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黑水是带着腥味的，二人当即就想到了《顾客须知》上的建议，打算按服务铃请店长来解决。
回到吧台，越寻按响了铃铛。
“叮铃——”
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员工区的门打开，一位穿着衬衫马甲制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面容斯文，带着细框眼镜，只是眼下有和黎昱如出一辙的青黑。
他走到吧台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两位晚上好，欢迎光临拾光咖啡店。我是店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他的声音温和有礼，举止得体，但那双眼睛因为疲惫显得有些空洞，焦点似乎并不完全落在客人身上。
黎昱的目光在他脸上定格了一会儿，和越寻对视一眼后，他上前一步，指了指地上那摊黑水：“店长，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滩脏水，还有股水腥味，能帮忙处理一下吗？”
店长僵硬一瞬，目光顺着黎昱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脸上笑容不变：“啊，是这样的，最近天气有点潮湿，可能是店里返潮了，稍后我会清理的。我们店午夜十二点要打烊了，两位需要点些什么吗？招牌‘午夜特调’很受欢迎。”
他避重就轻，像是并没有把黎昱的请求放在心上，对“水腥味”这个须知上特意提到的关键词也毫无反应。
想起黎昱说的“需要点单才能让店长帮忙”，越寻想了想，说：“我点一杯特调。帮我们处理一下那摊水吧。”
这次店长终于动了，制作完越寻的饮品后，他拿出拖把将地上的黑水拖干净，地面重新恢复了光洁。
越寻这才坐下，端起特调抿了两口，没喝出来哪里独特。
等店长收好拖把，回到吧台，越寻就开始追着询问信息：“店长，外面的黑雾是什么？”
先前越寻注意到店长似乎有些不情不愿，但店长脸上犹豫的神色只闪现了一瞬，即刻又被他掩藏起来。越寻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看清。
“外面的雾？”店长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些飘忽，“最近天气不好，总是起雾，尤其是晚上。没什么特别的，两位客人不用在意。”
越寻放下杯子，杯底与大理石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店长。这位店长先生似乎很喜欢顾左右而言他，和选择性忽略。
黎昱凑过来在越寻耳边轻声说：“他之前跟我聊的时候不这样。”
越寻很嫌弃地啧了一声，白了他一眼。黎昱每次凑过来都带着一股味道，让他感觉很难受，但这次越寻没计较。
十二点就要打烊了，总得从店长嘴里撬出点信息来。
“天气不好，”越寻撑着台面重复了一遍店长的话，他当然不信店长的鬼话，“你是说这种又黑又冷，还带味儿的浓雾？”
店长一副“我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的无赖模样。
越寻又气笑了，他觉得自己今晚真是遇到鬼了，一个两个三个都是这幅死样子。
他突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咬牙切齿地继续追问：“贵店门口的《顾客须知》上也说了，闻到水腥味需要求助店员，这雾肯定不会是一般的天气现象。亲爱的店长先生，您总不能对你亲爱的客人说谎吧？”
店长确实还挺人性化的，他感觉到了威胁，笑容略微僵硬，推了推眼镜，视线落在越寻身后，并不直接接触：
“这个......每家店都有自己的特色提醒嘛。我们店注重顾客体验，任何可能影响氛围的小细节都会考虑到。至于雾的味道，可能是附近下水道或者潮湿环境引起的，不必过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逼近十一点四十分：“两位，本店很快就要打烊了，如果还需要其他服务，请尽快。”
这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回答了。
黎昱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愉悦，与他此刻酷搞憔悴的外形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他往吧台前凑了凑，几乎贴着台面，对店长说：“店长先生，打烊是意味着我们这些客人必须离开，还是说，只是您要下班了？”
店长脸上的职业笑容纹丝不动，只是眼神细微的闪烁了一下：“本店打烊以后自然不会再提供任何的服务，也建议顾客不要久留。毕竟晚上都是需要休息的，不是吗？”
“哦——”黎昱拖长了音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转向越寻，用一种谈论天气的口吻说，“听见了吗？店长说建议我们不要逗留，看来打样以后这店里会发生一些不太适合呈现给客人观看的事。”
越寻：“……”
