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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获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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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奚辰从老巴纳德家出来时，心头沉甸甸的。巴纳德爷爷关于怪物、关于“异常魔力吸引”的警告，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刚因录取而雀跃的心上。
阳光下的村庄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妇人们开始出门晾晒衣物，孩子们在空地上小心翼翼地玩耍，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驱不散的紧绷感。
他沿着村道往家走，盘算着该如何跟父亲说起这些，远远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高瘦身影正从村外方向匆匆赶来，风尘仆仆，正是奥尔森先生。
药剂师平日一丝不苟的灰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手中提着一个用布裹着的长条形物体。
“奥尔森先生！”牧奚辰迎了上去。
奥尔森停下脚步，看到是他，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缓和：“从巴纳德那儿回来了？他跟你说了吧。”
牧奚辰点点头，忍不住问：“您这是刚从外面回来？是为了昨晚……”
“查看痕迹，采集样本，顺便布置了一些预警性的草药粉。”奥尔森言简意赅，目光锐利地扫过牧奚辰全身，似乎在确认他是否无恙。
“那种‘人面彘’的踪迹不只出现在我们村附近，往东两个村落也有发现，但昨晚……似乎只有我们村受到了明确的窥探和接近。”
“听说你考上了。”奥尔森忽然转了话题，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更像是陈述事实。
“嗯……刚及格。”牧奚辰有些不好意思。
“能进去就行。”奥尔森说着，将手中那个长条形的布包递了过来，“这个，给你。”
“这是？”牧奚辰愣住，接过布包。入手颇沉，布料是普通的亚麻，但系得一丝不苟。
“打开看看。”
牧奚辰依言解开系绳，揭开层层包裹的粗布，一根魔杖静静地躺在里面。
杖身是温润的象牙白色，并非华丽炫目的银白，却自有一种内敛的光泽，仿佛经过长久摩挲。顶端镶嵌的并非璀璨宝石，而是一颗浑圆、色泽如凝固月光般的乳白色石球，石球表面天然生着极其细微的、星辰般的银色斑点。没有多余的羽毛或藤蔓装饰，整根魔杖线条简洁流畅，只在手握处有着贴合掌心的细微弧度与防滑纹理。
它不像是城主府珍宝室里那种仪式感十足的藏品，反而更像一件历经岁月、陪伴主人经历过许多时刻的实用之物。
“这是……”牧奚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奥尔森。
“我年轻时用过的一根旧魔杖。”奥尔森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材质取自一种罕见的、对星光有微弱感应的‘月眠木’，顶端的‘星泪石’也是同类中亲和力较好的一块。我对星辰魔法一无所知，但这根杖或许能比你空手更好地引导、稳定你那种力量——至少，不会起反作用。”
他顿了顿，看着牧奚辰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补充道：“别抱太大期望，它不是什么神器，增幅效果有限。但对你现在来说，一根‘合适’的、不会干扰你魔力特性的基础魔杖，比一根华而不实、属性冲突的强力魔杖更重要。就当是……祝你入学顺利。”
牧奚辰紧紧握住魔杖，一种奇异的、温和的共鸣感从杖身传来，与他体内流转的星辉隐隐呼应，不强烈，却异常熨帖。这确实是他人生中第一根真正意义上的魔杖，而且来自这位看似冷漠、却总是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药剂师。
“谢谢您！奥尔森先生！我、我一定好好用它！”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奥尔森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路上小心。魔兽之森不太平，你父亲应该叮嘱过你了。记住，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保命第一。我给你的药剂，不是摆设。”
