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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也很好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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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快要放国庆节假期了,不过这周仍然要月考。
距离上次考试仅仅只有一周间隔,其允的乌鸦嘴招来杨智旗和索嘉一致反对。
“就因为你说了要考试,这不,月考来了。”
从食堂返回教学楼的途中,杨智旗这是第三次说这句话了,一开始其允还笑笑没说话,这次她直接脸黑了,加快了脚步,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太对,索嘉赶紧切换话题。
“我礼拜天用手机网购了一些好看的笔记本,其允你过几天能帮我取快递吗?”索嘉挠了挠头,快步跟上她:“我买了4个,你有喜欢的的话我送你一个。”
杨智旗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跟在他俩身后,其允偏过脑袋看他的时候,他还在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敢看其允,就盯着她鞋子的脚后跟。
第一节考试科目是语文,考完之后紧接着物理。考试的座位是根据入学考成绩来分的,杨智旗考得不怎么样,所以去了外面的考场,班里只留40个人,索嘉和其允还不错,按照蛇形排列,正好差一行。
“嘉嘉~可不可以给我看看化学呢~我就对对答案啦!”索嘉后面的王嫣见他回了班,忙走过来预订舞弊名额,自从上次考试索嘉的化学一战成名,同学老师经常关照他,把他捧得高高地:“你就把卷子写完之后发来给我就行,咳咳。”
索嘉才发现她是在开玩笑,也笑笑搪塞:“算了吧,上次题简单而已,我化学也不怎么样。”
“题简单别人怎么没考97呀?”李雨辰突然插进来说话,他脸上笑意堆满,没有一点真情实意,索嘉能看出来:“这样吧,嘉嘉,给我抄抄~”
索嘉盯了眼他,然后没什么表情地摇了摇头:“诚信考试。”
“烦不烦,一会儿考试你们不复习干什么啊,去去去。”杨智旗本来带着根黑笔和涂卡笔就要去五楼空考场,发现索嘉这里陷入困境,过来打断他们话题。
“你提醒我了!我的古诗文还不太会,救命,我要先去背了。”王嫣识相地走了,就剩李雨辰一个人在那里看着索嘉。
“我要复习了,你走开吧。”索嘉头也不抬地和李雨辰说。
“高冷死了,少复习一会儿你能考清华啊。”李雨辰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开了。
“你说两句行了吧,自己不考别人还考啊,”杨智旗又开麦。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谈了呢,我跟索嘉说两句话也不让,”李雨辰回过身子来又送给他一个白眼。
“你说谁呢,谁俩谈了,来你今天把话给老子说清楚,谁他妈谈了?”杨智旗毛了,上去就要扒拉他,好在索嘉揪住他,余光里瞥见其允也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假装漠不关心。
“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这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位妻子在责怪丈夫。
索嘉蹙着眉,心里火气也上来了,可是他该说什么呢,如果这个时候开喷,万一老师正好进来,杨智旗也要跟着受处分,就算老师没进来,也会影响考试心情。
“哎,你有完没完,你不考试别人还要考呢,再说你来这班里吵了多少次架?”苏日娜一直在她的位子上复习,这会也站起来转过身,朝这边抛下一句话。
李雨辰瞪着她,过了几秒,“哇”地一声跑出了教室。
索嘉只觉得好爽啊,苏日雅这句话来得好及时啊,改个时间要好好感谢她!
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着什么,一帮男生在大声说李雨辰怎么怎么样。
反正听起来很不友好。
是不是对他太异样了啊……索嘉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算了,不管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那,他觉得他也很可怜,他的可恨之处是什么呢。喜欢上其允喜欢的人吗?还是抢了别人的东西?
杨智旗呼了口气,准备出去。
“杨智旗,”其允突然叫了他一下,他正要踏出的步子在半空中顿了下,然后跨了过去,她把自己的一块新橡皮递给他,粉色的。
“谢谢,”他接过那块橡皮,一直低头看它,手里捏了捏,想开口说些什么,声音却在半路卡住,最后吐出几个字:“那,我走了。”
“嗯,其允也没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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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考试期间,其允都没和杨智旗说话,倒是杨智旗时常在索嘉面前提起她。
“我要不要把这块橡皮还给她?”
