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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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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下午上班卡的员工双眼发直地坐在工位上,不过不是因为往常的困倦,而是被不久前的一幕所惊到的。
“刚刚小乔总抱过去的那个小孩儿是谁?”
“总不能是他儿子吧,没听说过小乔总有老婆孩子啊。”
“小乔总弟弟?”有人猜测,收获众人白眼一堆。
“乔医生都读大学了!八年制,本硕博连读。”说着,又羡慕起来,“小乔总家里都是学霸,这基因怎么遗传的。”
“那小孩是谁?小乔总私生子啊?”
“……”
被众人目光齐齐聚集的焦点有点紧张了:“我瞎说的。”
“但是和小乔总还真有点像。”有人喃喃道。
“打住,”助理善意提醒,“答应我,不要和自己的年终奖和绩效过不去,好吗?”
众人深以为然,遂作鸟兽散。
当乔岭抱着滴滴从厕所出来,滴滴还好奇地趴在乔岭肩膀上隔着玻璃往里看。
两厢对视,一双眼对上无数双眼睛,滴滴被看得不好意思,把脸扭到另一边去。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江方霁面无表情地坐在副驾驶座上,试图开车门下车六次,因乔岭锁车,均以失败告终。
乔岭一言不发,在驾驶座上沉思。江方霁一开始还能笑着让他开车,到后来焦躁地锤车门,乔岭都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滴滴在后面扭来扭去,叫了一声:“爸爸。”
江方霁强压怒气:“等等就下车。”
乔岭令人心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像一团烧得猛烈的火,江方霁却不是可燃物。
“还没到下车的时候。”
江方霁气笑了,连珠炮似的说:“什么时候能下车?能不能下车都要听你的是不是?你每次一生气就不说话,在那里一个人憋着闷着。你现在不是很会说吗?现在为什么又不说了?你喜欢搞冷暴力是不是!乔岭,不是所有的事都要听你的,你能不能……”
“爸爸……”
江方霁显然还没有把气发泄完,头也没回地安抚道:“滴滴别怕,爸爸没生气。”
乔岭一声不吭,江方霁心中升起失望,红着眼道:“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乔岭终于开口:“对不起。”
江方霁别过脸。
乔岭忽然提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昨天吹蜡烛的时候我许愿了。”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也是没什么关联的一句话,江方霁的眼中冒出一股酸意,他拼命忍住涌上来的泪水。
乔岭的声音也不是很平稳,他说得很慢,很轻,很艰难:“我想过,当时不分手就好了。所以我现在只能许愿,让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不可能的,乔岭。”江方霁把手掌覆盖在自己脸上,他短促地抽泣着,抽泣的声音像极了呜咽。
乔青松说得对,没有乔岭,他可以拍自己的剧,有自己的事业,获得一个家,少去很多的非议。乔岭离开他,可以拥有鎏金,可以不用为了几万、十几万、几十万而陪一场一场的酒,陪一个一个的笑脸。还可以回到乔家,和家人在一起。
死老头子真不愧是水里火里闯出来的人,不仅看得透彻,还像命长的王八。
对彼此都好的正确选择他已经做过一次了,不可能昏了头再去选错误选择。
“我们……就这样吧。”
江方霁把手放下来,他避开了乔岭的视线,可是乔岭在车窗的倒影上看清楚了江方霁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吐出来。
江方霁转过脸来时,除了发红的眼圈,和似乎憔悴了一些的脸庞,看不出其他的异常。
“当朋友也很好,至少你爸不会因为我是你朋友而把你赶出家门。”
乔岭脸色灰暗下去,就像有人把他的脸调成了黑白模式。
“如果我说……我可以离开鎏金呢?”乔岭艰涩地开口,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闪闪发亮。江方霁仿佛看到了滴滴哭泣时的眼,滴滴的眼睛真是像极了乔岭。
“不要这么说,乔岭。我们都试过了。”江方霁无奈地笑了笑。
“爸爸!”滴滴大喊一声。
江方霁和乔岭都吓了一跳,他们几乎忘记滴滴还在后面坐着,齐刷刷回头看去。
滴滴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摆,两条腿扭在一起,脸憋得发出一层细汗:“我想上厕所。”
于是,就发生了现在这一幕。
滴滴解决完人生大事,对新环境很好奇,还不用自己走路,更加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
助理上前,提醒下午的会议即将开始。乔岭看时间的确差不多了,交代让会议先开始,他随后再来。
电梯里滴滴活跃得有些过头,拉着乔岭的手说:“乔叔叔,你好厉害呀!”
