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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对不起拉你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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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关掉短信,指尖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在“妈妈”这个名字上。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忙音,一声,两声……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人接听时,电话通了。
“小清?”背景音很嘈杂,有键盘敲击声和模糊的人声,“妈妈在开会,怎么了?”
周弦清张了张嘴,那些堵在胸口的话突然哽住了。
“小清?能听见吗?信号好像不太好……”
“妈,”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紧,“我……”
“怎么了?是不是宿舍住不习惯?妈妈这几天太忙了,等周末就去看房子,很快就能接你出来住了。”
“不是,”他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贴纸,“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这周末可能要出差,下周末吧,下周末一定。钱还够用吗?不够妈妈再给你转点。”
“够用。”他轻声说。
“那就好。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和同学好好相处。妈妈这边会议还没结束,先挂了啊。”
“妈……”
“嗯?”
周弦清看着桌面上那个微缩吉他挂件,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事,你忙吧。”
电话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他握着手机,久久没有放下。
台灯的光晕里,尘埃缓慢浮动。
他想起小时候,妈妈会坐在他床边,一遍遍地听他弹新学的曲子。那时她的眼睛里没有疲惫,只有温柔的笑意。
“我们小清以后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音乐家。”她总是这么说。
而现在,他连吉他都不敢再碰。
下方突然传来响动,周弦清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路毅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路毅从阴影里探出头,揉了揉头发:“吵到你了?今天晚上秋时和祁幽都请假了,只有我俩。”
“没有。”周弦清下意识地坐直了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路毅踩着梯子爬上来,很自然地坐在他床沿,“跟你妈打电话?”
周弦清嗯了一声,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被上。
路毅的视线扫过他微红的眼角,没有追问。“我妈也是,”他说,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每次打电话都说在忙。”
夜很深了,走廊里偶尔传来其他寝室同学的脚步声。两人并排坐在床沿,影子投在身后的墙壁上。
“路毅。”
“嗯?”
“你妈妈……”周弦清斟酌着用词,“会记得你喜欢什么吗?”
路毅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她连我今年上高几都要想半天。”
周弦清也轻轻勾了勾嘴角。
“不过,”路毅看向他,“她记得我不吃香菜。每次回家吃饭,桌上一定没有香菜。”
台灯的光线在路毅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周弦清突然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室友,其实有着异常温柔的眼神。
“我妈记得我喜欢吃糖醋排骨。”周弦清轻声说,“但她已经很久没给我做过了。”
窗外的风声忽然大了起来,吹得窗户轻轻作响。周弦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口,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什么也看不见。
“冷吗?”路毅问。
周弦清摇了摇头“这个天热还来不及呢。”
路毅还是站起身,从自己床上捞过一件外套扔给他:“空调十六度,穿上吧,看你手都冻红了。”
那是一件深蓝色的连帽衫,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和路毅的体温。周弦清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了。袖子有点长,盖住了他的半个手掌。
“谢谢。”
路毅重新在他身边坐下,这次靠得更近了些。“周弦清,”他突然说,“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周弦清低着头,看着过长的袖口。布料很软,温暖一点点渗进皮肤。
“我……”他刚开口,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短信,来自那个陌生号码:
【你穿他的衣服,很好看。】
周弦清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他猛地抬头看向窗户——窗帘纹丝不动,但他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从未离开。
“怎么了?”路毅问。
周弦清死死攥着袖口,指节发白。温暖的外套突然变得像枷锁一样沉重。
“没什么。”他低声说,把脸埋进膝盖里。
路毅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没有说话。寝室的灯光在夜色中静静亮着,像茫茫大海中一座小小的孤岛。
周弦清的声音低哑,像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雾。“路毅。”
“嗯?”路毅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对不起。”
这声道歉来得突兀而平静,与周遭温情的氛围格格不入。路毅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干嘛突然道歉啊?”
周弦清没有抬头,依旧将半张脸埋在膝盖里,露出的耳廓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着那件过长的袖口,指节微微泛白。
“真的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平静,却像冰封的河面下涌动着暗流。
路毅被他这接连的道歉弄得有些心慌,一种莫名的预感让他喉咙发紧。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你……你能对不起我的事,左不过就那两件,不用再说了。”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开学被打脸”或者“放掉自己鸽子”这类无伤大雅的小事,但周弦清此刻的状态,分明不是因为这些。
周弦清沉默着,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
他只是在道歉,为一件路毅尚且不明了,而他自己却深感沉重的事道歉——为他那个如影随形的“黑影”,为那条令人脊背发凉的短信,为所有可能因他而降临到路毅身上的、本不该有的关注与危险。他觉得自己像一颗不祥的种子,将阴影带到了这个原本简单明亮的少年身边。
路毅不再追问具体缘由,只是伸出手,不是触碰,而是轻轻拍了拍周弦清身侧的床铺,发出沉闷而安抚的声响。
“行了,”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不管是什么事,我接受你的道歉了。所以,翻篇了。”
他顿了顿,语气故意变得轻松了些:“而且,看你这么诚心诚意,之前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周弦清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从臂弯里抬起眼睛,带着一丝询问望向他。
路毅指了指他身上的外套,又指了指自己:“这件衣服,我可是要收‘保管费’的。周末陪我去个地方,就当抵债了。”
他没有给周弦清拒绝的机会,直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电量5%的同学,赶紧充电睡觉。明天早读要是再被老潘抓到,我可没第二份检讨能写了。”
他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仿佛刚才那段沉重的对话从未发生。他踩着重重的步子爬下梯子,关掉了自己桌上的台灯,寝室里只剩下周弦清床头那一圈昏黄的光晕。
周弦清依旧坐在床沿,听着下铺传来路毅整理被褥的窸窣声,然后爬楼梯的吱呀声,最后是身体陷入床垫的轻微响动。他低头,看着身上这件带着路毅气息的外套,那句“翻篇了”和“保管费”奇异地在他冰冷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温热的石子。
他知道事情远没有“翻篇”,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目光和手机里的短信就是证明。
他也知道,路毅并非真的需要他陪去什么地方,那只是一个笨拙却温暖的借口,一个将他拉出自我谴责漩涡的锚点。
他慢慢躺下,没有脱掉那件外套,仿佛这层布料能隔开外界的一切窥探与寒意。他侧过身,面朝着墙壁,在黑暗中轻轻闭上了眼睛。
对床,路毅听着对面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却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他回想着周弦清那两声异常平静的“对不起”,回想着那条让他瞬间僵硬的短信,眉头紧紧锁起。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周弦清正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缠绕、消耗。
…………
[@日记驿站]:室友Q好像很煎熬,可能是因为主播动漫看多了,想拯救阴郁少年怎么办,Q同学我想成为一点萤火。
1L:主播,我有点磕你俩了。以前都是月更,有了Q之后怎么日更了。
2L:行,主播你很正义,这个赞就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