月考完当天中午,杨智旗看宿舍里的人都没睡,发话,显然是在征求意见。
“还呗,有借有还,再借不难。”金加可说。
“你要想收藏着也可以,我觉得其允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杨钰附和着说,手里端着本武侠小说。
收藏?索嘉听到这个字眼抬头看了眼床上盘腿坐着的杨智旗,此人手里正拿着那块粉色橡皮,不知道自己被一双眼睛注视着,还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索嘉感到一阵好笑,没想到杨智旗这样的钢铁直男还有青春心事啊。
他收回目光,开始写他的日记。
九月二十七日
还有三天就放国庆了。
最近其允和杨智旗生气,俩人好几天没说话了,不过我感觉很快就要和好。
诶…苗宇航为什么不能莫名其妙来找我一下呢?
中午吃了鱼香茄子,最近考试,没好好吃饭,希望化学能再考好点吧。
晚上准备不吃饭了,馋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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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在周四下午第一节,同学们每周就期盼着周一和周四的体育课,可以自由活动一会儿,西机市还不冷,大部分同学都穿着短袖,下午大热天可以在小超市买雪糕吃,特别惬意。
索嘉中午习惯带外套回宿舍盖在身上,这样可以少叠一次被子,况且这几天盖被子还是太奢侈了。
西机一中的秋季校服整体黑色,前胸后背切入白色,双臂及腋下到外套下摆是不深不浅的蓝,他对颜色不怎么敏感,所以只能这么描述,胸前绣着的蓝白校徽索嘉觉得最好看,白净的胸脯上的一笔点睛之处。
这天下午一般不会有同学来班里放书包,来了学校停好电动车直接去万里开外的体育馆了,但是他今天得早去放外套,顺便取上要玩的棋盘。
本来以为班里没人,没想到他亲爱的同桌酱已经来了。
“这么早?”他抬手打了招呼,走到自己位置前面把外套叠好放进书柜。
“对啊,喝奶茶不,我请的。”其允从书包里掏出一杯粉色的液体,里面的冰块还在哗哗响,“不喝也没办法,我已经给你们买了。”
“谢谢,下次我请你吧。”索嘉注意到“你们”这个代词,是在代指他和谁呢?
索嘉接过那杯粉色的液体,看了眼标签:草莓大福。
虽然不知道大福是什么意思,但是草莓味的东西应该不会难喝,还是加冰块的。
出教室时其允磨磨蹭蹭地不知道在干什么,索嘉只能在教室外面等她,透过窗子,她似乎又拿出什么东西,放在前面第二个桌子上。
两人一起到体育场的时候人还很多,其允自然地和其他人打招呼,所加在一边的林荫处站着,手里提溜着西洋棋棋盘,白半袖胸前绣着一块冰,蓝蓝的。
“所以你和苗宇航有结果吗?”张蕾挽着冯浥(yi4)的胳膊和其允谈天。
“不知道,我感觉他对我没意思啊。”其允笑了笑,似乎在说别人的事。
好坦荡,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对你挺好的呀,为啥这么觉得?”张蕾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旁边的冯浥笑嘻嘻地说:“像这种帅哥就爱吊着你,人家就要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他对谁都挺好的,就跟商场里的那种大空调。”其允感叹道。
“诶,经常和你玩的杨智旗和索嘉就挺不错的呀,我感觉索嘉长得挺好看的,白净还带点忧郁的气质,像是有故事的那种,”张蕾分析到,不过索嘉就在不远处,她似乎觉得自己声音大了些,然后压低声音:“不会就叫他听见了吧?”
