为冯亦进行初步检查。
安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汇报情况。
“指挥中心,这里是搜救一队,已经找到冯队,生命体征平稳,意识清醒,现场没有发现……禾禾……”
安赫暗暗绷紧唇看向冯亦:“他们到底把禾禾藏在哪儿了,竟然没有和冯队你在一起……”
冯亦闭上眼睛缓了缓气息,像是在记忆里搜索些什么:“我被关押的时候,他们给我看过禾禾的实时监控,那个时候我留意到一些细节。”
安赫立刻屏住呼吸,眼里漫出一些亮光:“什么细节?”
“监控里有一些听起来很规律的金属撞击声,间隔时间固定,很可能是建筑工地打桩或者吊装的声音,”冯亦努力回忆着每一处细节,“还有,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角度和强度判断,当时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阳光是从西南方向射入的,照射范围很大,能看到对面楼房的中段楼层。”
“根据光影和对面楼房的层高推断,禾禾所在的位置,大概在五到六层……”
这几个关键信息劈开了安赫混乱的思绪,他立刻联系拿起通讯器:“指挥中心!请求排查全市范围内西南朝向、目前正在施工、主体结构大概在五到六层左右的建筑工地!要快!”
有了搜索思路,整个刑侦支队的检索系统立刻高速运转起来,结合监控最后捕捉到运送禾禾车辆的方向,以及冯亦提供的线索,排查范围迅速缩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二十分钟后,赵河川激动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冯队,符合条件的地点只有一个!西郊新建的创荣科技园三期项目,一栋在建的研发楼,正好有六层,旁边紧邻的就是大型设备作业区!”
地点确认完毕,赵河川带着一小队精锐很快来到这里,沿着楼梯快速向上迈进,目标锁定在五楼东侧的一个房间。
那里视野相对开阔,符合光线描述,也能清晰地听到旁边工地的作业声。
队员们分散警戒,赵河川一步步靠近那扇房门,对身后的队员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点头,就在准备突进那一刻,一声震耳欲聋的剧烈爆响从门内炸开。
“轰!”
化工厂内爆炸的火花在电子屏幕上燃起,那张蒋禾妤的照片逐渐被焚烧殆尽。
而蒋天勋预想中的销毁成功字样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屏幕上突然弹出的一行提示,以及一个响彻整间厂房的机械声音。
【发送成功,所有证据已成功发送至最高检、省纪委、公安部及各大媒体终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蒋天勋脸上那点庆幸一寸寸裂开,眼睛瞪得几乎要暴涨出来,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行字,似乎无法理解它们组合在一起的含义。
他……他亲手……
按下了……发送键?
他所有的罪证,他苦心隐瞒的一切,被他亲手……公之于众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
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绝望声响,蒋天勋的身体开始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勉强维持的沉稳姿态荡然无存。
“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蠢呢?”钟聿垂下眸子满眼冷漠地看着他,“看来我猜的没错,在你心里,你的权力和伪装,远比你的亲孙女重要得多。”
“只可惜,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销毁这些证据。”
他低下头嘴角噙着冷笑,对蒋天勋说出字字诛心的话:“你的这些丰功伟绩不让更多人看到,多可惜啊……”
“哦对了,忘记提醒你了,抬头看上面。”
蒋天勋后知后觉地看向正对着自己的隐蔽摄像头,那里不停闪烁着危险的红色信号。
钟聿看着他不断颤抖的脊背冷笑两声:“从你踏进来的那一刻起,你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对外直播了,全省人民、全国人民,包括整个公安系统,现在不仅知道你的罪行,还看到了你为了自己的权势不顾他人性命的自私举动……”
“蒋厅长这下可是彻底出名了,你说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这句话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蒋天勋维持了一辈子的威严全都在这一刻被撕的粉碎,他呆愣了几秒,之后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朝着钟聿猛扑过去。
“我杀了你!”
然而他刚冲出一步,旁边早就等候多时的徐尘立刻冲了过来,狠厉的擒拿格挡一气呵成,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蒋天勋被狠狠撂倒在地。
肩关节传来脱臼般的剧痛,但他却发出一阵嘶哑癫狂的笑声。
“嗬……钟聿……你以为……你就赢定了吗?!”他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混杂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狠毒,“我早知道你是个疯子!怎么可能不做两手准备!”
他勉强支撑起身体,声音带着一丝挑衅:“我的人就在外面!整整一个行动小组!只要我发出信号,他们就会冲进来……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他以为会从钟聿脸上看到惊慌,哪怕只是一丝波动。
然而钟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里甚至连讥讽都懒得给予,那是一种纯粹的对跳梁小丑的漠视。
“哦?”钟聿的尾音微微上扬,“你说的是藏在东侧废料库后面的三辆车和那十二个人吗?”
蒋天勋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你…!”