说完，他不再多言，朝牧奚辰摆了摆手，便转身朝着自己林间小屋的方向匆匆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村道拐角。
牧奚辰珍重地将魔杖用布重新包好，抱在怀里，感觉心头那份沉重似乎被这份意想不到的礼物驱散了些许。他加快脚步跑回家。
推开家门，厨房里传来熟悉的炊烟和食物香气。牧深正在灶台前忙碌，听到动静回过头，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儿子怀里那个显眼的布包上。
“老爸！你看！”牧奚辰迫不及待地解开布，献宝似地将魔杖举到父亲面前，“奥尔森先生给的！他说是他以前用过的，很适合我的魔法！”
牧深擦干手走过来，接过魔杖仔细端详。他的手指拂过温润的杖身和那颗星泪石，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思虑。
奥尔森那家伙……倒是舍得，也想得周到。这根杖看似朴素，却恰好避免了与牧奚辰那特殊魔力可能产生的冲突，这份眼力和心意，可不寻常。
“嗯，不错。”他将魔杖递还给儿子，用力拍了拍牧奚辰的肩膀，“奥尔森先生他看重你，是你的运气，好好用，别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那当然！”牧奚辰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魔杖，尝试着注入一丝微弱的星辉。
杖身内仿佛有细微的脉络被点亮，星泪石上的银斑似乎更明显了些，散发出柔和纯净的微光，与他掌心的星辉交融，运转起来比空手时确实顺畅稳定了一丝。
“对了，”牧深转身继续收拾行囊，状似随意地问，“巴纳德村长跟你说什么了？”
牧奚辰兴奋的神色收敛了些，将巴纳德爷爷关于怪物“人面彘”的推测和警告大致说了，略去了最后那句关于“异常魔力吸引”的意味深长的话，他本能地觉得，这话说出来会让父亲更加担心。
牧深听着，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嗯”了一声，语气平淡：“村长见识广，他说的话你记着就行。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总没错。来，看看这些干粮够不够……”
父子俩一个在厨房忙碌，一个在旁边帮忙打包，偶尔斗两句嘴，气氛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家常。
但牧奚辰能感觉到，父亲偶尔投向窗外的目光，以及检查门窗是否关好的细微动作里，隐藏着未曾放松的警惕。
夜幕再次降临前，牧奚辰回到了自己房间。他将奥尔森赠送的魔杖小心地放在枕边，又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整理。
那本无字的古书被他拿在手中，指尖再次传来那种微妙的“空乏”感，以及隐约的同源呼应。
他尝试着将一丝星辉注入，书页依旧空白，但那种“空乏”感似乎被填满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他又拿起新的魔杖，将星辉通过魔杖导向古书，过程顺畅了一些，但书依旧毫无反应。
“到底该怎么用你呢……”牧奚辰喃喃自语，将书和魔杖并排放在一起。
月光般的杖身与古朴的深色书封挨着，竟有种奇异的协调感。
他铺开父亲那张旧地图，开始规划明日路线。
穿越魔兽之森核心边缘的路漫长而危险，他打定主意要连夜赶路，避开在林中过夜。
父亲走进来，就着油灯的光芒，在地图上为他指出更安全、偶尔有商队经过的岔路和几处视野较好的休息点。
等一切商量妥当，夜色已深。
“早点睡。”牧深吹熄了油灯，只留下窗外透进的微弱星光，“明天……一路平安。”
这一夜，村庄依旧执行着“静默”的指令，但或许是因为前夜怪物受惊，也或许是牧深悄然加固的守护起了作用，窗外没有再出现那不祥的窥视。
牧奚辰握着新得的魔杖，在时而梦见璀璨星光、时而梦见狰狞蛛影的不安睡眠中，度过了在家的最后一夜。
翌日清晨，天光未亮，牧奚辰已被父亲叫醒。
没有太多煽情的告别。牧深将塞得满满的行囊递给他，检查了魔杖、药剂、食物和水囊，最后用力抱了抱儿子，只说了句：“照顾好自己。常写信。”
牧奚辰重重点头，背起行囊，手握魔杖，转身踏入尚未完全苏醒的晨雾之中。他没有回头，因此也错过了身后父亲一直伫立在门口、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道拐角也不曾移开的深沉目光。
通往西边的路，自此开始。
