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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太阳与饭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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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霏照常上学。只是安静了许多。
一下课不是写作业看书，就是静静坐着，男孩间的打闹再也没参加过了；晚上和余城的通话习惯还维持着，只是基本都是余城在说，有时候余城问他，他才会说上那么一两句；周末也都呆在学校，要么在寝室睡觉，要么在教室写作业；季父在滨城打工的边上另找了间大些的房子，可季霏并不愿意去，更不要说回家了。
余城每周末都来，有时候看着季霏写卷子，有时候和他静静地听歌。日子久了，可季霏一直是那个样子。
余城日渐上火，进出总是若有所思。
小长假第一天，余城进了季霏宿舍。他往包里塞了几件衣服，隔着被子拍了拍季霏的肩，“霏霏，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在隔壁镇香火鼎盛的济通寺门口停下。余城领着季霏进了一间禅房。
“大师。”余城行了个佛礼。“我们是今天亡者林秀芬的家属。”
“阿弥陀佛。大法师清晨已写好往生莲位，现已送入往生堂。两位施主随我来。”
两人进了往生堂，此刻季奶奶的往生莲位放在正中央，左右摆着香火烛蜡并些贡品。
“林秀芬”挨着朱砂书写佛菩萨圣号。季霏轻声念出这三个字，脸上又有了波动。
余城领着季霏在跪下，抬首看向法师，“大师，开始吧。”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
季霏低头合掌，梵音抚过他的发顶。焚香的袅袅轻烟绕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衔着他默默念诵的名，飘向屋顶，飘向苍穹。
“祈求阿弥陀佛接引，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莲品高升，离苦得乐。”
“祈愿诸佛菩萨加持，生者安康，六时吉祥。”
仪式结束，大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季霏和余城站起回礼。
走出殿门，季霏拽住余城，“我们这就走了吗？”
“如果你想，我们再待一会儿。”
季霏摇摇头，“不了。”
“奶奶的往生莲位会一直放在这里，每日早晚会有僧人课诵。”
“会一直有吗？”
“一直有。”
季霏好似想通了些什么，回看了一眼奶奶的牌位，又看了一眼余城，“我们走吧。”
好。
走出济通寺的季霏没忍住，又回望了一眼。香炉里香客焚香的烟气接连不断升空，勾连着天地。
他转过头，嘴角向上冒了一个小头，有什么东西落地了。“我想牵你的手。”
“好。”
他们去了边上的古镇，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他们拐进一家飘着松香的手作店，“做件东西吧。”
可选的手作品类很多，余城转了一圈，选择做银饰。
“你想做什么？”余城问道。
季霏低头看以往客人的作品，头也不抬的回“和你一样。”
“两位想做什么饰品？”
“戒指。”余城坦然地说。
季霏猛得看向他，“戒......戒指？”
“嗯。”
“先生，你呢？”手作老师转头问季霏。
季霏磕磕巴巴说，“一......一样。”
余城轻笑一声，在季霏视线过来之前又迅速收起。
“两位是给自己做吗？现在我们需要量戒围。”
余城接过测量器，对上季霏。“手给我。”
在测量器的指环触碰指尖之时，他突然反扣住测量器。“要不，还是我自己来。”余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张开。”
季霏屏住呼吸，待余城挪开手，才轻轻呼了出来。
手作老师很专业，季霏和余城很快上手。
店里的银火跳动，余城看着低头认真锉银的季霏，面色柔和，“慢点儿，老师说边角要边锉边顶起手腕，这样弧线才柔和。”
季霏顶顶肩，刚好撞进余城靠近的胸膛。他抬眸，发现余城专注的眼神，唇角再次勾起。
等到成品出来，余城看见季霏眼里光芒闪动。
晚上，余城在酒店房间摆满了蜡烛。他们关了灯，烛火如豆，高低错落，季霏坐在沙发中间，眸中星光闪烁。
"季霏，做这枚戒指时，你猜我在想什么？"余城半跪在季霏前，拿出自己制作的那枚戒指。
"想什么？"
"你。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个小太阳。我一直在想怎么有人会有那么明灿的笑、那么温暖的心，就像一轮散发光芒的小太阳。我希望你永远开心，永远是一个小太阳。"余城轻柔地抬起季霏的手，将戒指套进他的手指，低头将吻印在他的手背。
季霏手微微缩了一下，脸上红温再次升起，喉咙滚动，手又舒展开。
"而我，将永远追随太阳。"
"季霏，戴了戒指就是绑定了。我永远不离开你。"
余城定定地看着季霏，不避不让。
“永远”两个字砸进心里时，季霏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又在下一秒被汹涌的热意填满。他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余城，肩胛骨都在发颤。余城被他撞得闷笑一声，起身坐到沙发上稳稳接住他，手掌顺着他的后背一下下轻拍。
季霏把脸埋在余城颈窝，闻着少年身上的松木香气，好半天才缓过劲。他直起身时眼角还泛着红，指尖摸到自己做的戒指，突然勾了勾唇角：“说什么永远追随太阳，你当自己是夸父啊？”
余城伸手捏了一把季霏的脸，"我真是服了你了，破坏气氛大王。"
“哈哈哈——”季霏的笑声里还带着未散的鼻音，脑袋一偏躲开余城的手，随即把掌心托着的戒指凑到他眼前。
“三角形，好看。”余城的指尖刚要碰到，就被季霏轻巧地躲开。
“是饭团。”季霏挑眉，故意把戒面转了个方向，边角圆润的弧度在烛光下更显软和。
“饭团？”余城愣了愣，随即笑出声，“哪有人把戒指比作饭团的？”
“怎么没有？”季霏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碰到余城的额头，声音软下来，“饭团才重要啊，没有饭团，人哪来的力气追太阳？”他戳了戳余城心口，“你就是我的饭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余城的呼吸猛地顿住，心脏像被滚烫的掌心攥住，连灵魂都跟着发颤。他没再说话，伸手就把人狠狠搂进怀里，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季霏的骨骼都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布料摩擦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腔里同样剧烈的心跳。
季霏顺着他的力道环住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后颈。等余城抱得没那么用力了，才闷闷地开口：“余阿城，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宝贝，我不会离开你的。”余城低头，在他耳廓上轻轻咬了一下，声音沉得像化不开的蜜。
季霏没动，就着环颈的姿势，抬手将那枚三角银戒稳稳套进余城的无名指。他微微后仰，将自己的手和余城的手并举，两枚戒指在光影里轻轻相碰，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枚太阳，一枚饭团。
都是滋养生命所在，如何能缺一个呢。
余城的目光从戒指移到季霏泛红的眼尾，攥住他的手，俯身吻了上去。唇齿相贴的瞬间，连空气都染上了甜意。
"宝贝，我陪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