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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雨知道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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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忘》第十六章：雨知道答案
"那场雨淋湿了两个人的衣衫，却只打湿了一个人的心。"
暮色如墨，天际最后一抹光被翻滚的乌云吞噬。街道两旁榕树在风中不安摇曳，叶片翻出银白的背面，像无数惶惑的眼睛。
江念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书包沉重地压在肩头。傅斯年下午避开她的眼神，他和陈璐并肩讨论时微微倾过去的肩膀，在她脑海里反复浮现。心里的委屈像潮水漫上来，让她鼻尖发酸。
第一滴雨砸在鼻尖，冰凉刺骨。紧接着，雨点密集坠落，在柏油路上绽开深色的花。她慌忙躲进便利店檐下，看着眼前瞬间连成线的雨帘，心里的难过也跟着决堤。
雨水顺着蓝色铁皮屋檐流淌，形成一道透明屏障。她伸手触碰飞溅的水珠，那凉意直抵心底。便利店的灯光在她脚边投下一方暖黄，却照不亮心头的阴霾。
"江念？"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幕。她抬头，看见沈淮州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站在雨里，眉间蹙着担忧。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周围形成一圈水帘。他的校服衬衫左肩湿了一片，显然是匆匆赶来时被风雨打湿的。
"怎么一个人在这？"他快步走到檐下，收伞时甩落一串晶莹，"宋听呢？"
"她有事。"她低声说，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不想让他看见微红的眼眶。
沈淮州看着她湿漉的发梢和轻颤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他从背包侧袋抽出一包纸巾递过去："擦擦吧，别感冒了。"声音温柔，像怕惊扰了雨夜的宁静。
"还在为下午的事难过？"他轻声问。
江念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地面上不断扩散的水渍。雨声哗啦，像在替她诉说不能言说的心事。
"走吧，"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让人安心的坚定，"前面有家小店，云吞很好吃。这么大的雨，总不能一直站着。"
他重新撑开伞，向她倾斜。江念犹豫一瞬，看着越发滂沱的雨势，低头钻进那片蓝色的庇护下。
伞下的空间恰到好处，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着雨水的干净气息。他细心地让伞面完全笼罩住她，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浸透。
小店就在街角，暖黄的灯光从玻璃窗透出来，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投下一方温暖。推开门，风铃轻响，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老板，两碗鲜虾云吞。"沈淮州熟稔地招呼，领她在靠窗位置坐下。
店面不大，墙上菜单泛着岁月的黄，木桌椅擦得发亮。窗玻璃上凝结着水雾，将外面的雨景晕染成朦胧的画。
热腾腾的云吞很快端上，清亮的汤里浮着嫩黄蛋丝和翠绿葱花。他把勺子递给她："尝尝，这家的馅料很鲜，汤底是每天现熬的。"
江念小口尝着，温暖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冻结的四肢渐渐回暖。云吞皮薄馅足，咬下去，鲜美的汁水在口中漫开。
"其实…"沈淮州看着她，欲言又止，"傅斯年他…"
"别说了。"她轻声打断，用勺子轻轻搅动碗里的云吞，"我不想再提了。"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情绪，随即扬起明朗的笑："那说点开心的。下周篮球赛，你来给我加油吗？"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在这个温暖的小店里，江念觉得心里的寒意正一点点被驱散。
与此同时，宋听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她给江念发了十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电话也无人接听。雨声让她心慌，终于在班级群里发出消息："有人看到江念了吗？她还没回家。"
这条消息像石子投入平静湖面。傅斯年正在书房整理笔记，手机亮起的瞬间，他的目光定格在那行字上。
手中的钢笔"啪"地掉落，暗红色墨水在地板溅开，像凝固的血迹。
他的脸色骤然苍白，手指不受控制地轻颤。无数可怕念头闪过脑海﹣﹣她是不是遇到危险？是不是因为他的逃避想不开？每一个猜想都让心跳失控加速。
"江念…"他无意识地喃喃，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
他甚至来不及拿伞，抓起手机就冲出家门。雨水很快打湿白衬衫，布料紧贴皮肤，但他浑然不觉。他在雨中狂奔，沿着从学校到她家的路一遍遍寻找，每一个相似的背影都让心脏揪紧。
"江念﹣-!"呼喊声在雨夜里显得凄惶，被哗哗雨声吞没大半。
雨水顺着他湿透的黑发流下，模糊了视线。镜片上满是水珠，却顾不得擦拭。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带着近乎疼痛的恐慌。
终于，在临近她家的小区门口，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沈淮州撑着伞，正把她送到门口。伞面稳稳倾向她那边，沈淮州的半个肩膀都淋在雨里。
傅斯年猛地停住脚步，隐在榕树厚重的阴影里。
他看着沈淮州细心拂去她发梢的水珠，看着江念对他露出久违的微笑…他们之间那种默契的氛围，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来回切割。
窒息感排山倒海而来，他几乎喘不过气。这才明白，嫉妒真的可以让人发疯。那种想要冲上去把她拉回身边的冲动，强烈得让他自己都害怕。
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江念似有所觉，突然转头看向他的方向。
四目相对的瞬间，傅斯年仓皇后退，转身消失在稠密雨幕中。
"怎么了？"沈淮州问。
"没什么，"江念摇摇头，望着那个消失的模糊背影，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好像…看错了。"
她不知道，在那个雨夜里，有个少年因为她第一次尝到心碎的滋味。他浑身湿透地站在雨中，看着她和别人并肩离去，那刺痛比任何寒冷都要彻骨。
雨水可以冲刷街巷的痕迹，却冲不散心底的疼痛。
这场雨知道所有答案﹣﹣知道有颗心被淋得湿透，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