“听见就听见了,听不见就听不见了,长得好看还不叫人说啦?”冯浥虽然这样说,可是自己的声音也不由得变小了一点。
一旁的其允显然思考了一秒,眼神瞟向索嘉和刚刚来的杨智旗。
她们谈话的功夫,班里人也渐渐到齐了,体育老师在上课铃响之后急匆匆赶过来。
体育老师这个姓也很少见,骈,他叫骈志国,不过学了韩愈的师说之后他们就叫他“骈文”,血气方刚的男青年体育老师从此失去自己的名字。
今天他来了之后急匆匆发布了任务,然后就说自己家里有事请需要解决,就叫他们活动去了。
没了人的管制这群孩儿哪里还要做他发布的跑圈任务啊,都跑去玩了。
这节课是和二班、十四班,还有几个高二的班级一起上。
可以和苗宇航接触了。
“杨智旗,索嘉,打球走不走?”王文青领着一群男生和一个黑色篮球向篮球场走去,半路遇到解散之后还愣在原地的哥俩,问了句。
“嘉嘉,你打篮球不?”杨智旗看了眼他提溜的西洋棋棋盘,改口道:“那还是算了吧,你看看找谁下棋?”
“嗯,行,你们去打吧。”索嘉的固定棋友是金加可,不过他今天请假了,索嘉觉得他棋技臭得吓人,但是又菜又爱玩,每次被索嘉将死之后都假装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把索嘉的后拿走,人送外号“采花贼”。
杨智旗跟着王文青他们那群男生去了篮球场之后,其允那边似乎要去小超市,二班还没解散,其他班的人也没一个认识的人,无聊诶。
走到看待第二阶上,他摆好阵子,就开始自己跟自己下,他的打法挺冒险的,皇后时常感觉自己的命在天上和地下之间来回位移。
时间不久,他把白后由f5走到c8,黑方的子力无人能反杀她,黑王如果御驾亲征的话,旁边的马也会将军黑王,黑王他就这么被将死了。
他心满意足地收拾棋局,却发现旁边有人。
视线逐渐上移,撞入一双湖面般平静的黑眸,平静的石子马上变得波涛汹涌。
“呀,下完了?”苗宇航直起俯着的身子,理了理外套下摆,在棋盘另一半坐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索嘉的目光一直在自己手里被攥的很紧很紧的白后身上订着,发现自己这样说话似乎不太礼貌,然后又补了一句:“你好。”
好奇怪的语序。
“刚来不久,”苗宇航拿起黑王,仔细端详了一下。
“你会下吗?”索嘉问。
“不会,”他说,然后又把王放下,眼神诚挚地看着索嘉低着的头:“你能教我吗?”
他心里一惊,看了眼苗宇航,目光下的人眉眼舒展开,很和善。
很开阔。
“可以啊。”
他教给他每个棋子的走法和一些基本知识之后,苗宇航就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下了,要和他对弈。
他是新手,叫他走黑旗,抢占先机。
苗宇航跳马,苗宇航走兵两格。
............
没过一会儿,苗宇航就被一个贴脸皇后和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护后象在地盘拐角将死了。
“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将死了。”苗宇航由不住赞叹,
“我就是玩的时间长一点,次数多点,其他的也没啥。”索嘉心里挺高兴,他夸我了!
“你好谦虚,你有没有什么爱好啊,”苗宇航配合着他把棋盘收拾起来,“除了看书以外?”
索嘉心里长出了一点嫩芽。
他愿意了解我,他愿意记住我的喜好。
也就是说,我这个人将要对你产生联系了吗?也就是说,我这个人干的事,将对你产生意义了吗?就是说,未来的你可能会为我笑,会为我感到高兴,会为我感到悲痛、失落、感动?我可以点燃你的情绪,不论以何种方式?
