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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苹果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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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虚影站在旁边，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李暮尔正经了没两分钟，看沈琮一点也不关注他，开始没个正形，在旁边站了坐，坐了蹲，蹲了起，摸摸手腕，时不时还偷瞄沈琮两眼。
他看沈琮全神贯注，也不敢多说话，但他着实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刚才在外面，他们已经拿到了所有背景资料。
有些任务难度比较高的“茧”，“茧”的承载者会篡改回忆，将自己隐藏在里面，所以需要抽丝剥茧从谎言中找到真相，发现承载者，拿出能量核。
但这个任务实在太简单了，沈琮一眼就发现了王胜，所以那些故事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从他身上取出能量核就大功告成了。
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简单得不值一提。
但李暮尔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他怕沈琮另有安排。
毕竟他对这方面的实战经验是少之又少。他在主城的主要工作就是栽赃陷害别人和躲避别人的栽赃陷害。偶尔参与这种类型的任务，也主要负责武力输出。
至于他现在看起来还比较游刃有余，要特别鸣谢他在主城的搭档——顾鹤秋女士，给他整理了一本“祁安城工作手册”。
这本手册在专业的工作内容之外，还为他量身定制了厚厚一册番外“爱情108招”。
“不用太感谢我，”顾鹤秋当时对李暮尔道，“如果你能成功，那我也就欣慰了。”
李暮尔看着厚厚一册番外，罕见没还嘴。
故事还在继续，李暮尔实在没耐心看下去了，毕竟他已经被“剧透”了后面所有故事加大结局。
时岁如愿考上了顶尖的瑟维洱大学，刘晓梦和刘晓留在了本地，命运捉弄般进入了一所学校一个专业，谢天谢地没在一个班。王胜没参加高考，选择了退学。
好像至此，时岁不会再和除刘晓梦以外的人产生交集。
但王胜像狗皮膏药一样，找去了她学校，王胜当然进不去，但他可以破罐子破摔，把事情闹大。
时岁不堪其扰，选择了报警。
然后为了散心，她和刘晓梦一起去了小吃街。
那天阳光很好，微风徐徐，她和刘晓梦聊了很多，说她以前在家那边帮妈妈摆小吃摊，“偷师”到了不少手艺，说她第一次见到刘晓梦是在去学校的公交车上，说她觉得相比起来，刘晓没有王胜讨厌。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岁故意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哇塞，简直是仙女下凡啊！”
“唉，那不知道本仙女什么时候能有幸尝尝您的手艺呢？”
“等放假，我一定倾尽全力为您效劳。”时岁拉着她的手，猝不及防屈膝行了一个礼。
刘晓梦一下子尴尬得捂住了脸，“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丢人的事好吗？”
“你这就嫌我丢人了？”时岁故作伤心欲绝，“好啊，感情淡了……”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直到不得不分开的时候。
“我走了，下回没课还来找你。”刘晓梦依依不舍。
“好啦，过几天就又见面了。”时岁笑着朝她挥手。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要落山了，她整个人在落日的碎金中美得不可方物。
刘晓梦暗暗嘲笑自己没出息，被时岁发现又该笑话自己了。
刘晓梦走路去车站，时间还很宽裕，她下意识掏出了手机。
手机给她推送了一条消息：“刚刚！小吃街……”
看到标题的瞬间，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心里一紧，连忙点了进去。
“刚刚！瑟维洱大学城小吃街爆发污染！伤亡……”
刘晓梦没继续往下看，转身狂奔。
而被她宝贝得不行的新手机，早就在手抖的那一瞬间，摔在了地下。
素来讲文明懂礼貌的刘晓梦，生平第一次在大街上乱扔“垃圾”。
她赶到现场的时候，瑟维洱安全管理指挥部早已经封锁了现场。
污染侵蚀了一切。
她面前人头攒动，刘晓梦毫不犹豫往前挤。
“诶诶，有没有点素质啊，怎么硬挤呢。”
她到了封锁线前，还是什么都没有。
污染侵蚀了一切。
“不对不对，她肯定直接回学校了啊。”刘晓梦胡乱抹着眼泪，自我安慰道，“我瞎想什么呢！”
她想拿手机给时岁发消息，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找好心大姨借了手机，大姨还在安慰她。
她将电话打了出去，没人接，再打，没人接，发消息，没人回。
刘晓梦顾及着这是别人的手机，将手机还了回去。
“谢谢姨，我走了。”
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她几乎要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没事儿啊，没事儿孩子，说不准是忙，没看手机呢。”
“嗯。”刘晓梦点头。
时岁现在没课，她不上课的时候，手机从不开静音，刘晓梦给她发消息几乎都是秒回。
但刘晓梦还有那么一丝希望，说不定就今天特殊呢，说不准她现在在忙呢。
她不记得这一天最后是怎么过完的了。
