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国庆中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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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01
国庆节和中秋并到了一起，长假前的最后一天，西机一中的教室里浮动着按捺不住的躁动。各科老师都默契地减少了作业量，连最严厉的数学老师也只在黑板上布置了三道思考题。窗外的柳树叶已经开始泛黄，偶尔有几片提前凋零的，在秋风中打着旋儿落下。
索嘉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间转着一支黑色水笔。物理练习册摊在桌面上，那道关于受力分析的题目他已经盯着看了十分钟，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圆圈。
其允和杨智旗已经和好，不知道为什么其允退了摄影社，数码相机也不常带了，她说是害怕被教导主任抓到，还需要解释好半天，所以干脆不带了。
中午从班主任那里拿回来的手机在桌肚里突然震动起来，嗡鸣声在相对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快速地悄悄悄悄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几个字——“信誉水果店索海陵”
他的手指收紧了一下，挂断了电话，指甲边缘有些发白。环顾四周，发现老师没注意，就悄悄打开微信，打开那个许久没聊过天的框子。
静音的消息马上弹了出来。
信誉水果店索海陵：明天放假了吧？回来一趟。“
索嘉：嗯，放七天
信誉水果店索海陵：车票买了没？
索嘉：没
信誉水果店索海陵：早点买。
索嘉：行
微信好久没传来消息，索嘉看了眼台上的老师，又看了眼周围似乎都在玩手机的同学们，所有人都无比期待接下来的七天假期，老师也不例外。
信誉水果店索海陵：店里最近不太顺，从南边批来的一车橘子，路上不知怎么捂坏了，大半箱都不能要了。
他安静地看着，这些话他听过太多次，像一张磨损的老唱片，反复播放着相似的内容。他想起初中时每次听到索海陵抱怨生意难做，心里都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愧疚，仿佛这都是他的错，他造成的一样。现在那种感觉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疲惫，每次都好累，每次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索嘉假装自己在上课，没回消息。
信誉水果店索海陵：钱还够用吗，西机消费高，同学之间吃个饭什么的正常。
这话看得别扭，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脑海里闪过那些被硬塞进书包的励志书，想起他为了把自己弄进西机一中，不知求了多少人，陪了多少笑脸。
好矛盾。
他终于打了个字，然后关掉了手机。
没有愤怒，也没有感动，一种熟悉的、沉重的疲惫感生在脑子里。他和索海陵之间永远隔着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就像蒙东县城东边厂子里烟囱冒出的气体，细微却无处不在。
下课铃适时响起，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其允转过半截身子，开口询问：“嘉嘉，国庆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写作业？”
杨智旗也凑过来，一手搭在索嘉肩上：“写什么作业啊，好不容易放个假！咱们约个时间打游戏呗？我最近发现个新出装……”
他勉强笑了笑：“我得回老家。”
“啊，要回去？”杨智旗撅起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可以……”
她的话被索嘉手机突然的震动打断。索嘉低头看了眼，是购票软件的提醒通知。他抱歉地朝两人点点头，开始收拾书包。
“我得去赶车了。”
其允和杨智旗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回来啊？”其允挠了挠头。
“快开学的时候吧，等在这里的房本办好之后就可以不用回去了。”索嘉一边收拾一边说。
“注意安全。”杨智旗说。
02
回到蒙东的水果店，门外的平台上放着些中秋节的礼盒，看来不用给妈妈烧纸。往日中秋要是去烧纸的话水果店会关门。店内，那股熟悉的水果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索海陵正在店门口挑拣着一些香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目光在索嘉身上那套西机一中的蓝黑校服外套上停留了一瞬。
“回来了？”他问，声音平淡。
“嗯。”索嘉把背包放在柜台后的椅子上。
“楼上你自己收拾收拾就能住，晚上睡觉记得拉蚊帐，我回家睡。”索海陵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计。
索嘉怕虫子，小时候在水果店二楼睡觉被树毛虫吓得睡不着觉，那时妈妈会叫来爸爸把那条虫子踩死，然后两人一起哄他睡觉。
妈妈不在了，自己也不会被树毛虫吓到了。
爸爸也不会踩死树毛虫了。
对话到此为止。他默默地又把背包拎上楼，走进自己那间朝北的小房间。房间和他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书桌上落了一层薄灰，床单是洗得发白的淡蓝色网格。他放下背包，用抹布擦了擦灰，站在窗前看了看楼下街道，然后转身下楼。