我好欣慰。
“基本没有了,看漫画应该也算一个。”索嘉挑了一个大众一些,几乎所有的现代年轻人都会干的爱好。虽然他没看过几本漫画,因为纸质版的很贵,一本书就要四五十他负担不起,电子版的又没时间看,所以这是个谎言。
“哦……那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啊?”苗宇航明显被挑起了兴致。
“名侦探柯南,还有其它零零碎碎看的东西,”索嘉发现自己没那个能力扯这样的大皮,急忙补充:“因为我在初中是住校生,电子产品不让带,所以看的漫画很少。”
他真会找借口,以往都是为了瞒过索海陵不要再打他。
现在虽然脸不红,可心脏却激烈地为你跳动。
“我之前也买了本《百年孤独》,但是我觉得我看不进去,是不是我太粗俗了?”苗宇航见他没多少阅片量,所以就切换了话题。
“我也说不清,你是不是粗俗的人怎么能用看不懂一本书定义呢?”索嘉趁机反问。
“你说得对,”苗宇航好像在思考什么,然后笑了一下,“可是我还是想看百年孤独。”
索嘉觉得自己太多心了,刚刚居然认为苗宇航看这本书是因为他。本来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名字就响彻世界,而且不少人耳熟这本书,如果单纯是因为开学第一天他为他捡了这本书,太扯了。
苗宇航往他这边靠了靠。
他突然觉得看台的太阳好大好热。
“如果你第一次看外国小说的话,我建议先从入门级别的看看?”索嘉看着自己的校服裤子,是黑色的,有荧光条在两侧。
“啥是入门啊?”苗宇航问。
“这,我也不好说,有的人觉得那种纯文学算是入门;有的人觉得叙事性强烈的算是入门,看你啊。”
“还有这么多说法……”苗宇航点了点头,随即认真地看着他,“聊了这么久也快要下课了,顺便请你喝杯咖啡吧?就当把上次见面时你请我的还掉了。”
“听你的。”
体育馆到教学区有一大段距离,西机一中为了不打扰学生正常的学习生活,在联通的路两侧种了许多树和灌木。最先到的就是高二高三的文科楼,再往东是理科楼,最南面是高一年级的混合教学区,中间每一层都有天桥连着呈“品”字型,三栋楼中间有一片面积很大的天井,中间种着绿化,周边是可供行走的鹅卵石路。整个教学区北面是树林和池塘,之前的几栋旧教学楼现在也变成了多功能教室。校园很大。
池塘也不能说是池塘,里面毕竟养了许多锦鲤,上面也有石桥联通,据历代的学哥学姐们说这石桥叫鹊桥,每年七夕啊什么的就有小情侣来这里,教导主任一抓一个准。
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太阳挂在天上烤得影子很真切,伸手可以碰到一样。
好巧不巧,其允碰到了他们。
“哎,其允,那两个是苗宇航和索嘉吗?”冯浥指着远处树荫下朝这边走着的两个人影。
远处,索嘉半袖上的冰块缩成一个小蓝点,然后缓慢放大。
“好巧,”其允和两人打招呼,冯浥叫张蕾和她一起在松树后面躲着,苗宇航有礼貌地回应,“你们要去干什么啊?”
“买咖啡,”苗宇航说,索嘉点了点头。
苗宇航脸上的是标准的礼貌微笑,其允能看得出来。
他是不是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啊。
其允一下子觉得眼前的人离她好遥远,仿佛是水汽凝结成的,看到的时候那么真切,其实细细想起来,自己甚至无法单独想象出苗宇航的长相。
这算是喜欢吗?