钟聿切换成监控屏幕,示意他抬头:“看看吧,真是不堪一击,还好意思说是行动小组。”
分屏里,清晰地显示着东侧废料库后,三辆黑色越野车的轮胎被射穿,十几个穿着作战服的人影,有的倒在地上呻吟,有的被反铐在车边蹲着,而制服这些人的,正是持枪的方宏元和赵国民。
赵国民虽然没有实打实的作战训练,可凭着一身的蛮力和为徐词复仇的决心也能强行压制他们。
“什么……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蒋天勋失神地喃喃自语,被他视为能绝地翻盘的底牌,原来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就被无声无息地吃掉了。
钟聿充满讥讽的视线重新落回他身上:“蒋厅长,从你踏进这里的第一步起,你就已经输的一无所有了。”
蒋天勋眼底泛起冷冽的笑意,他为了权势谋划了一辈子,最后竟然败给了这个人。
不甘、怨恨、癫狂一点点吞噬恐惧,此时此刻赋予了他殊死搏斗的力气。
他看了一眼虎视眈眈逼近的徐尘,知道一场肉搏不可避免,于是挺直身子摆出了格斗的起手式。
“你以为我怕你们不成!”
他低吼着主动迎了上去,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拳脚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异常清晰。
蒋天勋招式狠厉,专攻关节要害,徐尘动作迅猛,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两个人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
但蒋天勋终究是老了,体力不仅下降的快,就连动作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迟缓,几乎无力招架徐尘的猛攻。
他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必败无疑,于是他一边勉强格挡徐尘的拳头,一边开始用最恶毒的语言进行攻击。
蒋天勋侧头躲过一记重拳,狞笑着开口:“怎么?就这点能耐?跟你那个没用的哥哥一样!”
徐尘的动作微微一滞,眼神瞬间更加通红:“住嘴!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哥!”
见他不再像刚才那样冷静,手上的动作也多了不少破绽,蒋天勋更加肆无忌惮,狠狠吐出一口血沫:“我提了又怎么样,徐词?一条不识抬举的贱命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惜?!”
“他以为自己拿到点边角料就能扳倒我?天真!像他这种小角色,我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还有那个白蕊,能用自己的零件为我铺路,是她的荣幸!”
“王坚耀也是蠢!挡了我的路,就该是这个下场!”
他像疯了一样将自己丧尽天良的罪行全都说了出来,仿佛在诉说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就是要刺激他们,激怒他们,让他们失去理智,既然自己没有什么好结局,那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至于你,钟聿!”他用力格开徐尘的肘击,猩红的眼睛瞪向一直沉默的钟聿,“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我经营的一切也不会倒!你杀了这么多人,永远别想彻底洗干净!一样要下地狱!永不超生!”
“闭嘴!”
哥哥惨死的模样,那些被掩盖的冤屈,那些被轻贱的人命,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被彻底燃烧殆尽。
徐尘的眼睛瞬间涨红,他不再讲究章法,攥紧拳头狠狠砸向蒋天勋的左脸。
“砰!”
蒋天勋猝不及防,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撞在身后的钢制支架上。
“啊!”
背部的猛烈撞击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徐尘一把揪住蒋天勋的衣领,将他粗暴地提起来,另一只手从后腰拔出了手枪,冰冷的枪口死死抵在了他满是冷汗的额头上。
“我哥……就是死在你的手里!”
徐尘死死盯着这张扭曲的脸,每一个字都像是沾着血淋淋的恨意:“畜生!你不得好死!”
就在扣住扳机的食指即将压下的瞬间,一只沉稳有力的手覆上了他青筋暴起的手背。
“小尘,住手……”
徐尘转头看向钟聿,眼中满是翻涌的痛苦与泪水。
“聿哥……都是因为他……都是他杀了…我哥……”
“杀了…乖乖……”
说出的这些话被哽咽堵住,只剩下崩溃喘息不断侵蚀清醒的意识。
一下,只要一下就可以了……
哥哥的仇就可以报了……
这个畜生就可以得到报应了!
钟聿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徐尘身上,这张被仇恨拖入深渊的脸,和那个曾经跟在他和徐词身后,眼神清澈明亮的少年缓缓重叠,钟聿的手掌微微收紧,不是粗暴的压制,而是一种带着温度的包裹。
他微微摇了摇头,每一个字都敲在徐尘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听话,把枪放下。”
“小词……”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徐尘,望向了某个遥远而温暖的虚影,“他肯定不希望你的手,沾上这种人的血。”
小词这个名字被钟聿用这样一种温柔怀念的语气说出,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徐尘所有关于哥哥的记忆闸门。
哥哥温暖的笑容……
哥哥摸着他头时掌心的温度……
哥哥总是挡在他身前的身影……
哥哥对他说小尘,你要做个正直的人时清澈坚定的眼神……
那些遥远的温暖画面,让徐尘持枪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低头痛哭的神情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挣扎。
钟聿那只包裹着徐尘手背的手,引导着枪口一点一点从蒋天勋的额头移开。
当枪掉落在地上时,徐尘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一步,滚烫的泪水顺着剧烈起伏的脸颊滑落。
他茫然地望着那把最终没能扣下扳机的枪,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钟聿看到他终于放手,紧绷的下颌线微不可察地松弛下来。
就在蒋天勋勉强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只见钟聿缓缓弯下了腰。
他捡起了地上那把手枪。
这一次,持枪的人,换成了钟聿。
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除了疯狂的杀意外,还有一种历经漫长黑暗终于走到终点的平静。
“你的命,我来杀。”
“所有的罪孽,都由我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