乔岭失笑,蹲下来捏捏他的脸:“滴滴以后也会变得很厉害的。”
江方霁站在电梯门口,门一开,他和乔岭四目相对。两秒后,江方霁移开目光,从他手中接过滴滴。
“我带他回家,你去忙吧。”
乔岭观察他的表情,江方霁脸上带着怒火燃烧过后的余烬。
江方霁总是让他不要生气的时候闷着,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和江方霁争吵。
在每一场争吵里,他习惯了当一个旁观者,而不是亲历者。这是他从小就被培养出的习惯,直到而立之年也不能改变。
乔岭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我找人送你。”
“不用了。”江方霁把还在四下里乱看的滴滴抱起来,凝视着乔岭的脸时,他喉间一哽。
他舍不得乔岭离开他的生活,也接受不了乔岭会离开他的生活。可是让他接受乔岭在他的生活里,他也没有勇气面对他们复合之后会发生的事。
没办法伪装成怒火的委屈和难过,争先恐后地爬到他脸上,眼睛都有点湿湿的。
江方霁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让自己说出来的话平稳、平淡:“我会打车。”
乔岭的手机响起来,江方霁低下头把眼泪憋回去,抱着滴滴进电梯。乔岭一边接电话一边走进来。
滴滴也不闹腾了,他安静地环着江方霁的脖子,明亮乌黑的眼睛悄悄地关心着他。在滴滴温暖的目光里,江方霁平复好了心情。
到了楼层,江方霁走出电梯,对电梯内的乔岭说:“不用送了。”
乔岭扶着电梯门,看上去茫然得像是在发懵,又像是反应迟钝,还没理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他看了江方霁好一会儿,才说:“你的东西还在我家。”
江方霁说:“我等下去取。”
“我不在你进不去。”乔岭说。
“……”
江方霁默默地看着他。
滴滴忽然说:“爸爸,我可以开门。”
乔岭默默地看着滴滴。
贴心小外套滴滴为他爸排忧解难:“保安叔叔认识我呀,我可以带爸爸进去。爸爸,乔叔叔家的门你打不开哟,要扫我的脸才能开门!”
显然,乔岭为讨好滴滴大开方便之门,也让滴滴为江方霁大开方便之门提供了便利条件。
“那……我走了。”江方霁艰难地移开脚步。
乔岭沉默地目送,走出几步,滴滴说:“乔叔叔拜拜!”
江方霁回过头,乔岭孤零零地站在电梯门外,可怜得像是不知道要去哪里一样,只是看着他。
失魂落魄的不止乔岭。拿着东西回到自己家的江方霁和滴滴面面相觑,房间里卫生整洁,物件摆放整齐,空气清新。
但是,于佳灵不在。
滴滴被乔岭以怀柔政策拐走后,于佳灵恢复了白班作息。而且江方霁今天回来,通知了于佳灵,他需要和滴滴独处。于佳灵不用带孩子,也就顺带手帮着整理一下家务,回家待命。
此刻江方霁明显忘了这件事,忙给于佳灵打电话。
滴滴在车上没听明白两个大人在吵什么,再加上他又急着上厕所,听进去的内容就更少了。不过他知道江方霁很伤心,他的乔叔叔也很难过。
回到家,江方霁让滴滴干嘛他就干嘛,让坐着,滴滴就坐着,也不怎么动,目光跟随着江方霁的动作。
江方霁坐下来后,滴滴才爬到他身上问:“爸爸,我还能去乔叔叔家里玩吗?”
江方霁摸摸他的头,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问:“你喜欢乔叔叔家吗?”
滴滴认真地摇摇头:“我最喜欢爸爸了。”
江方霁笑着亲亲他。
他最感谢乔岭的一件事,就是把滴滴送给了他。在没有乔岭的生活里,他依靠着滴滴从那些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里走出来。
“我也最喜欢你了呀!”江方霁说。
滴滴着急地问:“那我还能不能去乔叔叔家里玩?”
江方霁说:“当然可以。”
滴滴放心了,江方霁有点儿吃醋,说:“这么喜欢乔叔叔家吗?”
滴滴大声说:“我把小恐龙放在乔叔叔家里了,要是不去接小恐龙,小恐龙会害怕的。”
江方霁说:“好,你去那边陪小恐龙睡,它就不怕了。”
餐桌上,滴滴晃着腿,两块切成三角形的蛋糕放在他面前。他拿着银勺子,左挖一块大的,那是江方霁昨天带过来的,右挖一块小的,那是中午乔绮丽火急火燎送过来的。
滴滴信誓旦旦地说:“爸爸就是这么说的!”
下班后,乔岭烦得头疼,还想着去哪里喝两杯再回家。人没约上,滴滴先把电话打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阿姨做好了特别好吃的番茄牛腩和特别特别好吃的肉丸子。
滴滴的声音就像一把脆生生的笋,乔岭的烦闷一扫而空。他回到家,滴滴已经在喝蘑菇汤了。吃完饭,滴滴如愿以偿得到了蛋糕,还是两块。
滴滴像颗滚来滚去的土豆,在他家里滚出许多痕迹。
乔岭没办法说出接到滴滴电话,和进家门看到滴滴时的那种心情。他以为江方霁的意思是拒绝,是出局,一切都没指望了。可是江方霁心里最重要的滴滴还是出现在他家里了。
“乔叔叔偷偷吃这么多蛋糕,是不好的,”滴滴一板一眼地说,“爸爸说了,会有小虫子在你睡觉的时候,咬你的牙齿哦!”
乔岭从沉思里回神,看向滴滴的盘子,阿姨只给他切了小小的两块蛋糕,滴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乔岭经过这几天的锻炼,哄孩子已经轻车熟路:“是呀,所以睡觉前要刷牙。”
洗漱完,滴滴抱着自己的小恐龙,坐在床上,直勾勾盯着乔岭。乔岭说不好滴滴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莫名的带着期待和好奇。
乔岭故作不知,等上了床,滴滴才爬到枕头边,拍了拍枕头,迫不及待地揭秘:“爸爸早上,放了东西哟!”
乔岭心中一动,翻开枕头,底下是一个信封,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乔岭生日快乐。
信封没有封口,能捏出来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硬硬的方块纸片。乔岭倾斜信封,从里面滑出来一张拍立得照片。
是江方霁在《慕君辞》剧组里的杀青照片,身穿戏服,捧着向日葵正对前方大笑。照片上江方霁签了个名。乔岭失笑。
翻过来,还有一行字。
以后就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