不需要任何交流，他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店里的部分活计，小时候这样有眼力见地干活是害怕被骂，现在已经成为习惯，应该会叫索海陵很高兴吧。把刚到货的苹果按大小分类，擦拭玻璃柜台上的指纹和灰尘，将烂掉的水果挑出来扔进垃圾桶。动作熟练得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索海陵在一旁清点账目，计算器发出单调的“归零”声。他偶尔抬头看索嘉一眼，目光在他的身形上停留片刻，又低下头去，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傍晚时分，索海陵从后面的小厨房端出两碗面条，放在柜台临时充当饭桌的纸箱上。面条上铺着几片青菜和一个煎蛋，油花在汤面上慢慢扩散，上面铺满葱花，索嘉皱了下眉。
“吃饭。”他说。
父子俩相对无言地吃着面。索嘉注意到索海陵手上又多了几道裂口，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泥垢。他低下头，加快吃面的速度。
“在学校怎么样？”索海陵突然问，声音因为嘴里含着面条而有些含糊。
“还行。”索嘉回答，把葱花拨到碗的一边，他不吃葱。
“要好好学习。”索海陵说完这句，又陷入了沉默。
他的校园生活他并不想知道，都是小孩子能干什么，他只觉得这样说显得自己关心他一点半点。
饭后，他继续看店。有个穿着褪色外套的白发老太太来买橘子，挑挑拣拣半天，把每个橘子都捏了一遍，最后只称了五个。索海陵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什么也没说。等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走远了，他才低声骂了句“穷酸”。
索嘉看了眼那个佝偻着身子的白发老太太，手上的动作停了下，心里不知道怎么有点可怜她，随后继续擦着柜台。这就是他的生活，属于他的地方的生活，就像那些即将腐烂的水果，外表尚可，内里却已经开始发酵变质。
快九点，索海陵一声没吭走了，只有锁住铁卷帘门带来的唰啦唰啦声。
03
夜晚，索嘉回到房间，关上门，楼下的喧嚣顿时被隔绝在外。他打开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三人成群】的微信群聊里，杨智旗和其允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游戏。
杨智旗：@其允 快！对面要偷塔了！
其允：来了来了！看我闪现拍飞开团！
杨智旗：牛逼！这波配合绝了！打语音吧！
语音通话时长：100：08分
其允：[得意表情包] 行，下次继续？
杨智旗：必须的！你几点上线叫我一声就行。
其允：明天下午吧，上午我得陪我妈去逛街[叹气]
杨智旗：同款老妈！我今天帮她修好了路由器，她终于不念叨我打游戏了[机智]
看着不断跳动的消息，他手指在输入框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退出了群聊界面。他没有加入游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两个人的世界热闹而明亮，仿佛永远充满着简单的快乐。
他点开另一个对话框，头像是一个他不认识的漫画截图，黑白的，人物笑得很幸福，有一只手在抚摸他的嘴角，看漫画的气泡，应该是这个人说了一句：“十分美味呢。”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从来没搜过相关信息，配上苗宇航的微信名“都挺厉害”，莫名有点可爱，虽然说这个图片上的人物帅气的不行。
这是苗宇航的微信，其允说她加过之后就没和他聊过天。索嘉和他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之前，关于国旗队训练时间的简短对话。
索嘉：队长，月考完男队开会怎么个流程
苗宇航：党小组那边说延迟了，放假回来再通知。
索嘉：好的，谢谢。
干巴巴的，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他点开苗宇航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只有简单配文：“不想开学。”
他的朋友圈一般都很安静，相反苗宇航几乎是每一天发一条，都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内容，不过能看得出来他的生活不怎么单调，至少自娱自乐。自拍照也有一点，不过索嘉早就存好了，都是一些糟糕的角度糟糕的标题糟糕的内容。很难想象和现实里那种冷冷的感觉是同一个人。
他犹豫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又落下。最终，他从相册里选了张关于咖啡的照片，是上个周末用手机拍的学校咖啡机里的三加一咖啡，他其实喝不出来咖啡有什么区别，也不喜欢喝那种苦得要死的高端咖啡，就是喜欢这个味道。
他按下发送键，然后迅速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震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苗宇航：兄弟你喝的啥。
苗宇航：我也想喝。
索嘉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下。
索嘉：三加一咖啡，甜甜的。
苗宇航：好好好。
苗宇航：有点像雀巢！
索嘉：嗯，我妈挺爱喝。
发出这句话后，索嘉愣了一下。他很少和人提起母亲，这话说得太过自然，自然到让他有些不安。
要是苗宇航问起他家里的事，他该怎么说？扯谎，还是直说？
苗宇航：挺好，阿姨也喜欢甜甜的。
索嘉：嗯。