越寻看着黎昱浮夸的恶心表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即使这位前辈和他思路很一致，但并不代表他很想配合表演。
他板着脸，又骂了那狗屁系统两句，这才配合的皱起眉，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担忧：
“可是店长，外面那些黑雾看起来很危险，我们现在出去会不会有麻烦？那张《顾客须知》上可是说闻到水腥味要向您求助呢，而且我们也确实在店内闻到那种味道。”
越寻意有所指地微微侧身，看向刚刚那一处被清理干净的地面。
店长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几下，他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用衣角擦拭着镜片。这个动作似乎为他争取到了一点思考的时间。
重新戴好眼镜以后，他的笑容似乎放大了一点，却只是皮笑肉不笑，眼里的烦躁更甚，似乎真的有些被惹恼了：
“两位客人多虑了，本店打烊后，店门会关闭上锁，进行例行的清洁和整理。建议您打烊前离开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不能呈现给顾客的行为，只是因为有些清洁剂的味道并不好闻，会打扰到您享受咖啡。”
他顿了一下，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至于店外的雾气......我说了那只是普通的天气现象，并不会对您二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而且如果二位需要离开，我会指引二位走员工通道绕过雾气。”
越寻和黎昱都没有表现出诧异。店长对黑雾的了解显然非常细致，能够绕过黑雾出入咖啡店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只是二人现在根本没有离店的打算。自从发现店长对黑雾有所忌惮以后，他们就在想方设法从对方嘴里得到有关黑雾的信息。
只是店长这个油嘴滑舌的怎么也不乐意说，甚至为了掩藏黑雾的信息，一反常态地开始赶客。
他明明那么势利，不仅必须点单才能使唤他，而且咖啡店一直到午夜十二点才关门，现在却因为黑雾开始下逐客令。
而且十二点一到他就要开溜了，越寻不知道员工区到底能不能强行闯入，万一店长是钻进员工区顺着能够绕过黑雾的通道走了怎么办？他看向黎昱征求意见。
黎昱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来抛了个媚眼。
越寻毫无防备地直面了一次暴击。
越寻：“......”谁问你这个了？
他忍无可忍地剐了黎昱一眼，咬牙切齿道：“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现在长得多恶心还是单纯要恶心我？”
出乎意料的是，黎昱愣住了，他突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显得非常无害：“我怎么了？”
越寻皱起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实在不行你找面镜子自己照一照？你从一开始样子就很恶心知道吗？”
越寻说着就问店长讨要镜子，店长并未拒绝，拉开抽屉把镜子递给了他。
黎昱接过镜子自己看了一眼，转过头看向越寻，表情更茫然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怎么感觉你有点憔悴。”
越寻闻言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直觉有哪里不对，黎昱不像在说谎，那为什么黎昱会对自己的异样毫无自知？他看到的和黎昱看到的不一样？
他悚然一惊，抢过镜子自己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越寻神色有些凝重，眉头紧皱，偏淡的眼睛带着审视，微薄的唇抿着，并没有什么异样。他没有看到自己脸上的憔悴。
越寻抬起头问黎昱：“你照镜子看到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黎昱：“很帅的样子。”
越寻眼睛一闭，再睁开时眼里已经是想要刀人的凶光。
黎昱从善如流地更改了说辞：“就是普通人的样子啊。我也找不到什么词来描写自己帅气的脸蛋好不好，那样会显得我很自恋。”
够了二货，你已经够自恋了。
越寻忍不住想骂他，但黎昱的话也确实印证了他的猜想：恐怕两个人眼里的对方都不是真实的样子。
越寻带着点恶趣味，幽幽开口了：“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
黎昱：“什么样？”
越寻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像一具因为睡眠不足过劳死的尸体，无良的殡葬公司还特意保留了你的烟熏妆和身上的恶心味道。嗯，相当的新颖别致。”
然后他就看见黎昱脸上的得意裂开了，越寻满意地露出一个真实的微笑。
总算是报仇雪恨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