应该不算,这只是朦胧的好感,她清楚地记得初中的政治书上这样写着,那堂课她不屑一顾,她觉得自己怎么可能分不清喜欢和有好感。
这样子的确分不清,那堂课她应该不及格。
她理了理思绪,没有一丝难过的意思,可是表情的确冷了许多。
索嘉一下子被刺中了。
他早该预料到自己会被发现,那点蜗牛壳根本遭受不住其允的眼神。
“其允,你怎么了?”他微微颤抖地询问,希望下一秒爆发的不是争吵,因为在苗宇航面前,他会很难堪,在班级里,他会很难堪,在李雨辰面前,他会很难堪。
自己会不会遭受到那种眼神,就是,那次买完紫米面包之后那种眼神。
“没事儿啊,你俩去呗,我去找杨智旗,给他送瓶水。”其允马上走出那种表情,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搞复杂了:“嘉嘉,你要记住.......”她看了眼旁边的苗宇航,最后还是住口了,“我写给你吧,回班之后你记得看。”
“哦,好。”
索嘉略带感激地看着她,其允笑了下,和两人告别。
她的青春少女时期才刚刚开始呢,不属于自己的,再怎么样挽留都不会得到。
就像是她想要留住爸爸一样,他还是和阿姨跑了。他也许从来没爱过她和妈妈,小时候任凭她怎么哭,其术英都不会抱她一下。她记得他是怎么打她和妈妈的,眼神里很凶狠,像狼一样,像狗一样。也像被狗咬了一样。
她从此讨厌狗。
继父是妈妈多年的同事,也是大学时期的好友。
那天,妈妈神秘地告诉她,家里要有新的家人了。
“不要是狗哦,猫咪也可以。”
他进门之后,其允还是惊恐地看着他,然后摔倒在地上,他想去扶她起来,其允往后退,妈妈拦着他。
摔门而入,反锁,然后里面出现了低低的抽泣,离门很远,应该在她的床上。
后来那个男人许久没有出现。
直到有一天,妈妈很晚才回来,她烂醉如泥,是那个男人送她来的,那个男人抱着妈妈送到床上,然后和她说了一句:“照顾好你妈妈哦,其允。”
妈妈很久没有收到这么温柔的话了,妈妈。
后来妈妈时不时带他回来,每次都是吃完饭之后就走,其允每次都在客厅不敢说话。虽然他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便当,周末陪她逛书店,在她第一次月考失利时笨拙地安慰她。可是她只能表现出来自己很接纳他,自己没有爱这位继父。
「其允,你不用急着叫我爸爸。」记得他第六十次次来家里吃饭时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我可以了,再叫也不迟。」
直到初三那年冬天,她发高烧住院,肺里难受到要死,继父带着她去首都连夜赶程看病,在安贞医院的PICU里,她醒了。醒来时看见他趴在床边睡着,手里还攥着帮她润湿嘴唇的棉签。那天她第一次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虽然他还在睡梦中,护士姐姐后来也把他叫醒,说陪床时间到了,要继续治疗。
她把自己包装得很完美很完美,还是改变不了看到继父会害怕的事实,她表现得极力迎合,她拼命让自己接受继父对她和妈妈都很好的事实,可是半夜她咳嗽起来时,继父给她送水时,她还是会哭,还是会害怕,还是会拼命往被子里,往窗帘后面缩,让自己的后脑勺碰到冰冷的玻璃,她才清醒。原来这是继父。
妈妈很完美,她爱妈妈。继父,也就是新爸爸也很完美……她爱不爱他呢?
她不敢直视爸爸这个称谓。
她一直叫他继父。
她害怕自己叫了爸爸这个称谓之后,现在美妙生活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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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嘉突然站在半路不走了。苗宇航瞥见他在看什么,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蓝天白云绿树,啥也没有啊。
“你在看啥呢?”他发话。
“看,”索嘉抬起手,朝远处白杨树冠里卡着的鸟巢指过去,那鸟巢空空的,杨树的叶群在风中波光粼粼。
“嗯,好看……”苗宇航看过去,然后不加修饰地感叹,随后看向索嘉,“我发现你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打量这张脸,眉眼舒展温柔,鼻梁挺直利落,脸型线条干净不拖沓。
“你干吗一直盯着我看?”
说这句话的人已经沸腾了,尽管语气上很平静。
“我发现你挺帅挺好看的,”苗宇航带着那种认真说,索嘉看了他一眼。
.......有话少直说呗,你吓到我了哥。
九月,天气晴朗,像德·雷纳尔先生的后方花园,花朵热烈奔放,也像维璃叶小城的梧桐树大道,林荫苫蔽成郁。让花朵争艳的,让游人避之不及的正是那骄阳,他寻见。
“哦,你也很好看。”索嘉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