对话停在这里。索嘉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他自己模糊的倒影。
04
假期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都差不多，唯独中秋那天人很少，可能都去阖家团圆了吧。索嘉白天在店里帮忙，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抬头看看圆圆的黄色月亮，想起妈妈已经差不多模糊的脸，还有那个固定的小孩高度的视角。其允和杨智旗一直在群里分享月饼、月亮照片以及游戏活动，似乎奖励很丰厚。
他和索海陵的交流仅限于必要的事务性对话，但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似乎淡了些。
最后一天，他正在整理货架，把新到的柚子堆成整齐的金字塔。索海陵搬着一箱苹果进来，纸箱边缘有些破损，他小心地调整着姿势，避免苹果滚落。
“明天就回去了？”索海陵把纸箱放在地上，直起腰时轻轻捶了捶后背。
“嗯，上午八点的车。”
他点点头，从柜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洗好的苹果：“路上吃。”
索嘉接过袋子，苹果上还挂着水珠，冰凉凉的。
“回去就好好学习，”索海陵看着店外来往的行人，声音不大。
他正在把最后一个柚子放上货架，头也没抬：“知道。”
“钱还够吗？”
“够。”
索海陵没再说什么，转身从口袋里摸出几张折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塞进索嘉外套口袋里：“别乱花。”
他默默收下，指尖能感觉到钞票边缘的崭新，似乎在某本书里存了许久。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永远隔着一层，永远说不透，但那些细微的关心又确实存在，像水果上偶尔残留的农药，洗不干净，却也毒不死人。
傍晚，他收拾好行李，把索海陵给的钱仔细地放进钱包夹层。站在窗前，他拍了张窗外的夕阳。远处是县城的矮房子，烟囱里冒出缕缕白烟，天空被染成橘红色，像熟透的柿子。
他把照片发给苗宇航。
索嘉：明天回了。
过了一会儿，回复来了。
苗宇航：[照片]
照片是从窗户往外拍的，西机市的夜景，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苗宇航家应该挺高的，路灯离拍摄角度非常远，不过一看就能看得出这是市中心，车尾灯、头灯、街上的人群混在一起成为绘画。
苗宇航：我在家拍的。
苗宇航：明天见。
索嘉看着照片里遥远城市的灯光，又看看窗外熟悉的县城。两个世界在这一刻奇妙地重叠在一起，他站在中间，哪边都不是完全属于自己。
楼下传来索海陵搬货的声音，沉重而缓慢，伴随着偶尔的咳嗽。
明天就要回到西机市了，回到那个有苗宇航、有其允和杨智旗的世界。而这里，这个充满水果腐烂气味和沉默的家，依然是他无法摆脱的根。
05
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罕见地在假期里起了个大早。窗外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县城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早起赶路的人。他轻手轻脚地下楼，发现索海陵已经在了，正蹲在店门口整理刚送来的水果箱。
“这么早？”索海陵头也不抬地问，声音里还带着清晨的沙哑。
“嗯，车是八点的。”索嘉站在门口，看着索海陵利落地拆开纸箱，把里面的橙子一个个拿出来检查。有些橙子的表皮已经有了细微的压痕，索海陵会仔细地把它们分到另一边，准备降价处理。
空气里弥漫着橙子清新的香气，混合着清晨的凉意。他看着索海陵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每到秋天就会用橙子皮放在炉子上烤，说是可以驱散房间里的霉味。那时候的索海陵还没有这么多白头发，笑起来眼角也没有这么深的皱纹，那会儿的爸爸还会笑。
“吃了早饭再走。”索海陵突然说，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去买油条。”
没等他回答，索海陵已经转身朝街角走去。索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这才注意到索海陵今天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外套，后背上有一小块不明显的水果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这件还没被穿脏没来得及洗，他不关心，心里没有一点酸楚，居然。他转身回到店里，开始例行的工作：把昨晚收拾好的货架再擦一遍，给门口的花盆浇水，检查价目表有没有需要更新的地方。这些动作他已经做了无数遍，熟悉到不需要思考。
索海陵很快回来了，手里拎着还冒着热气的油条和豆浆。两人就在柜台前吃了起来，依旧没什么对话，只有咀嚼声和偶尔碗筷碰撞的声响。
“路上小心点。”吃完早饭，索海陵突然说了一句，声音很轻。
听话的人点点头，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杨智旗在群里发的消息：
“嘉嘉，你今天几点到学校啊？其允说她想学校后门那家奶茶店的新品了，咱们一起去？”
他们两个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索嘉还没来得及回复，其允就跳出来了：
“对对对！听说他们新出的红茶可可奶超级好喝！嘉嘉你一定要尝尝！”
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文字，他突然觉得县城和西机市之间的距离变得具体起来。一边是熟悉的、带着水果腐烂气味的生活，一边是崭新的、充满未知的世界。