但她最后，什么也没收到。
故事结束了。
“真好啊……”一缕幽幽的声音突然自沈琮背后出现。
沈琮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淡淡道：“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
明知道王胜是虚张声势，李暮尔还是下意识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我还能存在于她的回忆中，我们的回忆在这里交融……”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可能不知道，我们的相遇也在那同一辆公交车上，是命运！是命运让我遇见了她，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那天是我最狼狈的一天……”
沈琮打断了他，冷冷道：“所以你害死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胜大笑，“是命运！去小吃街是她自己选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恭喜你。”沈琮突然漏出了一抹难以琢磨的微笑，“你不用死了。”
“什么？”
沈琮没有给他答案，伸手，一股磅礴的力量自他手中奔涌而出，直逼向王胜。
王胜甚至来不及反应，能量核已经从他被污染侵蚀的身体中浮现，缓缓来到沈琮面前。
他看着沈琮过分冷静的脸，一抹难以名状的恐惧从他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中浮现，他想追问，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任务结束。”沈琮道。
两人一瞬间从王胜面前消失。
然后，更多更多污染铺天盖地向他袭来，比他第一次“死亡”时更加猛烈。
他的身体明明已经完全被污染侵蚀，再也感受不到痛苦，却在此刻奇迹般开始再生。污染躁动起来，化为触手，又一次进入他体内，进入心脏，脾胃，血管，每一处……撕裂，撕咬，又奇迹般再生，日复一日。
“你不用死了。”
这是一个诅咒……
李暮尔和沈琮同时回到了现实世界中，睁开眼的瞬间，李暮尔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什么也没有。
沈琮走出舱门，一言不发，将能量核交给研究员。
“谢谢你们。”
为首的研究员对他们诚恳道谢。
这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女士，盘发，穿着研究院的白大褂，优雅而又干练。
当这张略带岁月沉淀的面容和刚才那个年轻女孩儿重叠时，沈琮有一瞬间恍惚。
她就是现任祁安城污染研究院主任，刘晓梦。
“感谢你们帮研究院确认了研究对象自主意识的存在程度，这为我们后续研究的开展提供了很大帮助。”她说话不疾不徐，如沐春风。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戴唯连忙道。
刘主任一直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走出研究院大门的时候，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烈日高悬，今天也是好天气。
沈琮难得没连声抱怨。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去我家吗？”沈琮看了一眼戴唯。
“走。”
沈琮像是早就笃定他的回答，点了点头，又转向另一边。
李暮尔没等沈琮说话，识趣笑道：“那我就先回家了。”
“拜拜拜拜。”
两人默契地同时向他挥手。
李暮尔转身的瞬间，立刻笑不出来了。
一个人孤独，凄凉，惨兮兮地回到了他空荡荡的大别墅里。
夕阳西下，月上树梢。
并不十分可怜的李暮尔收到了顾鹤秋的关心和慰问。
百忙之中，顾鹤秋给他打来了一个视频通话。
“吸溜吸溜——”
顾鹤秋坐在办公室里，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勉强收拾出来了一个小空地，放她的豪华泡面。
李暮尔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怕她把自己噎死，突然不好意思卖惨了。
“进展怎么样了？”顾鹤秋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喝了口水道。
“我这才刚去几天啊……”
“谁出发的时候信誓旦旦和我说‘三天就能让爱情的火花重燃’啊？”她打趣道。
“我可没这么说……”李暮尔辩解道，“我说的是‘重拾昔日友情’。”
“你跟我还在这装呢？”顾鹤秋吃完了最后一口泡面，大为不解，“咱们主城还是很开放包容的……难不成是祁安城……”
“哎呀，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李暮尔止住了她的发散思维，想了想，有点小心翼翼地组织措辞，“我们以前也不是那种关系……他对我就可能是大人对小孩儿的照顾……”
“？”
顾鹤秋没说话，奇怪地看着他。
李暮尔后知后觉解释完更奇怪了，索性放弃挣扎，向后仰去，将自己摔在了床上。
“总而言之，”顾鹤秋一锤定音，“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你这回去祁安城不就是想让你俩变成那种关系吗？”
“嗯……”李暮尔爬起来，认真听顾鹤秋发言，又有点伤心地说：“但是他有好朋友了……”
“他没男朋友不就行了？！”顾鹤秋简直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去了还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