“我下午到。”他回复道。
05
车站比他想象中还要拥挤。国庆返程的人群挤满了候车室，各种方言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泡面和汗水的味道。他找了个角落站着，把背包抱在胸前。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苗宇航发来的消息：
“回学校的车票买好了吗？”
索嘉愣了一下，没想到苗宇航会主动找他聊天，问的还是这个。
“嗯，在车站了。”他回复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人很多。”
“国庆最后这几天都这样。”苗宇航很快回复，还发了一个小猫捂耳朵的表情包，似乎是在表达对嘈杂环境的抗拒。
苗宇航：可以这样捂住耳朵。
索嘉看着那个表情包，不自觉地笑了，苗宇航怎么还用萌妹表情包啊！！！
正要回复，广播里开始通知检票了。他匆忙打了一句“我要上车了”，就把手机塞回口袋，拎起行李朝检票口走去。
大巴车里的空气浑浊，夹杂着消毒水的气息。索嘉找到自己的位置靠窗坐下，把背包放在腿上。车子缓缓启动，县城熟悉的街景一点点向后退去。
他拿出手机，看到苗宇航又发来一条消息：
“路上小心。”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索嘉心潮澎湃，虽然可能是客气话，虽然可能只是几个字母打成的，但是，和其允、杨智旗还有索海陵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他把额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
其允和杨智旗早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了。看到索嘉从出租车上下来，其允立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嘉嘉！你终于回来了！快快快，我们去喝奶茶！”
杨智旗接过他的背包，夸张地掂了掂：“哇，你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回来啊？”
“就一些冬季换洗衣服。”索嘉说，目光不自觉地往校园里瞟。这个时间，苗宇航应该已经在学校了。
其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视线，凑过来小声说：“在找谁啊？”
“没谁，发呆。”索嘉立刻否认，耳根却有点发热。
其允眯着眼睛笑了，但没有继续追问，杨智旗一脸不知其所云。三人一起朝学校后门的奶茶店走去，其允和杨智旗热烈地讨论着假期里玩的游戏，他就安静地跟在后面，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对话，突然有种回到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奶茶店果然推出了新品，其允毫不犹豫地点了红茶可可奶，杨智旗要了传统的珍珠奶茶，索嘉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选了之前苗宇航说他喜欢喝的美式咖啡。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其允兴奋地讲着她假期里遇到的趣事，杨智旗时不时插科打诨，逗得她哈哈大笑。
索嘉小口喝着，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学生。他突然想到，如果这个时候苗宇航经过，会不会看到他们？这个念头让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目光在窗外的人群中搜寻。
什么玩意儿，苦死了！这是现在他心里的唯一念头，就像在喝洗锅水，不知道苗宇航怎么喝下去的……
“嘉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其允不满地敲了敲桌子。
“啊？什么？”索嘉回过神，有些慌乱。
其允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露出一个过年时亲戚催婚一样的笑容：“你该不会是在想什么人吧？”
索嘉看了她一眼，似乎戳中了心事般笑了笑：“哪儿有那种人啊。”
其允和杨智旗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但很默契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回到宿舍，索嘉把行李一件件拿出来整理。然后又去了教学楼办公区，准备交手机。
夜幕渐渐降临，宿舍楼的灯光一盏盏亮起。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辨认不出的几个奔跑的身影。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苗宇航的聊天界面。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进了办公室，给了班主任。
他打开日记本，钢笔在纸上轻轻滑动：
“十月七日，晴。回到了西机市。其允和杨智旗还是老样子，吵吵闹闹的。明天要见到苗宇航了。”
写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末尾似乎还想写什么，点了逗号，但是没有下文了。
“祝愿我有一个好的校园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国庆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